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路疑踪
强效凝胶勉强封住的创口边缘渗出暗红血水,混着泥浆浸透木板,在他身下洇出不规则的血斑。
***效力如退潮般消退,暴露出的剧痛比刀刃更锋利,顺着骨骼缝隙往骨髓里钻。
每口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喉咙里积着化不开的铁锈味,左腿断肢处的幻痛更是一阵紧似一阵,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残存的神经。
"团长…撑住!
翻过前面那道梁就好了!
"魏和尚的粗嗓子在耳边嗡嗡作响,带着掩饰不住的焦灼。
他抬着担架前头,魁梧身躯微微佝偻,每一步都踩得泥泞噗嗤作响,仿佛肩头上扛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座濒临崩塌的太行山。
汗水混着黑灰从光头上滚落,在下巴汇成水珠,砸进脚下的血泥里。
李云龙紧咬着牙,眼皮沉得像灌了铅。
他把所有力气都用来对抗那要将意识拖入黑暗的昏沉,脑子里只剩系统冰冷的警告在反复炸响: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持续恶化!
感染指标突破安全阈值!
建议:立即使用磺胺类抗菌粉剂处理创面!
警告:潜能激发副作用加剧,肌肉组织出现微量撕裂!
"操…"他在心里无声咒骂。
这狗屁系统给的***,劲儿过了比挨炮弹还难受。
但现在不是骂娘的时候——那瓶磺胺粉必须用上,再拖下去伤口准得烂透。
"停…"他猛地睁开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抬担架的两人猛地顿住脚步。
赵刚立刻俯身靠近,破碎镜片后的眼睛紧盯李云龙惨白的脸:"怎么了?
" 李云龙没力气转头,只用眼神示意自己破烂的口袋:"药…白色小瓶…撒伤口上…"每个字都耗尽了胸腔里仅存的气力。
魏和尚二话不说,小心翼翼放低担架,粗糙的大手探进那沾满血污的口袋。
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玻璃时,他明显松了口气,掏出个拇指大的瓶子递给赵刚:"政委!
快!
" 赵刚接过瓶子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玻璃瓶上贴着简陋的英文标签,"Sulfanilamide Powder"的字样刺得他眼睛发疼。
磺胺粉!
还是进口货!
这东西在八路军里比金条还金贵,连师部医院都按毫克配发,李云龙怎么会藏着整瓶?
联想到刚才那几枚崭新的9mm弹壳,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愣着干什么!
"李云龙疼得眼前发黑,低吼催促。
赵刚猛地回神,迅速拔掉软木塞。
淡淡的硫磺味飘散开,他俯下身,指尖颤抖着将白色粉末均匀撒在创口边缘。
药粉接触血水瞬间变成淡红色,在翻卷的皮肉间留下诡异的痕迹。
"呃…"灼痛感让李云龙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紧又瘫软下去。
但他知道,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团长,这药…"魏和尚看着精致的玻璃瓶,满脸困惑。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八路军能有的东西。
"捡…鬼子军官的…"李云龙闭着眼撒谎,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
他必须赌,赌赵刚的理智会压下疑虑——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片死地。
魏和尚立刻点头:"对!
肯定是哪个鬼子打官的!
团长命硬!
"赵刚却没接话,默默把空瓶塞进自己口袋,动作快得像藏起什么证据。
他镜片后的目光在李云龙脸上停留一瞬,又转向弥漫的硝烟,深不见底。
"走!
目标杨村!
加速!
"赵刚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担架再次升起,十几个残兵簇拥着前行。
他们大多带伤,汉阳造和老套筒在手里摇摇晃晃,却没人敢松懈。
西北风卷着硝烟掠过耳畔,远处零星的枪声像催命符,敲得每个人心头发紧。
李云龙躺在颠簸中,意识在清醒与昏沉间反复拉扯。
系统的警告仍在响,伤口撒了药粉也挡不住感染的风险。
更让他不安的是赵刚——那个空药瓶被收起来了。
这个政委太冷静,太敏锐,那双眼仿佛能穿透皮肉,首知他藏着系统的秘密。
突然,侧翼警戒的战士发出短促惊呼:"右边树林!
有动静!
" 话音未落,三八式步枪的清脆枪响和歪把子机枪的嘶吼同时炸响!
"啪勾——!
哒哒哒——!
" 子弹带着尖啸从枯树林里钻出来,像毒蛇吐着信子。
抬担架的后段战士猛地踉跄,肩头炸开血花,惨叫着倒下。
担架瞬间倾斜,李云龙差点被掀翻出去。
"隐蔽!
敌袭!
"赵刚和魏和尚的吼声同时炸响。
"操!
"李云龙死死抓住担架边缘,腰腹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魏和尚像被激怒的雄狮,丢下担架前杠就挡在他身前,捷克式机枪喷出火舌:"***小鬼子!
"密集子弹扫得树林枝叶纷飞,泥土飞溅。
残兵们迅速依托弹坑和断墙还击,枪声在荒野上炸开。
赵刚蹲在担架旁,一手扶着伤员,一手举着撸子瞄准,冷静判断:"是搜索队!
散兵!
干掉他们!
" 树林里的鬼子显然没料到这支残兵还有如此火力,几声惨叫后枪声稀疏下去,几个土黄色身影在树后仓皇躲闪。
"压上去!
给柱子报仇!
"一个老兵红着眼就要冲锋。
"回来!
"李云龙的嘶吼像惊雷炸响,带着战场指挥官特有的威压。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树林和远方地平线,"打掉几个杂碎有屁用?
枪声就是信号!
想被鬼子包饺子就接着打!
" 他艰难抬起右手,指向西北方地势崎岖处:"进山!
快抬老子走!
" 魏和尚立刻扫出一梭子压子,转身重新抬担架:"听团长的!
撤!
" 赵刚深深看了李云龙一眼,那眼神里有震惊,有困惑,最终都化作决断。
他迅速组织交替掩护,队伍像受伤的狼群,头也不回扎进崎岖山地。
没人敢回头,连给倒下的战友补枪都顾不上,只为抢那一线生机。
山路越来越陡,碎石硌得担架吱呀作响。
李云龙的意识被剧痛反复捶打,腰腹伤口像被撕开般疼,眼前阵阵发黑。
系统的警告变成最后通牒: 警告:身体透支达临界点!
强制任务:抵达杨村安全区!
失败惩罚:系统锁死72小时!
锁死系统?
在这鬼地方等于判***!
李云龙咬碎牙,用尽最后力气低吼:"快…再快点…" 他模糊的视线里,赵刚一手扶着担架,另一只手按在口袋上,那里藏着那个空药瓶。
镜片后的目光投向西北群山,硝烟笼罩的深处,不知是生路还是陷阱。
几里外的焦黑山岗上,一架黄铜望远镜正锁定他们。
镜头里,被抬着的魁梧身影虽然残破,那股凶悍劲儿却没散,腰腹的血污在灰布军装上格外刺眼。
望远镜后,是张冷硬如花岗岩的脸。
深色作战服没有任何标识,眼神像锁定猎物的毒蛇。
"目標確認。
"标准的关西口音,不带一丝感情,"八路軍,獨立團殘部。
李云龙,重傷。
" 他放下望远镜,通讯兵立刻递过电台话筒。
"影狐呼叫巢穴。
"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向远方,"‘狼の群れ’己锁定。
头狼重伤,向西北山区逃窜。
坐标XXX, XXX。
请求指令:是否清除?
" 山风卷起他的衣角,猎杀的气息在旷野上无声弥漫,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朝着蹒跚前行的队伍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