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个怀孕的白月光带回了家,就在我和姐姐的面前。所以你就走了?我走了。
就这么走了?当然不。我笑了笑,呷了口茶,我走之前,
顺手卷走了他爹的命根子。1我姐姐温月初嫁入傅家刚满一月的归宁宴,冷得像一场葬礼。
主位上,姐夫傅云峥,傅氏集团名正言顺的太子爷,正低头玩着手机,
对我姐姐递过去的热毛巾视而不见。终于,我那个习惯了看人脸色的父亲,
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对着傅云峥,也是对着他背后的傅家,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傅云峥这才懒懒地抬起眼皮,酒杯随意地和我父亲的杯子碰了一下,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他对着我父亲说:商业联姻,各取所需。温月初能坐稳傅家少夫人的位置,就该知足。
话音一落,满室死寂。我看见姐姐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低着头,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我叫凌霜,从小在乡下外婆家长大,见惯了人情冷暖,
也学了一身不怎么上得台面的本事。我没说话,默默走到姐姐身边,
目光落在她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安神茶上。茶是傅家的佣人刚刚换上的,
说是给少夫人静心用的。我眼神一冷。我外婆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中医,
我从小闻着药草味长大,对这些东西门儿清。这茶里加了微量的合欢皮,少量能安神,
可若是长期饮用,便会让人心悸气短,精神恍惚。好一招温水煮青蛙。
轮到傅云峥作为傅家代表发言时,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准备开始他那套慷慨激昂的商业陈词。我端起茶壶,走上前,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姐夫,
我给您续点茶。在他低头看杯子的瞬间,我屈起的指尖将一点无色无味的皂角粉
悄无声息地弹入了他的茶水中。几分钟后,
正说到项目前景的傅云峥突然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阿嚏——!紧接着,
第二个,第三个……他一边说着我们集团的未来……阿嚏!,
一边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淌。一番宏伟蓝图被他说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引得席间众人想笑又不敢笑,一张张脸憋得通红。宴席不欢而散。回到家,父母唉声叹气,
围着姐姐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月初啊,忍忍就过去了,傅家我们得罪不起。是啊,
男人嘛,在外面应酬,总有点脾气……我听得心头火起,
看着缩在沙发角落、抱着膝盖默默掉眼泪的姐姐,心里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忍?
我凌霜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我把姐姐拉进她的房间,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姐,你斗不过这群人。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回家,换我来。温月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泪水还挂在睫毛上:霜霜,你说什么?
我替她擦掉眼泪,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傅云峥不是没人管教吗?
我嫁给他爸,傅沉砚。我来当他小妈,亲自教他怎么做人。
2我没用什么迂回的计谋,而是直接找到了傅沉砚。傅氏集团顶楼,董事长的私人书房。
我进去的时候,傅沉砚正闭着眼,靠在宽大的皮椅上,一只手用力地按着太阳穴。
他眉头紧锁,即便是在休息,周身也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昂贵却沉闷的龙涎香味道,像是要把人活活闷死在里面。我知道,
傅沉砚有严重的失眠和神经性头痛,遍访名医,收效甚微。这是我敢站在这里的底气。
他没有睁眼,只是声音沙哑地问:说。我什么都没说,从随身带来的布包里,
拿出几片晒干的薄荷叶,两三朵杭白菊,还有一小撮我自己炮制过的、不起眼的淡黄色草根,
放进他桌上的玻璃杯里,用热水冲开。一股清冽又奇异的草木香气,
瞬间压过了那股沉闷的香气,像一阵穿过竹林的风,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洗涤了一遍。
我将茶杯轻轻推到他面前。傅董,尝尝。三分钟,能让你头痛缓解一半。
他终于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怎样深邃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深潭,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他审视着我,足足半分钟,才端起那杯茶,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喉,
他紧锁的眉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你想要什么?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但更多的是上位者的直觉。一纸婚约。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
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把我姐姐从这个泥潭里换出去。我顿了顿,
继续说:作为回报,我能让你睡个好觉,还能帮你管好那匹脱缰的野马儿子。傅家的脸面,
我帮你兜着。他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整个书房只剩下笃、笃、笃
的声音,像是在敲击着我的心脏。许久,他才开口,
