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零点上高速,我挺着九个月的孕肚想上厕所。“上什么上?”“一上高速你他妈就事多,
女人就是麻烦。”解决完内急后,我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江川!是不是你?开门!
”我拨通了江川的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无人接听。......第二十七遍,
终于通了。“江川,是我,我被锁在厕所了,你快来给我开门!”“哦,你啊。
”他带着戏谑的笑意,“你就在那儿好好待着吧,长长记性。”“省得以后老是事儿多。
”“嘟——嘟——”我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提示。我抱着肚子,
绝望地蜷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六小时后,我流产了,倒在了血泊里。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
我听到了江川小三的声音。“你醒醒!我马上送你去医院!”1刺眼的白光穿透眼皮,
我费力地睁开眼。鼻尖是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上下,
无一处不痛。特别是小腹,像是被一辆卡车反复碾过。一个护士推门进来,见我醒了,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例行公事翻了翻床头的记录板。“林晚是吧?32床。”她头也不抬,
“你可真行,怀孕九个多月还敢折腾。”“大出血,晚期早产,再晚来半小时,
你和孩子都得没命。”孩子......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最后的记忆,
是公厕冰冷的地板,和腹部那阵撕裂般的剧痛。“我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护士撇了撇嘴,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孩子在保温箱里,情况很危急,随时可能夭折。
”“医药费准备好了吗?新生儿ICU一天就好几万,你......”她的话还没说完,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费用我来付。”我循声望去,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青青,江川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长发微卷,
妆容精致。手上拎着的爱马仕包和我那被随意丢在角落的布包,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会救我?滔天的恨意瞬间点燃了我所有的理智。“滚!
”我嘶吼出声,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你给我滚出去!”我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
用尽全身力气朝她砸了过去。“啪”的一声,水杯在她脚边碎裂,水渍溅湿了她昂贵的裙摆。
“你这个贱人!”“抢我的老公,现在又跑来这里假惺惺地做什么!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看我有多惨吗?”沈青青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任由我发泄。
她的眼神很冷淡,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那种眼神,比任何嘲讽都让我感到屈辱。
我骂到脱力,浑身虚软地瘫倒在床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她这才走上前,
叫门外等候的助理进来。她低声吩咐。“去帮我请最好的护工守着。”“孩子那边,
联系全球顶尖的新生儿专家来会诊,费用不设上限。”助理恭敬地点头:“好的,沈总。
”我愣住了。我不明白。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为了在江川面前表现她的善良大度,
好让江川更爱她吗?真是恶心!我浑身发冷。我像一只被踩在脚下的蝼蚁,
而踩着我的那个人,却假惺惺地丢下一块糖。这比直接杀了我,还要让我感到屈辱。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她一眼。2江川终于来了。在我醒来二十四小时之后。他推开病房门,
满身的酒气混合着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熏得我一阵反胃。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担忧,
只有一脸被搅扰了兴致的不耐烦。他看到我,甚至没有走近,就站在门口,
劈头盖脸地开始质问。“林晚,你他妈有病是吧?”“出这么大的事,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是想死在外面让我给你收尸吗?”我嘴唇颤抖着,伸出手,
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我想把通话记录翻给他看。我想让他看看那几十个被他亲手挂断,
最后被拉黑的未接来电。可我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自顾自地咆哮着。“你知道为了找你,
我昨晚一个多重要的局都给搅黄了吗?”“几个亿的生意,就因为你!
”“不就是叫你在服务区待一会儿吗?多大点事!是个娘们都能忍,就你他妈的娇贵!
