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弥相恋七年，从校园到职场，熬过了三年异地。
直到我在她公司楼下，看见她和赵临在车里接吻。
苏弥说那只是压力太大的一时糊涂。
我笑着递给她一杯热咖啡：“当然原谅你。”
三个月后，赵临负责的工地塌方，钢筋刺穿了他的盆骨。
苏弥跪在ICU外求我签字输血，我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咖啡渍：“知道吗？那杯咖啡里，有你当年打掉的我们的孩子。”
她尖叫着扑过来时，我凑近她耳边：“你爸收的工程款，是假的。”
警笛声响彻医院走廊，我看着她崩溃的脸，尝到了活着的滋味。
我叫厉寒，冷厉的厉，寒冷的寒。苏弥，我女朋友，名字听着挺柔软，像某种细腻的糖粉。我俩在一块儿七年了，时间长得像条磨得发亮的旧皮带，勒不死人，但箍得慌。从大学开始，熬过毕业即分手的魔咒，又硬扛了三年异地。她在南边的鹏城打拼，我在北边的滨城搞我的工程监理。手机是我们唯一的鹊桥，话费烧得比点烟还快。
熬出头了。去年，我拼了老命，终于也挤进了鹏城一家规模不小的建筑公司，职位是工程部副经理。不为别的，就为了结束那该死的异地，能天天看见苏弥。我以为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苏弥在另一家贸易公司做行政主管，听起来挺光鲜。她总说忙，压力大，应酬多。我理解，鹏城这地方，喘口气都得花钱。我心疼她，尽量把家务都揽过来，她下班回来能吃上口热乎饭。她累得瘫在沙发上时，我就给她捏捏肩膀。她常靠在我怀里，小声说：“厉寒，还好有你，不然我真撑不住。”这话听着熨帖，像冬天里一口热汤。
那天，公司派我去城东一个新项目做前期勘查，下午三点多就完事了。想着苏弥公司离这不远，正好顺路接她下班，给她个惊喜。我车开到她们公司楼下那条熟悉的辅路，习惯性地往她公司大厦门口扫了一眼。
没看见人。掏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下班没。手指刚划开屏幕，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边临时停车带里一辆黑色奥迪A6。那车有点眼熟。车窗贴了深色膜，但前排的车窗降下来一小半。
就那一小半，足够我看清。
驾驶座上那个男的，侧着脸，一只手捧着苏弥的脸。苏弥，我女朋友苏弥，闭着眼，微微仰着头。那个男人的嘴唇，结结实实地印在她的唇上。不是蜻蜓点水，是那种粘腻的、难舍难分的吻。
时间很短，可能就几秒。但在我脑子里，像用慢镜头放了一万遍。
嗡的一声，血全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全是尖锐的鸣叫，盖过了外面所有的车流声。手里的手机滑下去，砸在副驾脚垫上，屏幕瞬间裂了。我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捏得发白，能听见自己粗重得像破风箱一样的喘息。
那男的，我认识。赵临。苏弥公司的客户，一个搞建材的供应商，有点小钱，开个破奥迪就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苏弥以前提过几次，说这人业务上挺照顾她。我当时还傻了吧唧地跟她说，那得好好谢谢人家。
照顾？照顾到嘴唇上去了！
他们分开了。赵临笑着，手指还在苏弥脸上暧昧地蹭了一下。苏弥脸红红的，带着点羞涩的笑，低头整理了下头发，推开车门下来。赵临的车没多停留，很快汇入车流开走了。
苏弥拢了拢头发，脸上那点红晕还没完全褪去，踩着高跟鞋，步履轻快地朝大厦走去。她甚至没朝我这个方向看一眼。
我像一尊被浇了冷水的石像，僵硬地坐在驾驶座上，浑身冰冷。心脏那块地方，不是疼，是麻木，像被挖空了一大块，灌满了冻硬的冰碴子。七年的感情，三年的异地煎熬，我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原来脆得像张沾了水的薄纸，被人轻轻一戳，就烂透了。
愤怒？那玩意儿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抽痛。但比愤怒更汹涌的，是一种冰冷的、沉甸甸的东西，像铅水一样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它压得我喘不过气，也让我异常地清醒。
不能动。现在冲出去，除了像个被戴了绿帽的窝囊废一样无能狂怒，没有任何意义。我甚至扯动嘴角，对着后视镜，露出一个极其扭曲、极其冰冷的笑。
苏弥。赵临。
好，很好。
我弯腰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屏幕割破了手指，渗出血珠，我也没在意。点开通讯录，找到苏弥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
“喂，厉寒？”苏弥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还有一丝……残留的、不易察觉的甜腻。真他妈刺耳。
“嗯，是我。”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点平时哄她的那种温和，“晚上想吃什么？我早点回去做。” 手指上的血，蹭在了方向盘冰冷的皮革上。
“啊？哦……”她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随便吧，你做的我都行。今天有点累。”
“好。”我应着，“那你忙，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她立刻拒绝，语速有点快，“我……我晚上可能得加会儿班，不知道几点呢，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别跑了。”
“行，那你注意安全。”我挂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碎裂的纹路和那点暗红的血迹，我无声地咧开嘴。加班？是去加赵临的班吧？
启动车子，汇入车流。鹏城的傍晚依旧喧嚣，霓虹闪烁，车灯如织。我开着车，感觉自己像个游魂，飘荡在这个巨大、冰冷、充满背叛的城市里。脑子里不再是刚才那刺眼的一幕，而是高速运转着，像一台冰冷的机器在重新校准程序。
报复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疯长，带着剧毒的刺。七年？这七年的每一天，都成了扎在我心上的倒钩。现在，该是拔出来，狠狠捅回去的时候了。
怎么捅？捅哪里才最痛？
我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靠边停下。黑暗的车厢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我需要计划，一个能让他们万劫不复，能让我……感到活着的计划。不是简单的打一架，那太便宜他们了。
得慢一点。像钝刀子割肉。
我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点上。打火机的火苗跳跃了一下，映亮了我眼中那点疯狂燃烧的、冰冷的火焰。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呛进肺里，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苏弥，赵临。你们玩火，我就送你们一场焚尽一切的地狱盛宴。
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