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我曾以为职场是梦想的舞台,婚姻是温暖的港湾,直到昨夜,所有信仰轰然倒塌。站在鼎盛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我看着这座吞噬了我青春与热忱的城市,攥紧了手中的名片。顾严,陈朵,你们以为夺走我的一切就能高枕无忧?错了,这仅仅是开始。这不是一场复仇,而是一次新生,一次向所有背叛宣战的浴火涅槃。
凌晨三点,金融街被雨水浸透,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沥青路上拖曳出模糊的光带。我站在鼎盛大厦楼下,雨滴顺着发梢滑落,混着脸上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这座曾经高耸入云的权力宫殿,此刻看来,却如一座嘲讽的墓碑。
十分钟前,保安“请”我离开时,那个曾经对我毕恭毕敬、连见了我都要主动问好的小伙子,甚至不敢抬眼看我。他低着头,声音发颤:“林总……不,林小姐,这是顾总吩咐的,您别让我难做,我上有老下有小……”小伙子的窘迫,在某种程度上,比顾严直接的驱逐更让我心寒。他曾是我一手提拔的人,如今却连正视我的勇气都没有。
我的手机在包里不停地震动,屏幕亮起又熄灭。那是来自曾经的“朋友”和“合作伙伴”的试探短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疏远和幸灾乐祸的旁观。世态炎凉,不过如此。最刺眼的一条来自我的助理小杨:“林总,我相信您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公司已经发了公告,我……我可能要另谋出路了。对不起,林总。”公告?我甚至连看公告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小杨的道歉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我胸口钝痛。
我深吸一口气,雨水裹挟着冬日清晨的寒意灌入肺腑,却丝毫驱散不了内心的灼烧。颤抖着手指,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曾被我无数次在通讯录里标注为“亲密爱人”的号码。手机听筒里只传来机械冰冷的忙音。顾严,他做得真绝,拉黑了我的一切联系方式,斩断了所有可能挽回的幻想。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我整个人淹没。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踉跄着走到路边,试图拦下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夜色深沉,这个时间点,车子稀少得可怜。终于,一辆空车缓缓停下。司机透过湿漉漉的后视镜打量着我,目光从惊讶到怜悯,让我如坐针毡。他显然认出了我——鼎盛集团最年轻的投资总监,曾经多次登上财经杂志封面,意气风发,风光无限。而现在,我是一个被雨淋透的落魄者。
“去哪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我张了张嘴,却突然哽住。去哪儿?我和顾严的婚房?那栋我曾经亲手设计、装修,每一处细节都倾注了我们十年感情和对未来憧憬的别墅,现在恐怕已经换了女主人吧?陈朵那副虚伪的嘴脸,大概正得意洋洋地躺在我曾经的床上,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一切。
最终,我报了个离得最近的快捷酒店的名字。司机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启动了车子。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湿气和廉价烟草的味道,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和令人作呕。
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时,我的信用卡被拒绝了。第一张,第二张,连续试了三张,都是同样的红色亮光和“交易失败”的提示。前台小姐的表情从职业化的微笑,瞬间变为警惕和不耐:“女士,您的卡片似乎都无法使用。您还有其他支付方式吗?”她的眼神带着审视,仿佛我已经是一个准备白吃白住的骗子。
我瞬间明白,这不是银行系统的问题,也不是我卡里没钱。顾严冻结了我所有的账户。他做得真绝,彻底堵死了我所有退路,甚至连我这些年独立工作积攒下来的私人存款,也一分不剩。他要的是我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就在我几乎要支撑不住,双腿发软的时候,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到了口袋里那张材质独特的名片。陆霄的名字在酒店大堂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仿佛一张救命的符咒。我犹豫了三秒,这三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的骄傲在泥泞中挣扎,最终还是被现实的冰冷无情压垮。我拨通了那个私人号码,一个我曾经不屑于使用,认为与我永远是对手的男人留下的号码。
“我是林潇。”我的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带着雨夜的寒意和绝望的颤抖。
“位置。”陆霄的声音平稳如常,低沉而充满磁性,仿佛早已料到这通电话会在某个他预设的时刻打来。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一丝惊讶,甚至连一个疑问句都没有,只有简洁而精确的指令。这让我在感到一丝被看穿的羞辱之余,又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二十分钟后,一辆漆黑如墨的迈巴赫在酒店门口悄无声息地停下。陆霄亲自撑伞下车,一身裁剪合体的定制西装,矜贵而优雅,与这个狼狈的雨夜格格不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朝我淡淡颔首,示意我跟着他。他替我付了房费,然后从车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我。
“换洗衣服,还有新手机和新卡。”他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温度,却又恰到好处地体贴。他没有看我狼狈的脸,只专注于手中的伞,仿佛对我现在糟糕的境况熟视无睹,这反而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接过纸袋,我走进房间,浴室的热水冲刷下,我终于允许自己彻底崩溃。滚烫的水花混着冰冷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我伤痕累累的身体和破碎的心。十年婚姻,五年并肩作战。我把最好的青春、最炽热的梦想都倾注给了顾严,倾注给了鼎盛。可他呢?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些深夜一起加班,为了一个方案争得面红耳赤的日子,那些项目成功后庆功宴上相视一笑的瞬间,难道都是假的吗?是演技太好,还是我太傻?