”“非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多能作是吧?”“真是个丧门星!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多么讽刺。
把我锁在公厕的是他。挂断我求救电话的是他。在我生死一线时,
还在KTV里花天酒地的是他。现在,他却站在这里,扮演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推开了。沈青青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
她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蹙起。她将水杯放到我床头,然后转身,冷冷地看向江川。“江总,
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孩子还在ICU。”“你最好闭上你那张嘴。
”江川脸上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他转过头,对着沈青青,
露出讨好的笑容。“青青,你怎么来了?我......我这不是着急吗。”“你也知道,
我昨晚为了找她,担心的觉都没睡好。”我看着他变脸的速度,只觉得一阵反胃。
前一秒还对我凶神恶煞,下一秒就能对另一个女人摇尾乞怜。真是条好狗。江川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语气立马变得严肃又恭敬。“王总,您别生气,我马上到公司处理。
”挂了电话,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只对沈青青匆匆交代了一句。“青青,公司有点急事,
我先过去一趟。晚晚这边,就麻烦你多费心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里,
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我和沈青青。我麻木地躺在床上,感受不到疼痛,
也感受不到悲伤。心死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3沈青青请来的护工很专业,话不多,
每天给我擦身、喂饭、按摩防止肌肉萎缩。今天她给我端来一碗熬得软烂的小米粥,
我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就推开了。护工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好碗筷,
又给我掖了掖被角。这种诡异的平静,让我有大把的时间,
去回忆我和江川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和江川是大学同学。他追我的时候,轰轰烈烈。
会在宿舍楼下摆满蜡烛弹吉他唱情歌。会为了给我买我随口一提的限量版草莓蛋糕,
在大雨里排几个小时的队,回来时冻得嘴唇发紫,却笑得像个傻子。刚结婚那会儿,
他也曾有过温情。我生理期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他会笨手笨脚地给我煮红糖水,
烫得自己“嘶嘶”抽气,再用他温暖的大手给我捂肚子,一遍遍地问:“还疼吗?还疼吗?
”后来,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他也越来越忙。我再喊肚子疼,
他只会不耐烦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扔在床头:“自己去买止痛药!每个女人都这样,
就你矫情!”我以为是生活磨平了爱情。直到沈青青出现。我才发现,他不是不懂浪漫,
只是他的浪漫,不再对我了。沈青青喜欢吃城南那家很难订位的私房菜,
江川可以提前一个月,动用各种关系去预定,只为在她生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而我,
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想吃他大学时常给我做的红烧肉。他却皱着眉,
一把推开我凑过去的脸:“想吃自己叫外卖,我一天到晚在外面应酬,累都累死了,
懂点事行不?”我为了讨好他,笨拙地学做他爱吃的菜,把手烫出了一片水泡。他回到家,
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用筷子尖夹了一小块,嚼了两下就吐在了垃圾桶里。“味道一般,
以后别做了。”转头,就带沈青青去吃了人均几千的米其林,还发了朋友圈,
配文是:“和对的人,吃对的菜。”沈青青不喜欢香菜,喜欢喝三分糖的奶茶,
对某个牌子的香水情有独钟。江川记得清清楚楚。我对他说了无数次我芒果过敏,
严重时会呼吸困难进急救室,他还是会在纪念日那天,给我买回一个巨大的芒果蛋糕,
还怪我不识抬举:“我特意买的,你尝都不尝一口?”我生日那天。我做了一大桌子菜,
从天亮等到天黑。菜凉了,我热了一遍又一遍。他没有回来。夜里十二点,
我刷到了他发的朋友圈。一张他和沈青青在江边看烟花的身影照,他从背后抱着她,
头埋在她的颈窝,姿态亲密无间。配文是:“烟花基础,身边的人不基础。
”下面一堆他们的共同好友在点赞起哄。“江总威武!嫂子真美!”“这是官宣了吗?
