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晓号上的笼中雀
淡蓝色的光晕在车身周围泛起涟漪，那是只有高阶Alpha才能布设的精神力封锁网，连空气都被过滤得只剩金属般的冷硬气息。
车停在主建筑前的白玉阶下，身着银灰色制服的卫兵沉默地列队，他们的肩章上都刻着陆家特有的“星锚”徽记——那是新地球军方绝对权力的象征。
“沈先生，请。”
司机拉开门，语气公式化得没有一丝温度。
沈敛下车时，注意到自己礼服下摆被夜风拂起的瞬间，内衬的微型扩散器发出几不可闻的“嘀”声。
他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袖口，那是开拓者联盟特制的警报装置，意味着庄园内的信息素干扰场正在高强度运作。
看来陆执不仅要控制他的人，还要隔绝他与外界的一切能量联系。
穿过铺着星河图案的大理石玄关，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极地冰川”气息。
那不是陆执本人的易感期爆发，更像是一种长效信息素标记液的残留，被刻意调配成威慑性的浓度，时刻提醒着闯入者这里是谁的领地。
沈敛的腺体微微发痒，那是“月光序列”在本能地抗拒这种强势的压制，但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在经过一面悬挂着陆执军功章的展示墙时，还微微停顿了一下。
“陆将军在书房等您。”
一位管家模样的Beta女性出现在楼梯口，她的眼神像扫描仪般掠过沈敛的全身，“请跟我来。”
书房位于二楼东侧，整面墙都是嵌在合金框架里的古籍。
沈敛注意到其中一本封面磨损的《星际拓荒史》，书脊处有个极细微的齿轮刻痕——那是开拓者联盟早期成员用来传递信息的暗号。
他的心猛地一跳，难道陆执与联盟也有联系？
还是说，这只是个巧合？
陆执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将杯中酒轻轻摇晃：“沈先生似乎对我的藏书很感兴趣？”
“只是惊讶于陆将军在军务之外，还有雅兴研究古地球文化。”
沈敛走到书桌前，故意让自己的视线落在桌面上摊开的星图上——那上面用红色标记着几个偏远的小行星带，正是新地球实验基地可能存在的区域。
陆执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在沈敛脸上逡巡：“比起古地球，我更好奇沈先生的‘演奏技巧’。”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西个字，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试探，“在圣辉音乐厅，你的信息素频率很特别。”
沈敛迎上他的目光，指尖悄悄按在口袋里的信号干扰器上：“只是Omega为了增强舞台感染力的小技巧，让陆将军见笑了。”
他故意让自己的信息素透出一丝慌乱，像受惊的幼兽，“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干扰到您的信息素，也许是等级差距太大，产生了误触？”
陆执挑眉，向前逼近一步。
属于S级Alpha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沈敛甚至能看到他颈后腺体处隐约的青筋——那是信息素紊乱症发作的前兆。
“误触？”
陆执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危险的磁性，“能让我的‘极地冰川’产生共振的‘误触’，沈先生觉得，联邦安全局会相信这种说法吗？”
提到安全局，沈敛的瞳孔微缩。
他知道这是威胁，但更清楚此刻不能示弱。
他反而向前半步，让自己的信息素透出一缕清泠的“月光”，精准地触碰到陆执紊乱的能量边缘：“那陆将军想让他们相信什么？
相信一位Omega能反向标记星际顶流Alpha？
这恐怕比‘误触’更像天方夜谭。”
两人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无声交锋。
沈敛能感觉到陆执的“冰川”带着吞噬一切的寒意，却又在接触到“月光”的瞬间产生微妙的凝滞。
而陆执则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Omega，不仅能精准感知到他的能量波动，甚至在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引导着共振——就像在冰川裂缝中种下一缕月光，看似微弱，却能撬动整片冰层。
“你到底是谁？”
陆执猛地攥住沈敛的手腕，指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的信息素等级，你的来历，还有你体内那枚……不属于正常Omega的芯片。”
沈敛的心沉到谷底。
他体内的实验芯片果然被发现了。
但他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芯片？
陆将军在说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的音乐学院学生……”他话未说完，忽然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
那是芯片因信息素对抗而产生的排斥反应，灼热感从后颈蔓延到脊椎。
陆执皱眉，感觉到沈敛手腕的温度异常升高。
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却在接触中断的瞬间，自己的腺体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是“极地冰川”失去“月光”安抚后的反扑。
他强压下喉间的腥甜，看着沈敛踉跄地扶住书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看来我们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陆执走到酒柜前，又倒了一杯酒，这次却递给了沈敛，“你的‘月光序列’能压制我的紊乱症，而我能为你提供庇护，让联邦安全局的人不再盯着你体内的‘异常’。”
沈敛没有接酒杯，只是看着他：“庇护？
还是软禁？”
“区别不大。”
陆执挑眉，“从今晚起，你就住在破晓号战舰上。
那里的医疗舱能监测你的信息素，也能……”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在我易感期时，提供必要的‘帮助’。”
破晓号——陆执的旗舰，也是新地球最坚固的移动堡垒。
沈敛知道，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自由。
但他更清楚，这也是接近陆执、寻找实验基地线索的唯一机会。
他接过酒杯，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杯壁，却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暖意从陆执指尖残留的信息素传来。
“作为‘被标记的Omega’，我需要什么身份？”
沈敛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后颈芯片的灼痛。
陆执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因为酒精泛起一丝红晕，眼底的冰蓝色似乎融化了些许：“陆执的临时伴侣。
这个身份，足够让你在破晓号上畅通无阻。”
他走到书桌后，按下一个按钮，一面全息屏幕缓缓升起，上面显示着一份协议，“签字吧，沈敛。
从你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真的绑定了。”
沈敛看着屏幕上“临时标记协议”的字样，手指悬在签名区上方。
他能看到协议条款里对Omega的种种限制，却也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附加条款：“Alpha需保护Omega免受任何形式的基因检测”。
这是陆执在变相保护他？
“为什么帮我？”
沈敛抬头，目光锐利。
陆执靠在椅背上，指尖敲击着桌面：“我说过，我们是互相需要。”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在发现沈敛是实验体后，没有立刻交给安全局；也没有说，刚才那短暂的信息素共振，除了平息紊乱，还带来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奇异的平静。
沈敛沉默片刻，最终按下了指纹。
全息屏幕上立刻浮现出他的名字，与陆执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那一刻，他感觉到后颈的芯片似乎不再那么灼痛，而远处的天际，破晓号战舰的轮廓正划破新地球的夜空，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待着它的新“乘客”。
“你的房间在战舰左舷三区。”
陆执站起身，“我的副官会带你过去。
记住，在破晓号上，不要试图联系外界，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沈敛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书房时，他听到陆执在身后低语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夜风：“至少，在找到控制信息素悖论的方法之前，我们得好好相处。”
沈敛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他知道，从踏入这辆悬浮车开始，他就己经是破晓号上的一只笼中雀。
但笼子再坚固，也总有缝隙。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与这头“冰川Alpha”的周旋中，找到那道能让月光穿透的缝隙，以及……当年实验基地的真相。
而此刻的陆执，看着屏幕上沈敛的签名，又看了看自己腺体处不再跳动的刺痛感，眼神复杂。
他调出沈敛的基因检测初步报告——那是他动用私权才拿到的加密文件，上面赫然写着：“实验体编号739，基因序列含有未知外星文明片段，信息素频率与‘极地冰川’存在理论上的共振可能……有趣的实验品。”
陆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就让我看看，你这缕月光，到底能照亮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