还有陈朵。那个我一手带出来的实习生,手把手教她看报表、做分析、谈判技巧,把她从一个懵懂的大学生培养成独当一面的投资经理。我记得她第一次拿下项目时,激动得眼眶泛红,紧紧抱着我说:“潇姐,你就是我的偶像,就像我亲姐姐一样!”多么讽刺!亲姐姐?她在我背后插了一刀,又狠狠地在我胸口踩了几脚。
换上陆霄准备的衣服,尺寸恰到好处,甚至连内衣的款式都是我常买的那个品牌。这个发现让我不寒而栗——他到底关注我多久了?他到底知道我多少秘密?这种被一个对手如此彻底窥探的感觉,让我感到一种混合着警惕与被保护的复杂情绪。但此刻,我别无选择。我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镜子前看着那双已经不再迷茫的眼睛。顾严,陈朵,你们以为我倒下了?错了,这仅仅是开始。
顶楼餐厅,只有陆霄这一桌。他点了牛排和红酒,都是我喜欢的口味,连烹饪的火候都恰到好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窗外这座城市正从沉睡中苏醒,万家灯火渐渐暗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先吃饭。”他切着牛排,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身陷囹圄的女人,而是一场普通的商务会晤,“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他的声音像醇厚的红酒,带着一种能够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我握着刀叉的手指关节发白,强压下心中的剧痛,让自己尽可能保持镇定:“为什么帮我?恒信和鼎盛是多年的对手。”
“最好的对手往往比朋友更了解你。”陆霄抬眼,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看穿一切的光芒,“我看过那个AI项目的初版方案,它的核心逻辑和技术壁垒,不可能是数据造假能蒙混过关的。顾严的手段并不高明,只是没人敢质疑,甚至没人敢去深究罢了。”
“包括你?”我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他轻笑,放下刀叉,端起红酒杯轻轻晃动,“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比如现在,一个鼎盛自乱阵脚,而你又身无分文,最需要帮助的时机。”他的坦诚,反而让我心底警铃大作。陆霄绝不是一个善心人士,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必定带着其背后深远的商业考量。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文件质地高级,边缘烫金。那是鼎盛集团最新的人事任命书——顾严接任CEO,陈朵升任投资总监。生效日期,正是昨天,我被驱逐的那一天。上面鲜红的印章,像一把匕首,戳在我心口。
“还有这个。”陆霄打开平板电脑,指尖轻触,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陈朵穿着一件眼熟的深色风衣,戴着帽子低着头,深夜鬼鬼祟祟地进入技术部主机房,用U盘拷贝了大量数据。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正是AI项目最关键的数据采集和建模阶段。她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
我的血液瞬间冰凉,愤怒和震惊交织,让我几乎无法呼吸:“你从哪里得到的?鼎盛的安保系统,号称滴水不漏!”
“鼎盛的安保系统,是我公司三年前协助升级的。”陆霄抿了一口红酒,深邃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留个后门,是商业惯例,也是为了防止合作方日后反水。总要给自己留点棋子,林潇。就像你当年也该为自己留一张底牌,不是吗?”他的话,敲醒了我内心最深处的自责。我曾对顾严深信不疑,将所有底牌都交付于他,现在看来,这是何等的愚蠢。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陈朵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想起那天她“不小心”洒了咖啡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导致主机送修。当时我只以为是她粗心大意,还安慰了她几句。原来从那时起,阴谋就已经开始了,她将我的电脑弄坏,是为了掩盖她早已窃取数据的痕迹,或者复制更多数据。我那时候,对她何其信任,竟没有一丝怀疑。
“为什么要帮我?陆霄,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语气不再沙哑,而是透出一种刀锋般的锐利。
陆霄放下酒杯,目光如炬,直视着我的眼睛,没有一丝闪躲:“因为我看不惯蠢货当道,更看不惯宵小窃取成果。顾严和陈朵之流,只会拖垮鼎盛。鼎盛若真垮了,未来对恒信资本的商业版图并没有好处。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更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林潇。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女性投资人,恒信资本需要你这样的狠角色,也只有你,才能把鼎盛那滩烂泥重新捏合。把鼎盛从你的手中夺走,再由你亲自夺回来,这才是最精彩的商业战役,不是吗?”
窗外,雨停了。厚重的云层逐渐散开,一缕晨曦微露,挣扎着穿透云海,将第一抹金色光芒投向这座城市的钢铁丛林。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冲破黑暗的力量,预示着新的开始。
我举起酒杯,与陆霄轻轻相碰。玻璃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战鼓擂响,又如同誓言的开始。我的目光不再是雨夜的狼狈和绝望,而是带着一种久违的杀伐决断。
“合作愉快。”我说,那熟悉的、杀伐决断的林潇,在这一刻,正在一点点苏醒,如同凤凰涅槃。我知道,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