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茫然地从地上爬起，行尸走肉般走向阳台，双手紧扣栏杆，作势要往外翻——这里可是10楼啊！
乐乐嘴里还不断的喃喃自语：
“乐乐跳下去就不会再看到爸爸妈妈吵架了，乐乐跳下去就好了...”
“乐乐！别做傻事啊！”林光伟和苏柳晴同时尖叫起来。
傍晚六点半，林光伟拖着疲惫的脚步打开家门，玄关处散落着乐乐的玩具车，客厅灯没开，只有厨房透出一点微光。
他换鞋时喊了声“柳晴”，苏柳晴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脸色不太好看：
“回来了？乐乐在房间里，别吵他，刚哄好。”
林光伟愣了愣，放轻脚步走到儿子房门口，虚掩的门缝里能看到乐乐趴在书桌上，手里攥着一张画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两个大人，中间夹着个小孩，旁边却画了两个叉。
他心里一酸，推门进去：“乐乐，爸爸回来了，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
乐乐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没说话，只是把画纸往身后藏。林光伟走过去坐下，轻轻把儿子搂进怀里：“是不是爸爸妈妈又吵架让你害怕了？”
乐乐鼻子一抽，眼泪掉了下来：“爸爸，姑姑和舅舅什么时候不来我们家啊？你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他们。”
这话像根刺扎进林光伟心里，他刚想开口，苏柳晴端着两碗面条走了进来，听到儿子的话，手顿了顿，把面条放在桌上：
“先吃饭吧，面条要凉了。”
饭桌上，没人说话，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苏柳晴扒了两口面条，放下筷子：
“乐乐的课外培训班下周要交学费，4800 块，我查了活钱的银行卡，里面只剩2000了，你那边还有钱吗？”
林光伟放下碗，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纸币：“我这里只剩500了，这个月给小婷转了2500，她要换个包，说上班用着体面。”
“2500？”苏柳晴瞬间提高声音，“林光伟，你妹妹都毕业半年了，凭什么还要你给她钱买包？我们儿子的学费都快凑不够了，你倒大方！”
“我也不想给啊！” 林光伟也来了气，“我妈天天给我打电话，说小婷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让我多帮衬，我能怎么办？再说，你不也每个月给你弟还3000 房贷吗？”
“那能一样吗？” 苏柳晴红了眼眶，“我弟那房贷是我爸妈当初非要给他买婚房欠下的，我不帮着还，他们又要哭哭啼啼说我不孝顺！可我们呢？这个月买水果都得算计着来，冰箱空了快一个星期了，你忘了？”
乐乐坐在旁边，吓得不敢动，眼泪又开始掉。
林光伟看着儿子，心里的火气消了点，却还是忍不住说：“那你也不能只说我，你弟上次说要买家电，还让你给他凑6万块你不也没拒绝吗？”
“我那是没办法！” 苏柳晴声音哽咽，“我妈说我要是不帮，我弟女朋友就要跟他离婚，我能怎么办？他们是我的亲人啊，”
林光伟没说话，拿起筷子又扒了两口面条，味同嚼蜡。
他知道苏柳晴委屈，自己也委屈，可面对双方家人的要求，他们都没勇气说“不”。
“你从我们存款的那张银行卡里拿钱给乐乐交培训费吧。”林光伟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那张存款的银行卡是他们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按道理自己每个月工资2万，苏柳晴一个月也有1万，这个小家应该是过得是比较富足的，可自己的妹妹和苏柳晴的弟弟经常找各种理由问他们要钱，导致他们自己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连存款都只有3万多了。
这时乐乐突然放下筷子，跑进房间，“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夫妻俩在客厅里，互相瞪着，却都没了吵架的力气。
苏柳晴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又想起儿子红红的眼睛，叹了口气：
“光伟，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这么帮下去，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林光伟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可我妈那边......”
“你妈那边，我妈那边，难道我们的家就不重要了？”苏柳晴打断他，“乐乐都六岁了，他什么都懂，我们不能再让他跟着受委屈了。”
“你也知道我们家重要啊，那你说怎么办？”
林光伟说完这句话后苏柳晴也沉默了，他们看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一家三口笑得很开心，那是结婚第二年拍的，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烦心事。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多年的习惯和父母的道德绑架，让他始终说不出“拒绝” 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