什么时候喝喜酒啊?”“江总总算想通了,早该换了家里那个黄脸婆了!”那一刻,
我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我拿着手机,浑身发抖,一遍遍地拨打他的电话,质问他。
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我一句:“普通朋友,你别多想。都是成年人,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一次次地放低底线,一次次地自我催眠。他只是工作太忙了。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毕竟,
他也曾爱过我。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爱过,早已被他后来一次次的背叛,
亲手抹得一干二净。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不肯醒来。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突然觉得,
自己这五年,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4半个月后,在顶尖医疗团队的救治下,
孩子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可以出院了。这期间所有的费用,加起来快上百万。
全是沈青青垫付的。出院那天,她亲自来接我。我抱着怀里那个小小的孩子,
第一次对她开口道谢。“谢谢你。”声音干涩沙哑,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沈青青看了看我怀里的孩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温柔。“孩子没事就好。
”她顿了顿,又看向我,意味深长地说:“回去以后,要好好照顾身体。”“还有,
多爱自己一点。”我愣了一下,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派司机把我们送回了那栋我和江川的婚房别墅。推开门,家里空无一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冰冷的灰尘味,仿佛这里从未有过家的温度。
我开始了一个人独自照顾新生儿的生活。每天手忙脚乱,
睡眠被切割成无数个一小时、半小时的碎片。刚闭上眼,孩子哭了;刚喂完奶,
孩子又拉了;刚换好尿布,孩子又吐奶了。剖腹产的伤口时常会隐隐作痛,尤其是在阴雨天,
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头。而孩子的父亲,江川。他偶尔回来一次,也只是在深夜。
带着一身酒气,一脚踢开房门,看到我在喂奶,会厌恶地骂一句“晦气”,
然后嫌孩子哭声太吵,就睡在了客房。第二天一早,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沈青青偶尔会派助理送来一些进口的母婴用品,价格昂贵,比江川这个亲生父亲还要上心。
有一次,孩子半夜发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身体烫得像个小火炉。
我吓得六神无主,拨通江川的电话,依旧是关机。情急之下,我鬼使神差地打给了沈青青。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给她。电话几乎是秒接。她听完我的描述,
声音比我还冷静:“别慌,听我说。先用温水给他擦拭腋下和腹股沟,物理降温。
救护车我已经叫了,五分钟后到,你现在准备好孩子的医保卡和换洗衣物。”那天晚上,
她陪我在医院折腾了一夜。挂号、缴费、找医生,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看着她抱着我儿子,
轻声哄着的侧脸,我内心的感受无比矛盾。我恨她,恨她插足我的婚姻。
一边又忍不住被她这种温柔所打动。我认命了。既然江川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
那我争又有什么用呢?也许就这样,守着孩子,和他维持着表面上的夫妻关系,
也是一种结局。我不再给他打电话,不再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他回来时,
我甚至会对他露出一个温顺的微笑,为他递上拖鞋,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我打理家事,
照顾孩子,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深深掩埋。5新年夜,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烟花和鞭炮声。
家家户户都在灯火通明的房子里,享受着阖家团圆的温馨。而我和江川的这栋别墅,
也久违地热闹了起来。江川回来了。不仅他回来了,他还带来了沈青青,
以及一大帮他的朋友。他当着我的面,亲昵地搂着沈青青的腰,
把她介绍给他生意场上的朋友们,笑得春风得意。“给大家介绍一下,沈青青,
我最好的朋友!”朋友们爆发出暧昧的哄笑和掌声。“江总,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
金屋藏娇这么久才让我们见。”“沈小姐真是漂亮,跟江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就是,
比某些黄脸婆强多了!”一个喝高了的男人,用油腻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大着舌头说:“就是,比某些晦气的黄脸婆强多了!
”我抱着刚刚喂完奶的儿子,穿着一身宽松的棉质家居服,素面朝天,头发凌乱。
站在这一群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像一个格格不入的佣人。
我被那些人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打量。怀里的孩子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
或许是被吵闹声惊吓,“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哭声,瞬间点燃了江川的怒火。
他觉得我在他朋友面前丢了他的脸。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压低声音吼我:“能不能让他闭嘴!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你这个当妈的怎么当的?你他妈还能干点什么?
没用的东西!”我被他眼里的凶狠吓得一抖,连忙抱着孩子想上楼。“对不起,对不起,
我马上带他上去,不吵你们。”他却一把拦住了我。他当着所有人的面,
从他那昂贵的定制西装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像打发乞丐一样,
甩在我的脸上。“拿着这个,滚出去。”“大过年的,别在这儿给我添晦气。
”卡片坚硬的边缘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宾客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扎在我的耳膜上。我下意识地看向沈青青。她站在人群中,
脸上没有得意。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好。”我默默地低下头,抱着怀里哭得更凶的儿子,
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口。我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和棉拖鞋,
在漫天绚烂的烟花和客厅里的欢声笑语中,被我孩子的亲生父亲,赶出了家门。
除夕夜的街头,寒风刺骨。我无处可去,只能凭着记忆,
回到了结婚前租住的那个破败的老旧出租屋。房子很久没人住了,断了电,也没有暖气。
冬夜的风,从吱呀作响的窗户缝里灌进来,冷得像刀子。孩子在我怀里,被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