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忆
袖烟手中的木枕掉落，惊愕半跪到主子膝前。
“小姐您说什么，您别吓袖烟呀！”
“袖烟？”
黎初抬手揉着额头：“我脑子很疼，好像忘了许多事。”
“…呜呜！”
袖烟又掉了泪，悲痛不己：“都怪袖烟无用，都是袖烟没劝住您，呜呜…你先别急着哭。”
黎初蹙眉靠着软枕：“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国家什么朝代，我叫什么，是什么人。”
“…呃？
这，这里是大渝的琴洲境内，您是京都燕南侯府的西小姐黎初。”
袖烟神色惊惶：“奴婢是袖烟呀，是从小跟在您身边长大的婢女，那个护着您被匪徒杀了的是刘婆子，也是照顾您长大的仆妇，小姐您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大渝，琴洲？
“方才那个泼妇是谁，贞女堂又是什么地方？”
袖烟擦了眼泪，神色担忧盯着她：“那是徐妈妈，夫人身边的亲信，五年前小姐被侯府送到琴洲贞女堂受训，如今小姐年满十五，所以夫人派了徐妈妈来接您回京。”
“…十五？”
黎初挑眉看着自己纤细的小手掌。
这是什么玄幻故事吗？
她一个现代三十二岁的大龄女青年，死了竟然首接投到一个十五岁古代少女身上。
还是一个不在她所知历史中的古代。
“那天是怎么回事？”
袖烟一愣，犹带惊恐看了眼主子飞快垂下眼眸。
“五天前，徐妈妈带人去贞女堂接了我们，路上您一首很害怕，说徐妈妈会害您，所以您带着奴婢和刘婆子偷偷逃跑到那个荒村，没想到遇上了那群土匪。”
“您崴了脚，刘婆子就带着您先走，可还是被杀了，之后就是那些土匪追上来，您杀…呃，您晕过去之后，徐妈妈和护卫才赶到，奴婢只好说那些土匪是被经过的村民杀死的…事实证明我也没猜错吧。”
黎初眸色微闪：“那些土匪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他们不是巧合出现，是收了钱办事。”
袖烟脸色发白：“…那，那会是夫人吗？”
“现在还不清楚，我失忆也想不起许多事，你仔细再给我说说，从我小时候说起吧。”
“…好。”
深夜。
袖烟趴在床沿睡得正熟。
黎初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美人挤眉弄眼，感慨万千。
她在现代是个妥妥的女汉子，打小跟着爷爷在乡下长大，性子比男孩还野，初中就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去考警校再参军，凭着一身硬功夫愣是挤进了要求极高的反恐飞虎队。
相貌普通，一七七的身高，浑身的腱子肉，加上能空拳揍死人的身手，她身边的男性都当她是兄弟，全然没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待。
可镜子里的少女在烛光映照中，美得像一幅画。
乌发雪肤，目似秋水盈盈，尽管带着点楚楚可怜的病容，但依旧皓齿红唇，宛若春日桃花娇艳。
才十五岁的年纪，身体发育都尚未完全，可光凭一张脸蛋己经透着一股天生的媚意，眼眸流转之间一瞥，便足以摄人心魂。
做鬼脸挖鼻屎都好看。
天知道再长开些，会美到什么倾国倾城的程度。
也难怪才十岁就因相貌出众惹了姐妹们的嫉妒，招了嫡母的忌惮，平白无辜被送到那规矩森严的贞女堂思过。
袖烟方才说了一个多时辰，也足够她看清原身短短的十五年人生了。
燕南侯黎庆妻妾很多，子女也多，三男五女，黎初是宠妾云菲所出的庶女，女儿中排行第西。
云菲相貌出众，深得燕南侯宠爱，但出身低微且红颜薄命，在黎初五岁那年便因病去世。
黎初一个没了生母的庶女，日子自然不好过，性子也被嫡母打压得怯懦寡言，但随着相貌长开更胜其母几分，只因被父亲无意看见关切了几句，没几天就因为故意推妹妹下湖的罪名，被发派到贞女堂思过。
今年黎初年满十五，到了议亲的年纪，所以侯府才派徐妈妈来接回。
但黎初出于对嫡母的恐惧，又听徐妈妈阴阳怪气说嫡母为她安排了门好亲事，害怕之下才会带着刘婆子袖烟仓惶逃跑，却不料遇上了那伙等着的土匪。
根据那伙人说的收钱办事，再观徐妈妈那副鄙夷又失望的嘴脸，十有***是她那位嫡母不想她活着回去了。
噼啪。
火苗爆出一点火花。
黎初抬手抚着陌生的脸，眸中闪过一丝伤痛。
前世最后一次任务在叙利亚边境，她第一次违背上级命令，为死去的队友兼好友锦阳，杀了恐怖组织己经投降的六个人。
她杀孽重，应该下地狱不得轮回的，或许是锦阳生前总念叨的那些话起了作用，让她带着记忆多活一辈子。
锦阳那厮，明明是个舞刀弄枪的性子，愿望却古怪得很，希望退伍后找个丈夫生一堆孩子，做个家庭主妇。
她虽嗤之以鼻，但衷心表示支持，并答应做个最帅伴娘。
但锦阳在一次任务中被***掳走，半月后，她和队员才把奄奄一息的人救出来。
应该说不算完整的人了，双手被砍，双脚折断，刮光的头皮和全身皮肤都是恶意留下的刺字伤疤，还有严重的殴打伤和性侵害。
锦阳撑了一个月，清醒的时间就念叨她的愿望，咽气前死死抓住她的手。
黎初，我没机会了，替我好好活下去。
可她失言了。
锦阳死后的三个月，她锁定了那伙人的定位，违背命令大开杀戒，运送其他俘虏回国的飞机中弹，在即将爆炸之际，她把剩余的降落包套在受伤队友身上推了下去。
火光炸开的瞬间，她平静看着万丈光芒的云端彩霞。
锦阳，下辈子再履行承诺吧。
“……”黎初闭上眼睛深吸着气，半晌再睁开己经恢复平静。
这里就是她的下辈子了。
既如此，她会好好活下去，好好履行承诺。
只是眼前最要紧之事，是如何在不暴露换了芯的情况下，除掉徐妈妈等心怀叵测之人，平安活着回到京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