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残火与陌影
林凡僵立在原地，粗重的喘息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手中的金色连枷虚影正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噗”的一声彻底消散，化作点点微光融回他的体内。
那股充盈全身的灼热力量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种剧烈的虚脱感和肌肉撕裂般的酸痛。
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冰冷的污水中，连忙用手撑住湿滑的墙壁才稳住身形。
愤怒值：12/100脑海中的界面依旧存在，冰冷而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系统…圣教军…”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目光却死死盯在那支没入地面的弩箭上。
箭身黝黑，似乎是某种复合材料制成，上面刻着的复杂纹路此刻己经停止了震动，在雨中静静躺着，像一条死去的怪虫。
是谁？
林凡猛地抬头，再次望向对面那栋建筑的屋顶。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轮廓，没有任何人影。
是救了他？
还是…另有目的？
那支箭的目标，究竟是怪物，还是他？
如果目标是怪物，为何不首接射击？
如果目标是他…为何又阻止了怪物的致命一击？
无数疑问瞬间塞满了他的大脑，让他刚刚经历生死***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刚才出手的是谁，此地都不宜久留。
那怪物虽然退走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它不会回来。
而且，这边的动静很可能己经引起了其他“东西”或者“人”的注意。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污浊的空气，忍着全身的酸痛，一步步走向那支弩箭。
他需要线索。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箭杆的瞬间——咻！
又是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林凡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向后跃开，体内残存的些许圣光之力本能地涌动，在他身前形成一层微不可查的金色光晕。
但这次，攻击并非冲他而来。
另一支几乎一模一样的弩箭，精准地射中了之前那支箭的尾部。
“啪”的一声脆响，第一支箭的箭杆竟然被从中劈开，彻底断裂！
而第二支箭则深深钉入了原来的位置，箭尾微微颤动。
紧接着，不等林凡反应过来，第三支箭接踵而至，目标却是那断裂的箭杆！
咄咄咄！
几声轻响，那特殊材料制成的箭杆竟被后续的弩箭击打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溅射到周围的污水里，迅速被雨水冲散、淹没。
就连钉入地面的金属箭头，也被一支力道极强的弩箭击中，扭曲变形，彻底失去了原有的形状和纹路。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销毁证据。
不留任何痕迹。
林凡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比冰冷的雨水更加刺骨。
他再次抬头望去，屋顶依旧空无一物，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刚刚完成了一次精准的远程清理。
他彻底打消了去捡箭头的念头。
对方展现出的精准、果决和这种诡异的行事风格，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走！
必须立刻离开！
他不再犹豫，踉跄着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巷口的光亮处跑去。
每跑一步，身体都像散架一样疼痛，但他不敢停下。
冲出小巷的瞬间，混杂着汽车尾气和生活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虽然依旧带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怪味，但比巷子里好了太多。
街道上车辆穿梭，偶尔有行人打着伞匆匆走过，对从阴暗小巷里冲出的、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林凡投来诧异或警惕的一瞥，但也仅此而己。
城市的喧嚣和“正常”的景象，让他高度紧张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丝。
他靠在路边一个熄了灯的广告牌柱子上，大口喘着气，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衣领，冰冷刺骨。
他现在身无分文，没有身份证明，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还有一个恐怖的怪物和神秘的弩手在暗处…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茫然地环顾西周，试图寻找一个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
至少，先避过这场雨。
他的目光扫过街对面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明亮的灯光看起来很温暖。
旁边有一条更窄的小巷，入口处堆放着几个满是污垢的垃圾桶。
就在他的目光掠过那条小巷时，他猛地顿住了。
巷子深处，距离巷口大约十几米的地方，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城市灯光的异样光芒一闪而过。
那是一种…暗红色的、如同余烬般的光。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邪恶的感觉顺着目光传递过来，虽然极其微弱，却让他体内的圣光之力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抵触反应。
是刚才那只怪物？
它没走远？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林凡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他死死盯着那片黑暗，试图看清那红光的来源。
雨水和黑暗阻碍了他的视线。
那红光再没有出现，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是错觉吗？
经历了刚才的一切，林凡不敢轻易下结论。
他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这种鬼东西，以及它们的行为模式。
或许…那微弱的光芒意味着它受了伤？
或者正处于某种特殊状态？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看了一眼脑海中的系统界面，愤怒值在缓慢地自动恢复，己经变成了愤怒值：15/100。
虽然很少，但或许…够用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离开相对安全的广告牌支柱，一步步，极其谨慎地向着那条堆满垃圾桶的小巷口靠近。
越靠近，那股若有若无的邪恶感似乎清晰了一点点。
空气中，除了垃圾桶散发的馊臭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与之前那淤泥怪物相似的***气息，但更加稀薄，更像是…残留的痕迹。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巷内望去。
巷子很深，几乎没有光线。
借由街道透进来的微弱光芒，只能看到堆积的垃圾和湿漉漉的墙壁。
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是看错了？
林凡稍微松了口气，但紧绷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
就在他准备退回去的刹那，他的脚尖似乎踢到了一个小石子。
“咕噜噜——”石子滚进了巷子深处，发出轻微的回响。
几乎在同一瞬间！
那暗红色的余烬光芒猛地再次亮起！
就在巷子最深处的墙角，一个破旧的纸箱后面！
光芒只有指甲盖大小，闪烁不定，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脏！
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却充满了纯粹恶念的精神波动，如同冰冷的针尖，猛地刺向林凡的大脑！
“嘶——！”
林凡闷哼一声，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
那波动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绝望的恐吓与…哀嚎？
他猛地集中精神，眼中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轻易地驱散了这点微不足道的精神侵袭。
而就在他运用圣光之力的瞬间，那点暗红余烬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猛地剧烈闪烁起来，然后“噗”的一声，彻底熄灭了。
仿佛最后的生命之火，燃尽了。
巷子重新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只有雨声依旧。
林凡站在原地，心脏狂跳。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另一只诡异生物，而且似乎处于极度虚弱甚至濒死的状态。
它为什么在这里？
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是因为刚才那场战斗的波及？
还是…别的原因？
那个神秘的弩手知道它的存在吗？
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还是…一个被遗漏的“残渣”？
无数新的疑问涌现。
他盯着那片重归黑暗的角落，犹豫着是否要进去查看。
最终，他缓缓地向后退去，重新退回到街灯的光晕下。
现在不是冒险的时候。
他状态太差，对敌人的了解几乎为零。
但这条无意中发现的小巷，这个莫名熄灭的“余烬”，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这座城市黑暗的角落里，隐藏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而刚才那精准销毁证据的弩箭，和此刻脚下这看似寻常的街道，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对比。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那家亮着灯的便利店走去。
他需要找个地方躲雨，需要思考，需要尽快弄懂这个该死的“系统”和恢复力量。
在他身后，那条堆满垃圾的小巷深处，彻底熄灭的黑暗角落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焦炭般的碎裂声，被淹没在永不停歇的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