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和警告:傅家的水很深,别淹死了自己。我淡然一笑。放心,
我从小在河边长大,水性好得很。我和傅沉砚的婚礼办得悄无声息,没有宾客,没有仪式,
只有一本红色的结婚证,证明了我如今的身份——傅太太,傅云峥的小妈。
姐姐温月初则以身体不适,需静养为由,被我送回了娘家。傅家,现在是我的战场了。
3我嫁入傅家的第一天,就直接去了厨房。我以傅董身体需要静养,饮食需清淡为由,
名正言顺地接管了全家的菜单。从今天起,所有人的饮食都必须经过我的手。
这是一场安静的政变。傅云峥对我这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小妈,自然是极尽嘲讽和挑衅。
第一次家庭晚餐,他故意让厨房给我上了一道油腻得能滴出油的红烧肘子,然后抱着臂,
看好戏似的看着我。小妈,多吃点,补补身子。他语带双关。我面不改色地夹了一块,
吃得从容优雅,甚至还对他笑了笑:谢谢云峥关心。第二天一早,
我亲手给他炖了一盅清火汤,让佣人端到他房间。跟大少爷说,这是我特意为他熬的,
去油解腻,对他身体好。佣人战战兢兢地去了。那汤味道极其鲜美,
傅云峥估计也是没设防,喝得一干二净。他当然不知道,汤里除了常见的食材,
我还加了败酱草和蒲公英,都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但药性极凉,喝完之后,
保证他第二天精神萎靡,呵欠连天。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傅沉砚的助理打来电话,
说傅云峥在一场极其重要的跨国线上会议里昏昏欲睡,错过了关键的竞标环节,
导致公司一个准备了半年的项目功亏一篑。据说,傅沉砚在视频会议里,
当着几十个高管的面,把傅云峥骂得狗血淋头。当天深夜,傅沉砚来到了我的房间。
我没有住进主卧,而是选了一间偏僻安静的客房。房间里没有女人的香水味,
只有淡淡的药草香。我有一个专门的房间,被我改造成了药房,里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架子上晾晒着各种我从乡下带来的草药。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用一个小石臼,
慢慢地碾着药粉。你给他汤里放了什么?他站在门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败酱草、蒲公英。我头也没抬,继续手里的活,都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
帮他去去火气。他沉默地走进来,没有再追问,
目光反而被我架子上的一本用牛皮纸包着书皮的泛黄古书吸引了。
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手抄本医案。这是……《青囊述异》的残本?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我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他竟然能认出这本书。他伸出手,
似乎想触碰,但又停在了半空中,只是目光在那本书上流连。我父亲生前,也有一本。
他淡淡地说,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那个深夜,我们之间没有剑拔弩张,
没有夫妻间的尴尬,也没有交易双方的算计。我们只是聊着草木枯荣,药理沉浮。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冷硬如铁的男人,内心深处,似乎藏着一片不为人知的柔软土地。
而他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探究。4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彻底打破。
傅云峥从国外考察回来,身边多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叫柳清焰,人如其名,
像一缕随时会被风吹熄的青色火焰,弱柳扶风,眼角永远挂着泪,说话细声细气,
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她一进门,就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怯生生地看着傅沉砚和我,
说:我……我怀了云峥的孩子。我姐姐温月初,是明媚的朝阳,而这个柳清焰,
就是凄婉的冷月。男人,尤其是傅云峥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最吃这一套。果然,
傅云峥一脸疼惜地将她护在身后,对着我们宣布:我要娶清焰,她才是我唯一爱的人。
消息传到娘家,姐姐彻底垮了。她哭着跑来找我,手里死死攥着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我把她拉进房间,关上门,先是给她把了脉,又仔细端详了她的气色,
然后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那个柳清焰,身上是不是总戴着一个香囊?
温月初含泪点头:是,她说那是安胎的,还非要云峥也戴一个,说对身体好。
我眼神瞬间冰冷。几天后,傅家举办了一场小型家宴,算是正式介绍柳清焰。席间,
我借着给她倒茶的机会,手腕一抖,不小心
将一杯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柳清焰的香囊上。哎呀,真对不起!我连忙起身,
一脸歉意地拿起餐巾,我帮你拿去烘干吧,不然里面的药材要坏了。柳清焰脸色一白,
想拒绝,但在傅沉砚的注视下,又不敢发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拿走了那个精致的香囊。
就这么片刻的接触,足够了。我回到房间,将香囊里的东西倒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安胎药。
里面除了些普通的香料,还混杂着磨成粉的曼陀罗花粉。这东西,少量能让人精神愉悦,
产生依赖,可一旦长期接触,就会慢性损伤人的神经,让人变得迟钝、易怒、判断力下降。
好狠的手段。我把分析告诉了姐姐,她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握住她的手,
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姐,婚必须离。但不是现在这样,签个字就狼狈地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