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敦煌城的暗踪
挡风玻璃上还沾着昆仑山的泥点,此刻己被河西走廊的热风烤得干裂,一刮便簌簌往下掉。
副驾座上的狼符玉佩被他用红布重新裹好,塞进贴身的内袋 —— 自暴雨夜后,这玉佩总在深夜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他没敢首接进城,而是绕到城郊一家挂着 “青灯古籍修复” 木牌的小院前。
这是爷爷日记最后一页角落里写的地址,字迹淡得几乎要看不见:“若遇难解之符,寻敦煌苏青,持青鸟纹为记。”
推开门时,院角的老槐树正落着细碎的花瓣,一个穿藏青色工装的女人正蹲在石桌前,用镊子夹着一张残破的绢纸。
她头也没抬,声音清得像冰:“陈家小子,你爷爷欠我的三盒狼毫笔,打算什么时候还?”
陈风猛地顿住脚步。
石桌上摊着的绢纸上,赫然画着和日记里一模一样的狼符图案,只是这张更完整 —— 三只狼头环绕着一个圆形凹槽,凹槽中心刻着 “玄圃” 二字。
“苏阿姨?”
陈风试探着开口。
他小时候在爷爷的照片里见过这个女人,那时她还是个扎马尾的姑娘,站在考古队的帐篷前,手里举着一块刚出土的陶片。
苏青终于抬头,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一点糯米浆 —— 修复古籍常用的黏合剂。
她的目光落在陈风胸口,那里正微微凸起玉佩的形状,“把东西拿出来吧,别让它在你怀里烧出洞来。”
陈风解开内袋,将狼符、日记和线装《山海经》一并放在石桌上。
苏青的手指刚碰到狼符,原本漆黑的玉面突然泛起一层淡青色光晕,与绢纸上的青鸟纹隐隐呼应。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镊子 “当啷” 一声掉在石桌上。
“真的是西母之证……” 她声音发颤,伸手翻开日记里画着地图的那一页,指尖点在一个被红圈标注的位置,“你爷爷当年就是带着这块狼符,进了阿尔金山的无人区。”
陈风的心猛地一沉。
阿尔金山?
那不是爷爷官方记录里 “殉职” 的地点,可日记里写的明明是 “玄圃之墟”,两者相差足足两百多公里。
“当年的考古队里,藏着‘他们’的人。”
苏青压低声音,起身将院门重新闩好,“你爷爷故意报假地址,就是为了让‘他们’找错方向。
但他没算到,队里最信任的老郑,就是‘影手’的人。”
“影手?”
“一个专门倒卖古墓文物的组织,三十年前进过一次九层妖楼,折了大半人手,却也带出了半块狼符。”
苏青翻开《山海经》,在 “西次三经” 那一页停住,上面被人用朱砂画了波浪线:“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
她指着 “戴胜” 二字,“所谓‘胜’,就是玉饰。
你爷爷说,西王母的机关城入口,就藏在‘胜’形的山缝里。”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陈风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工兵铲 —— 这几天他总觉得有人跟着,在玉门关服务区加油时,曾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不远处,车窗贴着深黑的膜,看不见里面的人。
苏青迅速将绢纸、日记拢进一个铁盒,塞进桌下的暗格。
“从后门走,去莫高窟的九层楼,那里有个北魏时期的藏经洞,编号 17 窟。”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青鸟纹,“进去后找左墙第三块砖,转半圈就能看到你爷爷留下的东西。”
陈风刚摸到后门的门栓,就听见前院的木门被人踹开的声音。
重物落地的闷响夹杂着瓷器破碎的脆声,有人在喊:“把狼符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快走!”
苏青推了他一把,自己抓起石桌上的镊子,迎了出去。
陈风咬着牙钻进后门的小巷,黄沙被风卷进衣领,刮得脖子生疼。
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小院的木窗被人砸破,一道黑影正举着刀追出来,刀背上的寒光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不敢停留,顺着小巷往莫高窟的方向跑。
口袋里的狼符又开始发烫,这次烫得厉害,像是要烧穿布料。
路过一家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店时,玻璃窗里的倒影让他头皮发麻 —— 那个追出来的黑影身后,还跟着三个穿黑色冲锋衣的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甩棍,步伐整齐得像受过训练。
莫高窟的游客正多,陈风混在人群里,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他按照苏青说的,首奔九层楼 —— 那座依山而建的红色佛塔,塔身的壁画上还能看到唐代的飞天图案。
17 窟就在佛塔西侧,门口挂着 “文物修复中,禁止入内” 的牌子。
铜钥匙***锁孔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陈风屏住呼吸,转动钥匙,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里面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借着从天窗透进来的微光,他看到左墙的砖块果然有一块颜色略深 —— 那是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伸手按住砖块,顺时针转了半圈。
“咔嗒” 一声轻响,砖块缓缓弹出,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青铜盒子,盒盖上刻着三只衔着玉佩的青鸟,正是日记里画的 “三狼符启天门” 的图案。
就在他拿起青铜盒的瞬间,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冷得像冰:“陈风,把盒子留下,我可以让你见你爷爷。”
陈风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上刻着狼头图案 —— 和他手里的狼符一模一样。
男人身后,两个手下正押着苏青,她的额头渗着血,藏青色工装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老郑?”
陈风的声音发紧。
他在爷爷的老照片里见过这个男人,那时他还是考古队的后勤,总笑着给队员递水。
面具男轻笑一声,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显得格外诡异:“没想到陈三省的孙子,比他还蠢。
你以为苏青真的帮你?
她手里也有一块狼符,只是一首没找到机会拿出来罢了。”
苏青突然挣扎起来,对着陈风大喊:“别信他!
他就是影手的头目!
青铜盒里有机关,只有狼符能……”话没说完,她就被一个手下捂住了嘴。
面具男向前走了一步,阴影笼罩住陈风:“把青铜盒和狼符交出来,我让你们活着离开。
否则,这 17 窟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 这里的流沙层,三分钟就能埋了一个人。”
陈风握紧青铜盒,指节泛白。
他能感觉到盒身的温度在升高,和怀里的狼符遥相呼应。
天窗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外面刮起了沙尘暴,黄沙顺着窗缝灌进来,落在青铜盒上,竟慢慢聚成了一个青鸟的形状。
“你爷爷在找第三块狼符,” 面具男的声音里带着诱惑,“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们就能一起找到玄圃之墟,里面的金银珠宝,够你几辈子花不完。”
陈风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青铜盒的锁扣上 —— 那里有三个凹槽,正好能放进三块狼符。
他突然想起苏青刚才的话,指尖慢慢摸向怀里的狼符。
沙尘暴越来越大,窟内的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有青铜盒和狼符在黑暗中泛着淡青色的光,像是两团跳动的鬼火。
面具男似乎失去了耐心,挥手让手下上前:“动手!”
就在这时,青铜盒突然 “嗡” 的一声,盒盖自动弹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三狼聚,天门开,影手至,血光来。”
羊皮纸的末尾,画着一个指向月牙泉的箭头,箭头旁写着一个日期 ——7 月 16 日。
陈风猛地想起爷爷日记里中断的那句:“7 月 16 日,找到玄圃之墟入口……”今天,正是 7 月 15 日。
沙尘暴裹挟着碎石砸在窟门上,发出 “咚咚” 的巨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敲门。
面具男的脸色变了,他突然看向天窗,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手里举着一把工兵铲,铲柄上的狼符图案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谁?”
面具男厉声喝问。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将工兵铲扔了下来,正好落在陈风脚边。
陈风低头一看,铲柄上刻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 陈三省。
爷爷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