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个不学无术的老混混。我却基因突变，直接考上了北大。招生办老师来家时，

我爸带着二十几个花臂老兄弟列队欢迎，齐诵《弟子规》……1我考上北大那天，

我爸在他的公司门口放了两万响的鞭炮，炸响了整条街的汽车报警器。鞭炮还没放完，

警车就到了。几个经常在我们家附近蹲守的警察叔叔看是我爸，松口气离开了。

我爸公司不大 {其实就是我们家买房赠的车库}，员工可不少。二十几个老叔伯，

个个都是镇上有名的人物。怎么说呢，我们镇犯罪率不高，单我爸公司这二十几号都进去过，

占个九成吧。出来后，也算是抱团取暖，以我爸为首，成立了这么个搬家公司。

开公司这事儿，最高兴的莫过于高叔叔了。高叔叔是我们镇派出所的所长。

他倒不是多看好我爸这个事业，主要是这二十几号人堆在一块儿，省事儿，好管。

他甚至在我家楼下安排了看守点。这跟把看守所搬外边也没什么区别了。对此，

老爸却很是高兴，他说我要是不好好学习，敢学坏，一嗓子就能把我送进去，电话都不用打。

2三天后，北大招生办的老师来家访。老师站在我家楼下，看着楼道口两个花臂老壮汉。

老师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文化人好面子，他并没有转头就走。我穿着校服，

规规矩矩地给老师鞠了一躬：“老师好！”电梯里，老师不停地擦汗：“王同学，

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哦，就是个小物流公司，力气活儿。”我扶了扶眼镜。

电梯门一开，老师手里的公文包“啪嗒”掉到地上，刚刚极力维持的体面没保住。

只见二十多个黑衣壮汉分列两侧，齐刷刷鞠躬:“老师好。”我爸站在最前面，

特意换了件能把扣子系上的衬衫。但肚子还是过于庞大，几个扣子看着龇牙咧嘴。

老爸抬手打个响指，二十多个大汉瞬间排成方阵，齐声背诵《弟子规》。

老师的表情像是吞了只活青蛙。

据说老师回去汇报时说了这么一句:“这孩子绝对是基因突变。”3临走前，

我想着把家里都收拾一遍。收拾我爸房间那天，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瞬间，

脑子里浮现无数个画面，里面可能是一张存着巨款的银行卡，或是一份巨额继承书，

也可能是一个诊断证明？呸呸呸……我举着铁盒冲进客厅:“爸，这啥呀？”“啥啥呀？

”老爸懒洋洋的转过身，看清我手里的东西时，表情变得像被警察盘问一样紧张。

“你别打……”他话没说完，我啪嗒将盒子打开。照片上是个穿白裙子的姑娘，

站在清华大门口下笑的灿烂。眉眼间有几分像我，呃，是不是应该说我眉眼间有些像她。

“这是我妈？”我声音都变调了。老爸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对于妈妈这个角色，

我没什么情结，也没什么感觉。因为懂事起，家里就是我们爷俩。

也可能是因为爸爸给我的爱和安全感足够多，所以对母爱我并不渴望。但出于好奇，

我还是想了解一下，不为别的，只为在这个故事中了解一下老爸，了解一下年轻时的他。

4“你妈呀...”他拉着长尾音，眼睛咕噜噜乱转。我斜眼盯上他，严肃道:“不许撒谎！

”他嘿嘿一笑，正经起来。时间倒回1999年。老爸跟他的小兄弟喝完酒回家时，

从几个醉汉手里救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儿怀里抱着刚买的英语大词典。和醉汉的拉扯中，

死命护着这本书。小女孩以为老爸和醉汉是一伙的。老爸打倒醉汉后，本想着将她扶起。

结果被小女孩用英语大词典干到脑震荡，直接进了医院。见义勇为的英雄被受害者打成这样，

警察都傻眼了。本想着拍个正能量的宣传片，结果带着一脸无语离开了。后来，他才知道，

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儿，竟然是清华的高材生。“清华？我妈是清华的？

”我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的。老爸瞥我一眼，很是看不起我这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5一来二去，他们俩很快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后来便有了我。我爸摸着铁盒:“你妈怀你时，

天天给你听莫扎特，念英语，这胎教我是想帮也帮不上忙。”我出生后，

我妈继续搞她的学术研究。老爸则以照顾我为主。直到我3岁那年，

麻省理工给我妈发了邀请函。我爸在客厅坐了三天三夜。

接着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掉下巴的决定——离婚。房子卖掉，卖房子的钱加上存款全给我妈，

