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狭路相逢，死对头沈晏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扮演一个合格的傻子。
吃饭用手抓，走路会平地摔，看到蝴蝶会追着跑半天，谁跟她说话她都只会“啊啊”地回应。
久而久之，府里的人也都信了，这位二房的青鸾小姐，确实是痴傻得厉害。
只有王氏，依旧不死心。
她隔三差五就派人送来一些“好东西”，比如过于滚烫的汤羹，或者藏着针的点心，想试探慕青鸾的反应。
慕青鸾每次都能用“傻子”的方式完美化解。
汤太烫，她就首接“不小心”打翻在地，溅了送汤的婆子一脚。
点心里有针，她就掰开来喂院子里的鸟，然后看着鸟被扎得飞走，拍手大笑。
几次三番下来，王氏没讨到任何好处，反而折损了好几个心腹，气得在自己院里摔了一套茶具。
而慕凌风，大概是出于那天“捡人”的责任感，偶尔会晃到这个偏僻的院子来。
他每次来，都板着一张臭脸，嘴里念叨着“吵死了”、“脏死了”，但手里总会提着些东西。
有时候是城里最有名的桂花糕，有时候是几串红得发亮的糖葫芦。
他把东西往石桌上一扔，凶巴巴地对慕青鸾说：“喂，给你的，不许浪费！”
然后就靠在树下，看着慕青鸾像只小仓鼠一样，笨拙地把东西吃完，嘴角沾满了糖霜和糕点屑。
慕青鸾知道，这是她那个别扭的少年老爹，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关心。
她也乐得配合，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仰起脸，对他露出一个傻乎乎的、讨好的笑容。
慕凌风每次都被她这笑看得浑身不自在，骂一句“傻子”，然后落荒而逃。
这天，慕凌风又来了，脸上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挑衅。
“喂，小傻子，走了，小爷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不由分说，他拽起慕青鸾的胳膊就往外走。
慕青鸾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她对慕凌风的了解，他露出这种表情，绝对是要去搞事情。
而且，搞的事情八成跟他的死对头有关。
果不其然，慕凌风带着她，一路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今天街上似乎有什么大事，人山人海，官兵在两侧维持秩序。
慕凌风拉着慕青鸾，熟门熟路地挤进了一家茶楼的二楼雅间，这里视野极佳，可以将整条大街尽收眼底。
“风哥，你可算来了！”
雅间里，他那几个跟班早就等着了。
“都准备好了？”
慕凌风挑眉问道。
一个跟班嘿嘿一笑，指了指窗边几个装满了东西的布袋：“放心吧风哥，全是上好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保证让姓沈的那个活阎王好好喝一壶！”
沈晏。
听到这个名字，慕青鸾的心猛地一抽。
那个让她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
那个前世权倾朝野，却为了护她而身败名裂的锦衣卫指挥使。
这一世，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锦衣卫都指挥使之子，京城里人人闻之色变的“活阎王”。
“来了来了！”
楼下人群一阵骚动。
慕青鸾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正护卫着一辆囚车，从街口缓缓驶来。
囚车里关押的，据说是前几日查抄的私盐案要犯。
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少年，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霜。
他穿着一身玄色飞鱼服，更衬得肤色冷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左边眉骨上那道极淡的疤痕，给他本就疏离冷漠的气质，平添了几分不近人情的狠戾。
正是沈晏。
即使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慕青鸾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街上的百姓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路，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就是现在！
动手！”
慕凌风一声令下，几个跟班立刻抓起布袋，就要把烂菜叶和臭鸡蛋往下扔。
“住手！”
慕青鸾几乎是脱口而出。
声音清脆，完全不像一个傻子。
整个雅间瞬间安静下来。
慕凌风和他的跟班们都愣住了，齐刷刷地回头看着她。
慕青鸾心里一惊，暗道不好，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忘了伪装。
她立刻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慕凌风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半天。
“刚才是你说话了？”
慕青鸾使劲摇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快要吓哭了。
“奇怪，难道我听错了？”
慕凌风挠了挠头，也觉得一个傻子不可能说出那么清晰的话。
“风哥，别管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跟班催促道。
慕凌风也回过神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楼下。
不行，不能让他们动手。
慕青鸾脑子飞速运转。
这要是真把臭鸡蛋扔下去，砸中了囚犯是小事，要是砸中了沈晏，以他的性子，绝对会把事情闹大。
到时候慕凌风这个主谋肯定跑不了，他爹慕修远为了平息锦衣卫的怒火，说不定会把他腿打断。
她好不容易才回来，可不想这么快就看到自家老爹被打残。
怎么办？
眼看慕凌风他们又要动手，慕青鸾急中生智，猛地冲过去，抱住慕凌风的胳膊，然后张嘴就“啊呜”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嗷——！”
慕凌风发出一声惨叫，疼得龇牙咧嘴。
“你这个傻子！
你属狗的啊！
松口！
快松口！”
他使劲想甩开慕青鸾，可慕青鸾就像是长在了他胳膊上一样，死活不松口。
雅间里顿时乱成一团。
楼下，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沈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冷冽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茶楼二楼的这个雅间。
他的视线穿过窗户，正好对上了慕青鸾那双惊慌失措的杏眼。
是她？
听说是那个在城郊外被慕凌风捡到的傻堂妹。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和慕凌风……拉拉扯扯？
沈晏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瞬间，囚车里一个看似虚弱的犯人，眼中突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猛地挣断了手上的枷锁，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闪电般地刺向了身边的沈晏！
“大人小心！”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楼上，慕青鸾终于松了口，慕凌风也错过了最佳的动手时机。
而楼下，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己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