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道骨重生我是被道骨剥离的剧痛惊醒的。指尖还残留着寒铁锁链的冰意，
后颈的皮肤似乎还在发烫——那是苏怜月用淬了火的烙铁，在我沦为倡伎的第三年，
亲手烫下的贱字。耳边仿佛还响着师弟师妹们的冷笑声，楚星河握着那把剔骨刀，
刀刃上沾着我的血，他说：大师姐，你太严苛了，这道骨留着也是浪费，
不如给怜月师妹补补修为。苏怜月就站在他身后，穿着我以前的月白仙裙，
裙摆上绣着的青云宗徽记被她用金线改得刺眼。她伸手抚过我裸露的脊背，指甲划过旧伤，
声音柔得像淬了毒的蜜：师姐，你看，现在大家都喜欢我，
没人再记得你这个凶神恶煞的大师姐了。剧痛猛地攥紧心脏，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青楼那满是脂粉味的纱帐，而是熟悉的青云纹床幔，
头顶悬着的冰玉盏还在轻轻晃动，散发着沁人的凉意。师姐，您醒了？
门外传来侍女青竹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您昨天修炼时走火入魔，晕了过去，
宗主让您好好休息。走火入魔？我撑起身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皮肤白皙，没有一丝青楼里被酒杯烫伤、被客人掐出的疤痕。我抬手摸向后颈，光滑细腻，
没有那道狰狞的烙铁印。再运起内息，丹田处虽有几分滞涩，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道骨的存在，
那是支撑我修炼多年的根基，是前世被他们生生从脊椎里抽走的东西。我真的……重生了。
青竹端着药进来，看到我坐在床上，连忙上前：师姐，您慢点，药还热着，趁热喝了吧。
她把药碗递到我手里，眼神里满是关切——这眼神，在前世我沦为倡伎后，再也没见过。
我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汁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苦味，却让我无比清醒。我看向青竹，
声音还有些沙哑：现在是什么时候？苏怜月……来了吗？青竹愣了一下，
随即点头：回师姐，怜月师妹是三天前入的宗门，宗主见她身世可怜，又有灵根，
便让她跟着您学习基础心法。昨天您走火入魔，她还来看过您好几次呢。三天前。
我心里猛地一沉——这个时间点，正是苏怜月刚入宗门，
开始装可怜博取同情的时候；也是我前世最严苛的阶段，每天盯着师弟师妹修炼，
生怕他们懈怠，反而被他们记恨；更是……墨渊还在山下贫民窟受苦的时候。墨渊。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我的心。前世，我是在一个飘着雪的冬天，
从贫民窟的狗窝里找到他的。那时候他才十二岁，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怀里抱着一个快要饿死的小乞丐，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警惕地盯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我见他天生灵脉异于常人，便把他带回了青云宗，教他仙法，给他取了墨渊这个名字，
还把自己的半部功法抄给他。那时候的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可怜，只会在我教他练剑后，
偷偷塞给我一颗自己攒的糖；会在我被师弟师妹误解时，默默站在我身后，
递上一张干净的帕子。可后来，我被抽走道骨，沦为倡伎，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他得知消息后，一夜之间入了魔，黑发变白，眼尾染血，
一把魔剑屠尽了当初欺负过我的人——楚星河被他碎了丹田，柳轻烟被他挑了手筋，
苏怜月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他嫌这世间污浊，竟引魔气灭了世，
连那本应是天命之女的女主，也死在了他的魔焰里。前世的我，到死都不知道，
自己竟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直到重生前的最后一刻，我在青楼的窗户上看到他的身影，
他站在漫天飞雪里，眼神里的痛苦和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说：师姐，我来接你了，
这肮脏的世界，我替你毁了。想到这里，我手里的药碗微微晃动，药汁溅出几滴，
落在手背上，带来一丝凉意。不行，这一世，我不能再让他走上老路。更不能再像前世一样，
为了所谓的宗门大义，把自己活成一个人人厌恶的反派，最后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师弟师妹们愿意偷懒就偷懒，愿意修炼就修炼，
反正他们前世能为了苏怜月的几句挑拨就抽我道骨，这一世的死活，与我何干？
青云宗的兴衰，也轮不到我这个严苛的反派大师姐来操心。我现在唯一要做的，
就是找到墨渊，把他带回身边，护他周全，不让他再受前世的苦，也不让他再为我入魔。
2 冷眼旁观青竹，我放下药碗，语气平静，你去告诉宗主，我身体不适，
暂时不能指导苏怜月修炼了，让她自己跟着外门弟子学吧。青竹愣了一下，
有些犹豫：师姐，这……不太好吧？怜月师妹刚入宗门，很多东西都不懂，
您要是不指导她，她怕是跟不上。我抬眼看向青竹，
眼神里带着几分前世的冷意：她跟不上，是她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青竹被我看得一哆嗦，连忙点头：是，弟子这就去说。青竹走后，我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清冷的脸，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
这是我十八岁的模样——还没有经历后来的背叛和折磨，道骨还在，修为还在，
一切都还来得及。我打开首饰盒，里面放着一支白玉簪，这是前世墨渊在我二十岁生日时，
用自己攒了半年的月例买的。他当时还很害羞，把玉簪塞给我就跑，只留下一句师姐，
生辰快乐。后来这支玉簪被苏怜月抢走，摔碎在了地上。我拿起白玉簪，插在发间，