他只要我的抚养权。据说走的时候，我妈在机场哭成个泪人。但哭是哭，

钱可一分没给我们爷俩留。走后三个月便和我们断了联系。6自从我妈带着全部存款飞走后，

我爸成了婚恋市场的香饽饽。还真是想不明白，一个小混混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

咋还这么多小姑娘上赶着。打发媒婆，我爸就一句话:“我这带着个儿子，

不能祸害人家姑娘。”“主要是，我儿子也不能受委屈。”后来我爸干脆放出风声，

说自己有“毛病”。说媒的人是渐渐少了，但多了不少卖壮阳药的找上门。中考那年，

作文题目是:最敬佩的人。我写了我爸，得个满分，班主任打电话告诉了他。

老爸在电话那头哭的像个孩子。7高一这年，可以说是我们家的至暗时刻。

老爸因为暴力讨债 进了监狱。这事儿，被他称之为:“劫富济贫”。

本来是帮农民工讨工资的好事儿，结果他不仅讨钱，还把人打了。这下可好，对方不依不饶，

坚持要告到我爸坐牢。警察审讯时问:“为什么打人？”老爸理直气壮:“因为他该打啊，

欠人家钱不还，这不***吗？”警察:“……”实锤自己这块儿，老爸很是利索，

也算给警察同志省了不少时间。后来，这帮农民工凑钱请律师帮我爸辩护。

我爸感动的直抹眼泪:“捎个话儿，让他们别浪费钱，老子在这儿包吃包住，不赖。

”老爸坐牢这半年时间，我倒是一点不愁。每天都有人给送饭，而且都是好吃的，

比我爸手艺可强多了。街口的柳婶，老公家暴，我爸给制服了。三楼的刘爷爷，

孩子都在国外，看病、扛米面、交水电费都是我爸给干……这些人也是实在，

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半年的时间，我足足胖了十斤。弄得老爸出来后把我好一顿骂，

说我没良心，我┅出狱那天，几十个农民工举着横幅在门口接他。

吓得狱警以为黑社会聚众闹事，列队将我爸送出来的。8这样的坐牢经历，

给我带来了“麻烦”。不知哪个同学家长认识我爸，直接告到了校长。

坚持要求学校将我开除。周一升旗仪式刚结束，我就被叫到校长办公室。推门进去，

里面还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那是同班同学周小舟的爸爸。

校长推了推眼镜:“王小强同学，有家长反映，你父亲有些……”没等他说完，

我接声道:“是指我爸坐牢的事儿吗？”校长表情有些不自然，

教导主任道:“我们查了记录，你父亲确实有刑事案底。”这时周爸爸开始接话道:“唉，

孩子是无辜的，但为了其他学生的安全考虑……”“所以，你们是怕我打人？

还是怕我爸打人？”“我爸是坐过牢，但目前他精神方面还算正常，也没伤过人。

”“如果需要，咱们学校可以组织家长们统一做个精神方面的检查，我想我爸能配合。

”“或者说，你们就想找个由头把我开除？”我不卑不亢，步步紧逼。

几个大人被我说的不知怎么接话。后来一致决定让我爸来学校一趟。9第二天，

我爸扛着录音机走进校长办公室。半个小时后，周小舟的爸爸惨白着脸从里面出来。

校长也一直握着我爸的手道歉。表示一切都是误会。我爸收起嬉皮笑脸，

直接在全校同学前登上升旗台。“同学们，我是王小强的爸爸，我坐过牢。

”“原因是因为替农民工讨薪，打了黑心老板。”“但是，这个牢我做的并不后悔。

”“我是混混，没什么出息，但我儿子，是全校第一。”他自豪的神态无以言表。事后，

他告诉我，周小舟的爸爸就是那个黑心的老板。但是为了不让周小舟同学受到影响，

他选择私下和解。“那你为啥扛着录音机？”我好奇的问。老爸嘿嘿一笑:“打他那天，

他一直跪着叫我爷，小兄弟给录下来了，我这一直没舍得删。

”我:“……”10暑假的最后半个月，我在客厅地板上研究老爸的体检结果，

老爸在厨房给我做饯行餐。从接到录取通知书，他称每顿饭都是践行饭……说的好听，

其实他就是想研究自己的新配方，一锅肉黑的跟碳一样。要是靠吃他做的饭长大，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