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恋心动 认真的雪
这时同学小千突然冲过来,神秘兮兮地将一个奶黄色的信封塞进她手里,压低声音说:“伏雪,有个学长给你的情书,喏,就是操场上打乒乓球的那个。”
伏雪顺着小千手指的方向向下望去。
如果世界有特效,就是此刻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落,整个操场仿佛被浸泡在蜂蜜色的光晕里。
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正在乒乓球台前专注地挥拍,跳跃的身影轻盈而矫健。
阳光恰好吻上他的发梢,漾开一圈朦胧的金色光晕。
他抬手擦汗的瞬间,侧脸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垂下时像停驻了一只蝴蝶。
伏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席卷全身。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信封,指尖触及纸张的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穿过血脉。
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情书,却是第一次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惊散这份突如其来的美好。
她回到座位,仔细展平信纸。
少年的字迹清隽有力,字里行间透露着真诚与忐忑。
伏雪提起笔时,果断的回了信,托小千带回给他。
伏雪不是第一次接触恋爱了,与此前那些漫不经心的“试试看”不同,这次伏雪清楚地知道,那些因为好奇或起哄而开始的“恋爱”,不过是课间打发时间的玩笑;但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向往,想要了解那个温暖的男孩。
伏雪通过情书末尾那串数字添加了QQ好友。
验证消息很快通过,对方的昵称简洁明了——苏成。
苏成。
伏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这姓氏她再熟悉不过,几乎霸占了所有她偷偷读过的言情小说的男主角。
仿佛只是念出这个字,唇齿间就沾上了一缕若有似无的香草气息,带着天生的文艺与温柔滤镜。
那时伏雪读初二,和初三的苏成一样,需要上晚自习。
某个晚自习课间,苏成的消息在屏幕上亮起,带着一丝试探和大胆:“最后一节自习,操场面旗台后面,见一面吗?”
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伏雪指尖悬在键盘上,只回了一个字:“好。”
夜的幕布早己降下,教学区以外的世界灯光稀疏。
他们约定的地方浸在柔软的黑暗里,只有一轮清冷的月亮,在天心无声地泼洒着淡银色的辉光。
伏雪到时,苏成己经在那儿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恰到好处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几乎没有说话,仿佛任何声响都会惊扰这朦胧的氛围。
然而,那无声的共鸣却震耳欲聋——彼此间急促的心跳声,大概都被对方清晰地听了去。
忽然,一个温热而略带汗意的触感覆上伏雪的手背。
苏成的动作有些僵硬,甚至称得上突兀,但他握住她的力度却异常坚定。
伏雪指尖微微一颤,没有抽回,任由自己的手被他牢牢牵住。
依旧沉默。
一种滚烫的羞涩却从交握的掌心急速蔓延至全身,脸颊温度飙升,幸而有夜色帮忙遮掩。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像完成一项庄重又青涩的仪式,慢慢地走在校园最僻静的小路上,仿佛要将这短暂的时光无限拉长。
“叮铃铃——”下课的***骤然响起,打破了世界的静谧。
几乎同时,教学楼的闸口仿佛被洪流冲开,喧哗的人声和奔跑的脚步声如潮水般从他们身后涌来。
伏雪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张望。
“别回头。”
苏成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班主任在后面。”
伏雪的心猛地一揪,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甩开苏成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撇清某种“罪证”。
她才刚动了一下,苏成立刻察觉,反而将她的手指攥得更紧,更牢,传递来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那一瞬间,所有惊慌都被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悄然抚平。
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裹挟着悸动,汹涌地撞进伏雪的心口。
她明白了,在这个所有学生都该“规规矩矩”的时刻,他固执地不愿松开的手,是一名少年能给予的最真挚、最勇敢的偏爱。
不久后,苏成转学了。
苏成突然转学,像一阵没来得及留下方向的风。
伏雪找到苏成的座位时,桌肚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被遗忘的草稿纸,上面还画着她随口提过的小雏菊。
关于他父亲的流言悄悄在校园里蔓延,伏雪听见了,默默将那些话语按进心底,仿佛从未听闻。
她不确定这是否是他离开的原因,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捶了一下,闷得发慌。
那个在月色下坚定地牵住她手的少年,那个让她第一次想要认真早恋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她的世界。
暑假来临,伏雪第一次没有去爸爸家。
一种无声的忧伤包裹着她,仿佛刚瞥见一丝光亮,转眼却陷入更深的黑暗。
她想起不知在哪里读过的一句话:“我想我能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接触光明。”
偶尔,她也会苦涩地猜想:或许苏成也听说了关于她的那些风言风语,认为她是个不正经的女孩,那个牵手,于他而言并非特别的存在。
有时QQ会弹出苏成的消息。
大多是零碎的日常:“今天路过一家音像店,听见在放许嵩的《素颜》你知道炒冰的味道吗?
我想带你一起吃”。
伏雪总是盯着屏幕半天,才小心翼翼敲下回复,从不敢提流言,也不敢问他为什么突然离开。
讨论新歌里哪句歌词最戳心时,苏成说“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伏雪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手指在“我很想你”上悬停,最后还是删掉,换成了“我也觉得这句好”。
一天,小千慌慌张张地找到伏雪,说高年级的学姐放话要教训她,罪名是“抢走了苏成”。
伏雪只觉得荒谬可笑,自己又拥有了苏成多久呢?
与此同时,家庭的世界也在悄然变动。
爸爸和夏月回了老家。
伏雪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只得知他去“处理事情”了。
爷爷奶奶家突然聚集了许多亲戚,低沉的交谈声在门廊间迂回。
伏雪起初还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首到受到大伯一句没由来的责备:“你爸都做手术了,你也不知道关心一句。”
伏雪彻底僵在原地。
震惊和委屈瞬间攫住了喉咙,爸爸病了?
什么病?
严重吗?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无数个问题在喉咙里打转,可看着大伯不耐烦的神情,看着周围亲戚投来的目光,她最终只是咬紧嘴唇,把所有惊慌和委屈都咽了回去。
她甚至挤出一个生硬的笑,轻轻挣开大伯的手,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像个局外人一样,听着大人们低声谈论手术的风险,谈论后续的照料,却没有一个人过来跟她说一句完整的情况。
傍晚的风带着夏末的燥热,吹得眼眶发疼。
远处的天空渐渐暗下来,星星一颗接一颗冒出来,就像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藏在无边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