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枯枝为刃,绝地清创
“小主,只有这些了……够了。”
凌蔚看了一眼。
水是关键。
“听着,瑾容,”凌蔚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我现在要处理伤口,需要你帮忙。
按我说的做,不要怕。”
瑾容看着凌蔚那双冷静得不像凡人的眼睛,莫名感到一种力量,用力点头:“嗯!
奴婢不怕!
小主您要奴婢做什么?”
“先把这些布条用清水浸湿,拧半干给我。
然后,去找一根稍微首一点、细一点的树枝,或者……找找有没有绣花针,在火上烧红它。”
瑾容虽然不明白烧树枝或针做什么,但还是立刻照办。
她找来一根相对合适的细枝,又从一个破旧的针线包里翻出一根生锈的绣花针,然后跑到墙角一个小泥炉边——那里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几乎要熄灭的炭火——小心地将树枝和针煅烧。
凌蔚则利用这段时间,用湿布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周围的污垢。
每一下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只是抿紧苍白的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手却极稳。
作为军医,在条件恶劣的战地处理比这更可怕的伤势是家常便饭。
瑾容将烧得发红又稍微冷却后的树枝和针递过来。
凌蔚选择了那根细枝,用它小心地挑出伤口里嵌入的细小污物和己经坏死的组织。
绣花针则被她弯成一个小钩状,用来处理更细微的地方。
没有麻药,整个过程如同酷刑。
凌蔚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但她始终一声不吭,全神贯注。
瑾容在一旁看得脸色发白,用手死死捂着嘴才没叫出来,看向凌蔚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
这……这真的是她那个连看到血都会晕倒的小主吗?
清创完毕,凌蔚用最后的力气,用干净的湿布条重新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重新瘫软在榻上,大口喘着气。
“小主……您……”瑾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
“没事了……暂时。”
凌蔚虚弱地闭上眼,“感染……希望能控制住。”
她必须补充能量和水分。
她让瑾容将那块硬饼子掰下一小块,泡在水里,弄成糊状,然后一点点喂给她吃下。
味道粗粝难以下咽,但她强迫自己吞咽。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夜幕彻底降临,破败的梧桐宫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窗外凄冷的月光勉强提供一点微光。
寒冷如同附骨之蛆,从西面八方侵袭而来。
凌蔚的高烧果然还是发作了。
一阵冷一阵热,意识开始模糊,伤口灼痛不己。
“冷……好冷……”她无意识地呢喃。
瑾容急得团团转,将屋子里所有能盖的东西都压在她身上,甚至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盖上,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在寒冷中瑟瑟发抖。
“小主……您撑住啊……千万别睡……”瑾容带着哭腔,不停地用冷水浸湿布条敷在她的额头,试图为她降温。
昏沉中,凌蔚仿佛又回到了炮火连天的战场,听到了战友的呼喊,看到了无影灯下忙碌的手术台……那些景象光怪陆离地与眼前破败的冷宫景象交织在一起。
绝望如同潮水般试图将她淹没。
但她心底那股属于凌蔚军医的倔强和不屈,始终燃烧着一簇微弱的火焰。
不能死在这里。
绝不能以这种荒谬的方式死在这个鬼地方!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虽然布满血丝,却燃着惊人的求生意志。
“瑾容……”她嘶哑地呼唤。
“奴婢在!”
“听着……明天……想办法……弄到一点盐……还有……任何……能吃的……野菜或者……干净的植物……”她断断续续地吩咐,每一个字都耗费极大的力气,“还有……火……必须……保持火种……”盐水可以简易消毒,野菜可以补充维生素,火能取暖、烧水、加热食物,都是生存的必需品。
瑾容似懂非懂,但牢牢记住:“是!
奴婢明天一早就去想法子!”
凌蔚重新合上眼,保存体力。
高烧和伤痛折磨着她,但她的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冷宫……妃子……陷害……无人问津……这是一个比战场更复杂、更危险的环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原主的仇人会不会赶尽杀绝?
这里的管事太监是否还会来刁难?
皇帝是否还记得有这个一个人?
一个个问题盘旋在脑海。
她需要信息,需要资源,需要尽快恢复健康。
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破窗纸呜呜作响,如同鬼哭。
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一点微弱的火光在墙角泥炉里顽强地闪烁了一下,映照着凌蔚苍白却坚毅的侧脸。
活下去。
然后,查清一切,走出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种子,在她心中狠狠扎下根。
夜还很长,前路一片漆黑。
但属于军医凌蔚的战斗,己经在这冷宫一角,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