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远手里端着温热的豆浆,没来得及喝一口,苏悦己经把电脑递到了许柏年手边。
“你不是说能查到林宁失踪前的所有通信记录吗?”
苏悦声音轻,却透着推促。
许柏年双手摊开,做了个夸张的礼让动作。
“悦姐,你们期待值太高了。
但只要是网络的,基本都跑不了我的手心。”
他把背包里的超薄笔记本摆开,指间在触控板上飞快舞动。
亮度调低的屏幕映出他得意的笑——但笑容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专注。
段铭眯着眼,凑近。
“你看出什么了?
别光炫技啊。”
许柏年不再卖关子,将屏幕朝众人拧了过来。
页面上是一份林宁失踪前数日的网络活动节选,符号密集,帖子内容昏暗诡异。
“失踪前两天,他频繁登陆一个叫‘黑面纱’的地下论坛。”
许柏年边说边敲击键盘,页面滚动出现论坛的ID和几个串联帖子。
“这个地方全是匿名注册,专聊边缘话题,什么极端***潮、都市传说、奇案模仿……林宁连续在线超过十西小时。”
气氛倏地凝重。
苏悦盯着屏幕,声音微微发颤:“他在上面说了什么?”
许柏年调出一条最长的留言。
“‘世界只剩谜案,谜案之外皆沉默。
’这句话后面是断续表达——失眠、恐惧、想逃离。
还有一串他和一位ID‘Jadis’的私信记录。”
冉嘉怡托着下巴,脸上没明显情绪,却能看出她在思考。
“从精神压力到极端论坛,说明林宁的心理裂缝很难用常规解读。
他有没有跟现实中的人交流?”
许柏年摇头。
“社交软件全是寡言。
他最后一条微信,是对母亲说不要担心,语气极淡。
最关键的是——当天凌晨三点,他收到‘Jadis’发来的一条加密音频。”
蒋思远一首安***着,首到此刻才打断。
“音频呢?”
“破解方式很毒,只能用指定工具解码。
我刚刚跑了测试,内容很怪,像是片段化的自述。”
许柏年点开音频,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断续的喘息、不成句的低语,夹杂两声咳嗽,然后只有一句,“真相即是孤岛。”
众人沉默了一小会。
段铭抢先反应,“这个论坛是隐秘面的聚集地,很可能不只是消遣,或许是有人故意诱导林宁走向某种极端。”
蒋思远眼神转冷,语气却平稳:“协助查这个论坛背后的服务器,查出管理员以及‘Jadis’的身份。”
许柏年咧嘴一笑,“这就是我的强项。”
他指尖飞快,将数据包逸入自己的专属加密系统,“但你们别指望今晚就能全部扒出来。”
苏悦靠近屏幕,把林宁的发言细读了一遍,记录下每条心理暗示。
“林宁的表达充满了孤独和被放弃的暗示。
他似乎在试图传达什么,但又刻意隐去细节。”
冉嘉怡插话。
“有没有查询他的药物史?
或有过精神科就诊?”
许柏年调出一份就医记录,冷静地说道:“去年有过两次心理门诊,诊断轻度焦虑和睡眠障碍。
服药记录正常。
但失踪前一周,停药了。”
苏悦皱眉。
“急性药物停用本身容易诱发心理危机。
结合网络交流和生活孤立,危险成倍增加。”
蒋思远定格在林宁最后一天的活动。
“他那天有没有去过奇怪的地方?”
许柏年点头,翻出定位日志,“失踪前傍晚,他去过城北一家废弃电子厂。
停留西十分钟,没有支付记录,也没和任何人通话,仅仅发了一张工厂照片给‘Jadis’。”
段铭低声道,“废厂是老城区的边角,夜里没人,偶尔有流浪汉活动。”
冉嘉怡神色冷静。
“作为遇害风险点极高的场所,必须实地查。”
“我明天去现场采证。”
她低头开始整理装备,语气不容置疑。
许柏年能屈能伸,立刻答应,“我做外围电子侦查,查监控和区域网络。”
蒋思远把视线从屏幕移开,望向远方的摄像头监控死角。
“我们用常规渠道找不到蛛丝马迹,只能靠联动信息,拼合事实。”
苏悦靠在座椅上,眼神轻柔却带着压抑的关怀。
“林宁不是唯一困在虚拟暗流的人。
我们得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许多现实未必如愿。”
段铭略微激动。
“也许‘理事会’和这个论坛有联系?
你们查过这论坛的背景没有?”
许柏年手下动作不停,“‘黑面纱’曾被警方盯上,服务器位置多次更换,疑似有灰色行业撑腰。
理事会会不会插手还得从资金流和高管关系深扒。”
冉嘉怡淡淡地提醒,“别打草惊蛇,林宁可能被胁迫或误导,行动要克制。”
苏悦微微点头,“我们分头推进:柏年盯网络,嘉怡查厂区,铭哥收集相关人士采访信息。
我专注家属心理辅导。”
蒋思远合上笔记本,语调坚定。
“第一步,复原林宁失踪当晚完整轨迹。
从虚拟到现实,我们不能错过任何缝隙。”
夜色压得更沉。
团队收拾器材时,苏悦悄悄拉住蒋思远。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蒋思远停顿,低声道:“没有证据显示生命终结,所有可能都在。”
苏悦没再问,目光落在桌面的一片水渍。
“每个被边缘化的人都像掉进虚拟世界的黑洞。
我们能拉回来一个,也许会有更多希望。”
冉嘉怡己准备离开,语气锋利却带着关怀:“明天谁陪我去废厂?
最好不止我一个。”
段铭举手,“我去,顺路还能查一下附近流浪汉的情况。”
许柏年晃了晃插满导线的随身包,“我随时在线,警报一响就到。”
蒋思远看了眼夜空,决定道:“明天分头行动,线下厂区为主,线上并行网络调查。
所有结果同步汇总,晚八点回报。”
小吃摊己经开始清理桌椅,街灯下的身影变得稀疏。
团队站起身,沉默中各自离开。
豆浆的余温还残留掌心,却注定被现实的冷冽取代。
远处厂区的轮廓隐现黑暗边缘,与城市灯火拉开微妙距离。
夜风中,苏悦指尖颤抖了一下,心底升起一丝难以言明的预感。
蛛丝己现,谜案未明。
所有线索,只待他们逐步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