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在人脸上生疼。
沈清辞裹着一件单薄的素色披风,站在观星台的角落,看着萧彻和一众文武百官簇拥着站在最高处,心里像揣了块冰。
这三天来,她度日如年。
虽然萧彻没有再把她送回冷宫,而是将她安置在观星台附近的一间偏殿里,但这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安心。
相反,这种看似平静的等待,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不知道那场流星雨是否真的会来。
如果来了,她或许能暂时保住性命;如果没来,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晚翠被留在了偏殿,不能随她一起来观星台。
临走前,晚翠塞给她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眼神里满是担忧。
沈清辞握着那个红薯,感受着掌心的暖意,心里却一片冰凉。
“时辰快到了。”
钦天监监正看着手中的漏刻,低声对萧彻说道。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显然是认定了沈清辞在说谎。
萧彻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夜空。
今夜的天空格外晴朗,繁星点点,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却唯独没有沈清辞所说的流星雨的迹象。
皇后柳氏站在萧彻身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时不时地瞟向沈清辞,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沈清辞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也开始冒汗。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祈祷那场流星雨能够如期而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漏刻里的沙子一点点地落下,敲在铜壶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她的命运倒计时。
“陛下,子时己到。”
钦天监监正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提醒。
萧彻的目光终于从夜空中收回,落在沈清辞身上。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仿佛在看一个己经死去的人。
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沉,绝望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光芒划破夜空,像一把锋利的刀,将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
“快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抬起头,只见那道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长,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从天际划过。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道光芒接踵而至,像一场盛大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
流星雨!
真的是流星雨!
沈清辞几乎要喜极而泣,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观星台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罕见的天象惊呆了。
钦天监监正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皇后柳氏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萧彻也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璀璨的流星雨,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客星犯主,大凶之兆啊……” 不知是谁喃喃自语了一句,打破了观星台上的寂静。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和恐惧的神色,纷纷将目光投向萧彻,仿佛他就是那被客星所犯的紫微星。
萧彻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沈清辞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和…… 不易察觉的惊讶。
“你果然言中了。”
萧彻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沈清辞定了定神,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陛下,此乃天示警兆,望陛下保重龙体,广施仁政,以应天变。”
她的话合情合理,既解释了流星雨的含义,又给了萧彻一个台阶下。
萧彻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清辞,沉默了片刻。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了她苍白而清丽的脸庞。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印象中的那个沈清辞,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沈清辞,骄纵、任性,总是带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而现在的她,沉静、从容,眼神里带着一种与她身份不符的智慧和坚韧。
“起来吧。”
萧彻最终说道,“既然你能窥得天机,那便留在朕身边,为朕观测天象。”
沈清辞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萧彻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留在他身边,意味着更多的危险和算计,但也意味着更多的机会。
“臣妾遵旨。”
沈清辞叩了个头,缓缓站起身来。
皇后柳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温婉的笑容:“陛下圣明,清辞妹妹有此异能,留在陛下身边,定能为陛下分忧。”
萧彻没有理会皇后,只是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将沈氏带去承乾宫偏殿安置。”
“是。”
太监恭敬地应道。
沈清辞跟在太监身后,离开了观星台。
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萧彻依旧站在那里,望着夜空中渐渐消失的流星雨,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寂。
她不知道,这场流星雨,不仅改变了她的命运,也在无形中,搅动了这深宫的风云。
回到承乾宫偏殿,沈清辞才发现这里的陈设虽然不如主殿奢华,但也干净整洁。
太监将她安顿好后,便退了出去。
沈清辞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她的宫廷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这条路,注定充满了荆棘和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