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旗袍上的锈色针光
林澈趁小李慌乱收拾玻璃碎片的间隙，指尖飞快扫过枕头下的手札 —— 皮质封面的绣纹己经黯淡下去，像极了考古现场见过的碳化织物。
“林澈，你没事吧？
刚才是不是发病了？”
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盯着满地碎玻璃，眼神里满是困惑，“我怎么会把水杯摔了……”林澈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警惕。
他记得手札上的 “代价” 提示，影煞被击溃后，宿主似乎会丢失被附身时的记忆。
这倒省了他编造说辞的功夫。
“做了个噩梦。”
他刻意放缓语速，模仿着平时 “发病” 时的恍惚，“梦见镜子里有东西。”
小李果然松了口气，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按时吃药，收拾完碎片便匆匆离开。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林澈立刻掀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翻开手札。
内页是泛黄的宣纸，第一页用蝇头小楷写着 “诡境手札・卷一 影煞篇”，下方贴着一张褪色的老照片 —— 照片里是座民国时期的青砖小楼，楼门上方挂着 “苏氏绣庄” 的牌匾，牌匾边缘的绣纹竟与封面如出一辙。
“苏氏……” 林澈指尖摩挲着照片，太阳穴突然传来熟悉的刺痛。
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年幼的自己蹲在书房，父亲正对着一幅绣品叹气，嘴里念叨着 “苏家的绣针，终究还是要和林家的眼睛对上”。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消散了，像被手札吸走了般。
他翻开第二页，刚才解锁的规则清晰地印在纸上，下方还有一行浅灰色的小字：当前污染值：1/100（可兑换记忆丝线・残缺）“污染值？”
林澈皱眉，突然想起刚才影煞消散时，有一缕黑烟钻进了手札。
他试着集中精神盯着那行字，手札突然微微发烫，眼前浮现出淡蓝色的半透明界面 —— 和游戏里的状态栏很像，除了污染值，还有 “污染感知范围：3 米” 的提示。
他起身走到窗边，视线扫过走廊。
在 “污染感知” 的作用下，空气中漂浮着无数淡灰色的小点，像尘埃却在缓缓流动。
这些 “尘埃” 在 302 病房门口格外密集，那里住着患阿尔茨海默症的张奶奶，昨天还抱着他哭诉 “记不起孙女的样子”。
“记忆裂隙滋生影煞……” 林澈喃喃自语，考古知识开始运转，“民国古墓的封印松动，污染顺着地脉扩散，精神病院的病人精神力弱，成了第一批宿主。”
他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护工老王正推着清洁车走过，他的影子在地面拖得很长，边缘处隐约有黑色的絮状物在飘动。
更让林澈心头一沉的是，走廊墙壁的瓷砖缝里，渗出了极淡的暗红色痕迹，像干涸的血迹，正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延伸。
“血门在楼梯间？”
他回忆起预知碎片里的画面，血门后面是旋转的石阶，尽头隐约有棺椁的轮廓。
突然，清洁车 “哐当” 一声撞到墙角，老王猛地转过身，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咧到耳根：“小疯子，看什么呢？”
他的影子在地面剧烈扭动，竟脱离了身体，化作一只半透明的手，朝着猫眼抓来！
林澈瞬间后退，捂住嘴屏住呼吸。
他看见手札在口袋里发烫，污染感知提示疯狂闪烁：高危影煞接近！
距离：1 米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紧接着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林澈贴在门缝上，透过缝隙往下看 ——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
旗袍领口绣着墨色竹纹，袖口别着一枚银质袖扣，上面刻着极小的 “苏” 字。
她手里拎着精致的礼品盒，长发挽成低髻，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明明穿着温婉的旗袍，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
是预知里的女人。
“您好，我是《心动信号站》的嘉宾苏清鸢，来做公益探访。”
她的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请问院长在吗？”
老王的影子瞬间缩回体内，他脸上的诡异笑容消失了，换上谄媚的表情：“苏小姐快请进！
院长在办公室等您呢！”
苏清鸢点头，目光扫过走廊墙壁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的指尖悄悄划过旗袍下摆，那里藏着一排细如牛毛的绣针 —— 针尖在灯光下闪过一丝极淡的金光。
林澈的心猛地一跳。
