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年的早餐深秋的风裹着寒意，刮得秦慕白脸颊发疼。
他怀里揣着刚从巷口老字号买的热乎豆浆和肉包，脚步匆匆地往陈子玉家的小区赶，
生怕晚了一分钟，早餐就凉了。这是第五年了。从大学校园里第一次见到陈子玉起，
秦慕白就像被施了魔咒，心甘情愿地绕着她转。她喜欢睡懒觉，他就每天早起半小时，
穿过大半个城买她爱吃的早餐；她嫌专业课麻烦，他就熬夜整理笔记，
工工整整地送到她手上；她跟朋友逛街拎不动东西，一个电话，他哪怕正在兼职打工，
也会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赶过去。小区楼下，秦慕白远远就看到了陈子玉。
她穿着新买的米白色风衣，头发烫成了时下流行的大波浪，正低头对着手机笑，眉眼弯弯，
是秦慕白看了五年也没看腻的模样。“子玉，早餐买来了，还热着。”秦慕白快步上前，
把早餐递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陈子玉头也没抬，伸手接过早餐，
随手塞给了身边的闺蜜林薇薇，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薇薇，
你不是没吃早餐吗？这个给你。”林薇薇接过，冲秦慕白挤了挤眼，小声嘀咕：“子玉，
你也太狠心了，人家跑这么远给你买的。”陈子玉终于抬眼看了秦慕白一下，
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秦慕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天天送这些，
我最近在减肥，吃不了肉包。”秦慕白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连忙解释：“我……我忘了你说减肥，那明天我给你买蔬菜沙拉好不好？”“再说吧。
”陈子玉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跟林薇薇往前走，“快走快走，程凯还在前面等我们呢，
今天要去试穿他给我买的新裙子。”秦慕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揣早餐时的余温，可心里却凉得厉害。他知道程凯，
是最近追陈子玉的富二代，开着跑车，出手阔绰，
跟他这个家境普通、只能靠兼职攒钱给陈子玉买礼物的穷学生，简直是云泥之别。这五年，
他不是没察觉到陈子玉的冷淡。她从不跟他单独出去吃饭，从不接他在晚上十点后的电话，
甚至在朋友圈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可他总抱着一丝幻想，
觉得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对她好一点，总有一天能打动她。就像上次，
陈子玉跟程凯出去约会，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了咖啡馆。秦慕白得知后，
冒着大雨跑了十几公里去取手机，回来时浑身湿透，发着高烧，
却第一时间把手机送到了陈子玉手上。当时陈子玉只是说了句“谢谢”，
就拿着手机跟程凯视频通话，笑着跟对方说“你送我的手链真好看”，
完全没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和不停咳嗽的样子。林薇薇看不过去，
偷偷拉了拉秦慕白的衣角：“秦慕白，你图啥啊？子玉她根本就不喜欢你。”秦慕白笑了笑，
笑得有些苦涩：“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对她好。”他以为，卑微到尘埃里，
总能开出花来。却不知道，有些花，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土壤。
2 不值钱的真心秦慕白的生日，他攒了一个月的兼职工资，
买了一条陈子玉念叨了很久的项链。那是一条银质的星星项链，不算贵重，但他挑了很久，
觉得星星的样子很像陈子玉笑起来的眼睛。他把项链装在精致的盒子里，
提前在陈子玉家楼下等她。晚上八点，陈子玉终于回来了，身边跟着程凯。程凯搂着她的腰，
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格外亲密。“子玉，你回来了。”秦慕白走上前，
手心因为紧张微微出汗。陈子玉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秦慕白？你怎么在这儿？
”“今天是我生日，”秦慕白把项链盒子递过去，声音有些发颤，
“这个……这个是给你的礼物。”程凯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慕白，
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哦？生日啊？秦同学，挺有心啊。”陈子玉没有接礼物，
反而皱了皱眉：“秦慕白，我说过不用给我买这些东西的，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但我挑了很久……”秦慕白的声音越来越小，
心里的期待一点点落空。“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陈子玉打断他，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是没必要。秦慕白，你是不是听不懂话？我跟你说了很多次，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程凯在一旁轻笑出声，
伸手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装华丽的礼物盒，递给陈子玉：“宝贝，
生日快乐他故意把‘秦慕白的生日’说成‘陈子玉的生日’，
这是我给你买的最新款包包，限量版的。”陈子玉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过来，
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跟刚才对秦慕白的冷淡判若两人：“谢谢凯哥，我太喜欢了！
”她甚至没再看秦慕白一眼，就跟着程凯上了车，跑车引擎轰鸣着离开，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秦慕白的裤脚。秦慕白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个小小的项链盒子，
盒子上的温度一点点消失，就像他心里的希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外套，
又想起程凯身上的名牌西装，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五年的真心，在陈子玉眼里，
