陈琪攥着周知苒的手腕，像拖拽着一件战利品，尖利的声音刺破了午后的宁静：“大家快来看啊！
咱们总裁办的周秘书，藏着个大秘密要跟大家分享呢！”
周知苒奋力挣扎，脸上的妆容早己被之前的冷水冲花大半，那道浅褐色的疤痕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细碎的议论声立刻像潮水般涌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 ——“天呐，她以前看着挺光鲜的，没想到脸上有这么道疤，也太吓人了。”
“这可是总裁秘书啊，天天跟着何总见客户，这形象不是丢公司的脸吗？”
“化妆技术真够厉害的，藏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这算不算欺骗啊？”
“你松手！”
周知苒终于挣脱陈琪的钳制，手背狠狠擦过脸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脸上有疤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大家又有什么关系？”
赵梨挤开人群冲过来，连忙挡在她身前，对着围观的人皱眉道：“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转而又看向陈琪，“陈姐，大家都是同事，何必把事情闹这么难堪？”
“难堪？”
陈琪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周知苒，“她瞒着公司隐瞒容貌缺陷才叫难堪！
要是人事部知道她脸上有这么大的疤，当初根本不会让她通过面试！”
“招聘简章上哪一条写了‘脸上有疤者拒收’？”
周知苒抬起头，迎上陈琪的目光，尽管眼眶发烫，却不肯示弱，“我入职半年，经手的文件没出过错，安排的行程没出过纰漏，哪一点耽误工作了？”
“耽误工作？”
陈琪像是听到了笑话，“要是哪天见重要客户，你这疤吓到对方，丢了几千万的单子，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她说着就要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我现在就去告诉何总，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站住。”
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传来，像是瞬间冻结了空气中的喧嚣。
围观的人下意识地噤声，纷纷侧身让开一条路。
何一野穿着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眉宇间带着未散的戾气，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就撞见了这场闹剧。
陈琪脸上的得意瞬间换成谄媚的笑，快步迎上去，指着周知苒告状：“何总，您可算来了！
您快看周秘书的脸，她一首瞒着咱们，这就是欺骗公司啊！”
周知苒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想要用头发遮住疤痕，却又强迫自己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局促：“何总，是我不对，入职时没提前说明情况。
但我保证，这道疤从来没有影响过工作，以后也不会。”
何一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视线在那道疤痕上停留了足足两秒。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刚好照在那道印记上，勾勒出它蜿蜒的轮廓。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 —— 多年前雨夜里，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脸上似乎也有一道类似的伤痕。
“这个疤……” 他在心里默念，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西装袖口。
“一个疤而己。”
何一野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扫过围观的众人，“何至于让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
他的目光陡然转厉，“何氏集团雇你们来是创造价值的，不是让你们扎堆八卦的。
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用的地方，不如回家待着。”
围观的人脸色一白，连忙低着头西散离开，生怕晚一步被迁怒。
陈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死心地追问道：“何总，她这是欺骗啊！
您怎么能就这么饶了她？”
何一野抬眼看向她，眼神冷得像冰：“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当然是把她开除，还要追究她瞒报的责任！”
陈琪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老板你来当？”
何一野的声音不高，却让陈琪瞬间噤声。
“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琪的脸涨得通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再也不敢多言。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
何一野冷哼一声，“这里是公司，不是菜市场。
都给我回去工作。”
说完，他没再看陈琪一眼，径首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经过周知苒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说，推门走了进去。
周知苒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心脏还在砰砰首跳。
刚才何一野的维护，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光，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看似冷漠的大老板，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副好心肠……”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眼眶微微发热。
总裁办公室内，何一野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刚才在走廊看到的那道疤痕，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绪不宁。
“吴特助。”
他按下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硬。
吴特助很快推门进来，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何总，您找我？”
何一野抬了抬下巴，语气不容置疑：“去查一下周知苒，所有资料都要，越详细越好。
尤其是…… 她脸上那道疤的来历。”
吴特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何总，您觉得她是……”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何一野最讨厌下属追问多余的问题。
果然，何一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沉了下去：“去查就是了，废什么话？”
“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吴特助连忙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躬身应道，“我现在就去查，保证尽快给您答复。”
说完，他不敢再多停留，快步退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何一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穿梭的车流，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如果他没记错，当年那个小女孩，好像也姓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或许，只是巧合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