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玉质。墨渊，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等那么久，
也不会再让你受那么多苦。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师姐，我是怜月，听说你醒了，我特意炖了点燕窝来看你。
是苏怜月。我眼底的暖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也是这样，
每天炖着汤来看我，嘴上说着师姐辛苦了，背地里却跟师弟师妹们说我假清高
故意刁难她。我走到门边，没有开门，只是淡淡开口：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门外的苏怜月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委屈：师姐，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我知道我资质差，学东西慢，让你费心了，
我以后会努力的，你别赶我走好不好？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过的弟子听到。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楚星河的声音：怜月师妹，怎么了？大师姐欺负你了？
楚星河，前世第一个动手抽我道骨的人。他一直觉得我对苏怜月太严苛，却不知道，
苏怜月每次在他面前装可怜，转头就把我教她的功法偷偷改了，还反过来诬陷我藏私。
我冷笑一声，打开门。门外，苏怜月正红着眼眶，手里端着一个保温的食盒，
看起来楚楚可怜。楚星河站在她身边，皱着眉瞪着我，语气不善：大师姐，
怜月师妹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对她这个态度？我没有看楚星河，目光落在苏怜月身上，
语气平淡：我不需要你的燕窝，也不需要你来看我。以后没事，别来我这里。
苏怜月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哽咽着说：师姐，我……我只是想跟你好好学习，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来就是了。她说着，转身就要走，脚步踉跄，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楚星河更生气了，上前一步挡住我：大师姐！你太过分了！
怜月师妹刚入宗门，你就这么刁难她，你还是不是我们的大师姐了？我抬眼看向楚星河，
眼神里的冷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缓缓开口：楚星河，我有没有刁难她，
你看在眼里？她每天来找我，嘴上说学功法，却连最基础的吐纳都做不好，我让她多练几遍，
她就跟你说我严苛；我给她的功法抄本，她转头就给别人看，还说是她自己悟出来的，
你知道吗？楚星河愣住了，他显然不知道这些事。苏怜月也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我们，
肩膀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装的。我继续说：以前我管着你们，是怕你们懈怠，
耽误了修为，将来在修仙路上走不远。现在我想通了，你们愿意怎么学就怎么学，
愿意偷懒就偷懒，哪怕将来走火入魔，也跟我无关。只是楚星河，你记住，
下次再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关上了门，
把门外的尴尬和苏怜月的伪装，都关在了外面。楚星河大概是被我说懵了，
站在门外半天没动静。苏怜月的哭声也停了，过了一会儿，传来他们离开的脚步声。
我靠在门板上，轻轻舒了口气。前世的我，总是想着要维护宗门的团结，
想着要照顾好师弟师妹，所以每次苏怜月挑拨，我都选择解释，选择忍耐，
结果却让他们觉得我心虚，觉得我更可恶。这一世，我不想再解释了。懂我的人，
自然会懂；不懂我的人，再怎么解释也没用。3 贫民窟救赎接下来，我要去山下的贫民窟，
找墨渊。我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把白玉簪取下来，放在贴身的荷包里，
又拿了一些银两和伤药，悄悄离开了青云宗。山下的镇子叫青溪镇，
贫民窟就在镇子的最西边，是一片低矮破败的土坯房，常年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臭味。
前世我就是在这里找到墨渊的，那时候他正被几个地痞围着打，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快要饿死的小乞丐，不肯松手。我沿着记忆中的路往前走，越靠近贫民窟，
环境越差。路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争抢食物，
偶尔能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眼神麻木。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打骂声，
还有一个少年的嘶吼：放开她！不准你们碰她！这个声音……是墨渊！我心里一紧，
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转过一个拐角，我看到了几个身材高大的地痞，
正围着一个瘦小的少年拳打脚踢。少年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
露出的胳膊和腿上满是伤痕，
却还是死死地护着怀里的一个小女孩——那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脸色苍白，
已经没了意识。少年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紧咬的嘴唇，
和眼里的倔强与愤怒。他就是墨渊，十二岁的墨渊。小子，还敢跟我们作对？
一个满脸横肉的地痞一脚踹在墨渊的背上，墨渊闷哼一声，却还是没有松开怀里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