竟然比不上一个限量版的包包。那天晚上，秦慕白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喝了很多酒。
桌上摆着一碗泡面，是他的生日晚餐。他看着手机里存的陈子玉的照片，从大一的青涩，
到后来的明艳，每一张都是他偷偷拍下的。可现在看来，那些照片里的笑容，
从来都不属于他。手机响了，是林小小打来的。林小小是他的同班同学，
也是他的“小跟班”——从大一开始，林小小就总跟在他身后，他去给陈子玉送早餐，
她就帮忙占座；他熬夜给陈子玉整理笔记，她就默默递上一杯热牛奶；他为陈子玉难过时，
她就安静地陪在他身边，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却会把自己的零食分给他一半。“秦慕白，
你还好吗？”电话里，林小小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担忧。秦慕白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哑着嗓子说：“我没事。”“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林小小说，“我给你买了个蛋糕，
在你出租屋楼下，你下来拿一下好不好？”秦慕白愣了一下，下楼时，
看到林小小站在路灯下，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
映得她的脸颊暖暖的。“生日快乐，秦慕白。”林小小把蛋糕递给他，笑得很真诚，
“虽然蛋糕不大，但我选了你喜欢的巧克力味。”秦慕白接过蛋糕，眼眶突然就红了。
在他为陈子玉的冷漠伤心欲绝的时候，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小跟班，却记得他的生日，
记得他喜欢的口味。“谢谢你，小小。”他声音哽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真心，
原来不是没人在意。林小小摇摇头，轻声说：“你别总对别人好，也要多看看自己。秦慕白，
你很好，真的。”那天晚上，秦慕白一个人吃完了整个蛋糕，甜腻的奶油融化在嘴里，
却驱散了心里的一些苦涩。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这五年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得。
3 婚礼上的羞辱半年后，秦慕白接到了陈子玉的婚礼请柬。请柬是烫金的，
上面印着陈子玉和程凯的名字，照片里的陈子玉穿着洁白的婚纱，靠在程凯怀里，
笑得无比幸福。秦慕白拿着请柬，手忍不住发抖。他以为自己会难过，会崩溃，
可心里却异常平静，就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林薇薇打电话来，语气有些犹豫：“秦慕白，
子玉的婚礼，你……你还去吗？”“去。”秦慕白说，“毕竟认识一场，送她最后一程。
”婚礼当天，秦慕白特意穿了一件新买的黑色西装，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林小小陪着他一起去的，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束小小的向日葵，
小声说：“要是觉得难受，我们就早点走。”秦慕白笑了笑：“没事，我已经放下了。
”婚礼现场布置得奢华又浪漫，到处都是粉色的玫瑰和白色的纱幔。
秦慕白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台上的新人交换戒指，接受众人的祝福。
陈子玉穿着婚纱，美得不可方物。她看向台下时，目光扫过秦慕白，却没有停留，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敬酒环节，程凯搂着陈子玉走到了秦慕白这一桌。程凯端着酒杯，
眼神里带着挑衅的笑意：“这位就是秦同学吧？久仰大名啊，听说追了我们家子玉五年？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看热闹的意味。陈子玉站在程凯身边，没有说话，
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秦慕白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程先生，陈小姐，
祝你们新婚快乐。”程凯却没有碰杯，反而故意提高了声音：“秦同学，说实话，
我还得谢谢你。要是你这五年没把子玉照顾得这么好，我怎么能捡这么个现成的大美女呢？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在秦慕白的心上。陈子玉终于开口了，
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秦慕白，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以后，
你也别再联系我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秦慕白的声音很平静，
他看着陈子玉，“以前是我打扰了，以后不会了。”说完，他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
转身就走。林小小立刻跟了上去，她伸手拉住秦慕白的胳膊，小声说：“别理他们，
他们不值得。”走出酒店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秦慕白深吸一口气，
突然觉得心里那块压了五年的石头，终于彻底消失了。他转头看向林小小，
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小小，谢谢你。”“谢我干什么？”林小小眨了眨眼，“以后，
你可以为自己活了。”秦慕白点点头。是啊，为自己活。他想起这五年，为了陈子玉，
他放弃了去北京读研的机会，放弃了家里安排的稳定工作，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爱好。
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她身上，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那天晚上，
秦慕白把所有关于陈子玉的东西都找了出来——那些笔记、照片、没送出去的项链，
还有她偶尔给他发的消息截图。他把它们装进一个箱子里，搬到楼下的垃圾桶旁，
看着垃圾车把箱子运走，就像把那段卑微的过去，彻底埋葬。
林小小发来消息：“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我发现了一本很好看的书。
