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当日,他负手立在一旁。
安静地看着我将收拾行囊。
冷不丁地说:你贤惠柔婉,放妻书不会阻你姻缘,等你游历山川回来,我自当替你介绍一门好婚事……我说好。
他手一僵,我已将放妻书接过,收进怀中。
后来的好多个深夜里,他经常梦中惊醒。
盯着我的画像呢喃着:阿若,你何时归?1.我走当日,白珩负手立在一旁。
看着我将为数不多的衣物一件件叠好,放入我初来时那方包袱里。
他走过来,平静道:不必那么急,送亲的队伍还有几日才进城。
我将一支用惯了的毛笔裹进帕子,才抬头看他:今日宜出行,我就这点东西,也不用收个几日。
过于平静。
过于顺利。
比起那些官家休妻纳妾,白家赶走一个毫无过错的发妻只是一句话,一纸放妻书而已。
我把平日里常用的几本旧书仔细擦拭,码放在包袱一角。
想着还漏了哪些。
没发现一旁的男人手中攥着两个丫鬟的卖身契。
似是犹豫良久,他终是上前一步,将其递与我。
带两个丫头上路吧,都是你用惯的人。
我知晓他的意思,却只是微笑着婉拒:她们跟着我不定比在府内过得顺遂,留下吧。
他又问,你准备去哪?我声音如常:或许先回一趟老家。
他哦了一声,说:那里穷山恶水,给你父母上过坟后便离开,再另找一处住去。
你我夫妻一场,倘或回京,京城之内,你去寻李管家,他自会帮你。
我点头,好。
但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回京城了。
这些恩惠大抵是享受不到的。
世事无常,有得有失。
如果不是当年那场乌龙,或许我早就回那穷乡僻壤定居了呢!没什么好遗憾的。
这些年我用绣品换来的银钱将白珩一路供读,打点各方关系。
到如今,刺绣的功夫已成了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无论是繁复的针法还是细腻的色彩搭配,我都烂熟于心。
靠着这一手好绣活,走到哪里也不怕饿死。
但我想,就算有一日,我视物模糊,再也拿不起针线了,我也不会回京城了。
想着,我拉紧包袱的系带,挎在肩头,跟他说:我走了。
抬脚刚要跨出门槛。
等等!母亲在时送你的一幅金丝银线绣成的百年好合图、我们大婚时的一对鸳鸯摆件,底座还镌刻着你的名字,这些,你不要了?我恍然,你替我处理了吧。
他怔了怔,发现我好像对这里没有什么眷念之意。
嗤了一声,怎么也不像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