他看见苏清鸢的影子里，竟缠绕着和手札封面一样的暗红色绣纹，那些绣纹在她走动时微微发光，将靠近她的灰色污染粒子尽数挡开。
“果然是她。”
他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楼梯间传来尖叫 —— 是护士站的小张，她正被自己的影子按在墙上，脸色惨白如纸。
老王脸上再次浮现出诡异的笑，他猛地扑向苏清鸢：“又来一个精神力强的！
正好给‘大人’当祭品！”
他的影子彻底脱离身体，化作两米多高的黑影，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朝着苏清鸢咬去！
苏清鸢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攻击，右手从旗袍下摆抽出三枚绣针，反手朝着黑影掷去。
针尖带着破空声，却在即将击中黑影时，被一层灰色雾气挡住，“叮” 地落在地上。
“普通破煞针没用？”
苏清鸢眼神一凛，后退两步靠在墙边。
黑影穷追不舍，巨大的手掌拍向她的头顶，地面的灰色污染粒子像潮水般涌来。
林澈攥紧口袋里的手札，诡境规则 1在脑海里格外清晰：影煞惧铁器与真实影像。
他飞快扫视病房，目光落在窗台上的旧钥匙串 —— 那是前几天打扫卫生时捡到的，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铜制病房钥匙。
没有犹豫，他猛地拉开房门，将钥匙串朝着黑影狠狠砸去！
生锈的铜钥匙划过一道弧线，正好撞在黑影的胸口。
“滋啦 ——” 黑影发出凄厉的尖叫，被砸中的地方冒出滚滚黑烟，身体瞬间矮了半截。
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趁黑影后退的间隙，指尖飞快在旗袍上一挑，扯下一缕银色丝线。
她手腕翻转，丝线在空中织出一个极小的菱形绣阵，口中低喝：“锁！”
绣阵发出淡金色的光，像一张网般罩住黑影。
黑影在光网里疯狂挣扎，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绣阵吸收殆尽。
老王 “噗通” 一声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苏清鸢收起绣阵，转身看向门口的林澈。
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他身上，病号服洗得发白，却挡不住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林澈口袋里露出的手札边角，瞳孔微微收缩 —— 那绣纹，是苏家失传的 “镇煞纹”。
“你是谁？”
苏清鸢的声音带着审视，指尖依然抵在藏着绣针的旗袍下摆。
林澈慢慢收回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我叫林澈，住 301。
刚才…… 那个是影子成精了吗？”
他刻意装出受惊的样子，同时悄悄观察苏清鸢的反应。
苏清鸢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打破了之前的冷冽：“你刚才用的钥匙，是特意找的铁器？”
林澈心里一惊，面上却更茫然了：“什么铁器？
我就是害怕，随手扔的……是吗？”
苏清鸢走上前，蹲下身捡起那串钥匙。
生锈的铜钥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黑烟灼烧痕迹。
她抬头看向林澈，眼神锐利如绣针：“那你口袋里的东西，也是捡来的？”
林澈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见苏清鸢的指尖指向自己的口袋，那里，诡境手札的皮质封面正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她身上的绣纹。
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 “嘎吱” 声。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走廊尽头的墙壁上，那些暗红色的瓷砖缝突然渗出新鲜的血液，血液顺着地面流淌，汇聚成一道两米高的门形轮廓。
门内漆黑一片，隐约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还有女人的低低啜泣声。
血门，提前出现了。
苏清鸢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挡在林澈身前：“抓紧我！”
她的右手再次抽出绣针，这次，针尖上缠绕着淡淡的金色丝线，“是绣面鬼要出来了！”
林澈的手札突然剧烈发烫，污染感知疯狂报警，一行新的字迹浮现在内页：诡境规则 2：血门，古神封印裂隙的具象化，午夜子时扩张，可通往对应遗迹检测到高阶污染体 “绣面鬼” 气息，当前污染值：15/100解锁临时能力：遗迹坐标定位（限当前血门）他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一幅立体地图 —— 血门后面是螺旋向下的石阶，石阶尽头的墓室里，停放着一口雕花楠木棺，棺盖上，绣着和手札、苏清鸢旗袍上一模一样的镇煞纹。
而棺椁旁边，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