”秦慕白回复：“好啊。”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已读”，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或许，真正的幸福，从来都不是卑微乞求来的，而是有人愿意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
慢慢来。4 小跟班的温柔从那以后，秦慕白开始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他重新申请了读研的名额，每天泡在图书馆里复习；他捡起了以前喜欢的摄影，
周末就带着相机去公园拍照；他也开始回应林小小的好意，会主动约她去吃饭，去看电影。
林小小还是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他复习到深夜，
她会给他带一杯热咖啡；他出去拍照，她会帮他拎着相机包，
还会认真地给他提建议；他偶尔想起过去的事，情绪低落时，她不会说太多安慰的话，
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夕阳。有一次，秦慕白发烧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林小小得知后，立刻买了退烧药和粥，打车到他的出租屋。她笨拙地给他量体温，喂他吃药，
还帮他打扫了乱糟糟的房间。“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秦慕白躺在床上，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之前你生病，我送你回来过一次，记下来了。
”林小小一边洗碗，一边说，“以后你要是再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
”秦慕白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小跟班，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她不像陈子玉那样耀眼，却像一杯温水，平平淡淡，却能在需要的时候，给人最温暖的慰藉。
研一开学那天，秦慕白去报道，没想到林小小也来了。她拿着录取通知书，
笑着走到他面前：“秦慕白，以后我们又是同学啦。”秦慕白又惊又喜：“你也考上了？
”“是啊，”林小小说，“之前看你那么努力复习，我也跟着一起学了，没想到真的考上了。
”原来，在他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的时候，林小小也一直在默默跟着他的脚步，努力靠近他。
研究生的日子很充实，秦慕白和林小小一起上课，一起泡图书馆，一起参加学术研讨会。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周围的同学都开玩笑说他们是“模范情侣”，秦慕白没有否认，
林小小也只是红着脸笑。有一次，他们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晚上一起在江边散步。
江风吹拂着头发，远处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格外浪漫。秦慕白突然停下脚步，
认真地看着林小小：“小小，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林小小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
脸上瞬间涨得通红。她低下头，小声说：“我……我愿意。”秦慕白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暖暖的，握在手里很踏实。从那天起，他们正式成为了情侣。
秦慕白不再像以前那样卑微，他会主动给林小小买早餐，会记得她的生理期，
会在她难过的时候把她拥入怀里。而林小小也会继续用她的温柔，陪伴在他身边，
给他支持和鼓励。5 噬心的悔出租屋的窗户正对着一条老旧的巷子，凌晨五点，
巷口包子铺的蒸汽就会漫过窗台，带着熟悉的肉香飘进来。陈子玉蜷缩在冰冷的床上，
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夜未眠——这味道，和秦慕白以前每天给她带的早餐，一模一样。
离婚后的第三个月，她换了第三份工作，在一家小公司做前台，月薪三千，
连房租都要攒着付。以前她随手扔掉的秦慕白送的围巾，现在被她洗得发白，
裹在身上还是觉得冷；以前她嫌秦慕白买的廉价护手霜油腻，现在揣在口袋里，
洗手后赶紧涂一点，生怕冬天冻裂的手影响接待客户。这天加班到十点，走出公司大楼，
冷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陈子玉缩了缩脖子，掏出手机想叫车，却发现余额只剩几十块。
她咬咬牙，转身走向公交站，站台的长椅上积着一层薄灰，她刚坐下，
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那是秦慕白以前的车，
他毕业后兼职攒了半年钱买的二手车，以前总开着它送她回家，哪怕绕远路也从不说累。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想冲过去看看车里是不是秦慕白。可刚走两步，
就看到车门打开，林小小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走下来，秦慕白跟在后面，
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们娘俩，嘴里还念叨着：“慢点走，风大，
别冻着宝宝。”陈子玉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看着秦慕白弯腰给林小小拉好围巾，
看着他接过孩子时温柔的眼神，看着林小小笑着递给他一个热包子——那场景，
和五年前秦慕白给她送早餐的样子重叠，可这一次，主角不是她，那份温柔，
也再也不属于她。直到秦慕白的车消失在夜色里，陈子玉才缓缓蹲下身，
捂住脸无声地哭起来。眼泪透过指缝往下掉，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像碎掉的玻璃，
扎得她心口生疼。她想起以前，秦慕白也是这样，在冬天的晚上送她回宿舍，
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她裹上，
自己冻得耳朵通红却笑着说“我不冷”；想起她随口说一句想吃城南的糖葫芦，
秦慕白就骑着自行车跑半个城买回来，糖葫芦还冒着热气，他的手却冻得发紫。
那时候她觉得，这些都是秦慕白应该做的，甚至觉得他的好“廉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