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母留子，一年期限，酬劳三千万。”一年前，沈斯衍将结婚协议推到我面前，
眉眼疏离得像在看一件商品。我签得爽快，兢兢业业扮演着他名义上的妻子，
只等时间一到拿钱走人。365天刚到，我准时将续约协议撕碎，
把离婚协议拍在他办公桌上。全场高管目瞪口呆。他却慢条斯理地捻起纸张，
看也不看就撕成两半。“续约条件没谈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拉进怀里，
声音又低又欲：“那我再加点码——老婆，我的全部身家，和我这颗心，都归你。”“这次，
期限是一辈子。”1 契约到期我盯着手机日历上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跳转为“0”。
365天，一秒不多，一秒不少。身旁的男人还在熟睡，
清晨稀薄的光线透过顶级材质的遮光帘缝隙，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即便是睡着，
沈斯衍的眉头也微微蹙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这张脸，这副身材，
确实是造物主的杰作，可惜，性格是冰山里的南极点上冻了千年的寒铁，又冷又硬。一年前，
沈家老爷子病重，
唯一的夙愿就是看到这个年纪一把却连个固定女伴都没有的长孙沈斯衍成家。于是，
我这个因为一场意外，
阴差阳错和他有过短暂交集、家世普通、背景干净、且急需一大笔钱救急的人，
成了他最完美的新娘人选。“去母留子，一年期限，酬劳三千万。”这是他当时对我说的话，
冰冷，公式化，像在陈述一份商业合同条款。事实上，那也确实是一份合同，一份结婚协议。
我签了，毫不犹豫。我需要那三千万去填我舅舅捅出的那个能逼死人的窟窿，
去保住我外婆的命。一年来，我恪尽职守。
在他需要我配合出席的宴会上扮演温婉得体的沈太太，在他带客户回家时扮演优雅的女主人，
在每周一次回沈家老宅吃饭时扮演与他恩爱有加的贤妻。我们泾渭分明。他住二楼主卧，
我住三楼客卧。除了必要的场合，我们几乎零交流。他很忙，
偌大的别墅通常只有我和保姆陈姨。陈姨偶尔会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怜悯。
大概在她看来，我这个名义上的夫人，活得还不如沈斯衍养的那条名贵杜宾犬。但我不在乎。
我数着日子，等着解放，等着我的三千万。现在，这一天终于到了。
我轻轻掀开被子下床——是的，昨晚又是一场需要同床共枕演给突然造访的沈家二叔看的戏。
戏演完了，我们也该散场了。我没有丝毫留恋，走进衣帽间，换上一身利落的裤装，
然后从保险柜里取出那份我反复核对了无数次的离婚协议，以及那本鲜红的结婚证。下楼时，
沈斯衍已经坐在餐厅，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正一边用平板看财经新闻，一边喝咖啡。
晨光中的他，优雅矜贵，却也冷漠得像一座精密仪器。陈姨给我端上早餐，小声说：“夫人，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冲她笑了笑：“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走到沈斯衍对面坐下，
将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沈总，协议到期了，请签字。”他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顿了一下，
视线从平板屏幕上抬起，落在我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今天有季度财报会议，很重要。”他声音平稳，
听不出喜怒，“晚上回来再说。”“不了，就现在。”我坚持，笑容无懈可击，
“耽误不了您几分钟。签了字，我好尽快给您的新夫人腾位置。”他放下平板，
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终于正眼看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守时是美德。
”我迎着他的目光，“何况，这是您当初定的规矩。我只是严格遵守。”我们对视着，
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噼啪作响。陈姨早就屏住呼吸躲进了厨房。就在我以为他要发难时，
他却忽然拿起桌边的钢笔。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终于要自由了！然而，
他只是在协议最下方的乙方签名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他的名字——沈斯衍。然后，
他将协议转回来，推到我面前。“甲方，也该签字了。”他语气平淡，
仿佛只是在批复一份普通文件。我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协议顶端，
标题赫然写着——《婚后协议续约书》。条款细则里，酬劳金额从三千万，变成了……空白。
而期限那一栏，写着“无限期”。我猛地抬头看他：“沈斯衍，你什么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眼神里终于染上一丝我看不懂的深意。“意思就是，
”“我反悔了。”2 反悔的代价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悔了？商业巨鳄沈斯衍，
传说中一诺千金、从不出尔反尔的男人，居然在我这区区三千万的小合同上，说他反悔了？
“沈总，玩笑并不适合你。”我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这份协议具有法律效力，不是你一句反悔就能作废的。如果你对酬劳有异议，
我们可以再谈，但续约，绝无可能。”我以为他是想压价，或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他却放下咖啡杯，目光沉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的故作镇定。“林兮，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你认为我缺那三千万？”我心头一紧。确实，
三千万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沈斯衍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名下最不起眼的一家子公司，年利润都不止这个数。“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握紧了手指，
“耍我好玩吗？”“不好玩。”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一股压迫感，“所以，
我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他拿起那份该死的《续约协议》，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甲方签名处：“签了它，条件随你开。”我气笑了：“沈总，
强买强卖也不是你的风格。我记得协议里明确写过，一年后去留自愿。我现在选择离开。
”“协议第一百零八条，附加条款，”他语气平淡地像是在念会议纪要，
“若甲方沈斯衍在协议期内出现重大违约行为，乙方林兮有权单方面终止协议，
并获取双倍补偿金。”我怔住。这条款我有印象，当时还以为是他律师的习惯性严谨，
从未想过会用上。“所以？”我挑眉，心里盘算着他能有什么重大违约行为。
是上周应酬回来身上沾了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还是上个月和某个女星的绯闻上了头条？
那可都是演戏需要，我从未当真。他朝我走近一步，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侵袭而来。
“第一百零九条，”他的目光锁住我，一字一句道，“若乙方未能履行夫妻义务，
甲方有权提出续约，直至乙方履行完毕。”我的脑子嗡地一声，脸颊瞬间滚烫。“夫妻义务？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沈斯衍，你无耻！
”协议里白纸黑字写的“去母留子”，但这一年我们根本就是名义夫妻，
最亲密的接触仅限于在人前挽手臂和那次被他二叔逼出来的同床共枕！
他现在居然拿这个条款来要挟我？“法律条款，白纸黑字，何来无耻？”他面无表情，
仿佛在讨论一个再正经不过的课题，“乙方林兮小姐，未能完成协议核心内容，
甲方有权追责。”我被他这颠倒黑白、道貌岸然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得很！
”我一把抢过那份《续约协议》，三两下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撒在他昂贵的意大利地毯上，“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协议终止！钱我不要了！
这沈太太谁爱当谁当去！”说完，我转身就走。再跟这个逻辑鬼才多待一秒，
我都怕自己控制不住把咖啡泼到他那张俊脸上。然而，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
他的声音就从身后淡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你可以走。”“但别忘了，
你舅舅那家公司，最近似乎很想拿到沈氏旗下寰宇科技的订单。”我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血液好像一下子凉了半截。他调查我？他甚至用我舅舅来威胁我？我猛地回头，
死死瞪着他：“沈斯衍！你卑劣！”他不知何时又坐回了椅子上，气定神闲地看着我，
仿佛刚才那句威胁不是出自他口。“十分钟后，跟我去公司开会。”他看了一眼腕表，
下达指令，“作为沈太太，这是你的义务。”“如果我不呢？”他抬眸，
眼神深不见底：“那我很期待和你舅舅聊聊，关于他之前那个项目的巨额资金漏洞，
是怎么填上的。”我输了。一败涂地。我怎么会天真地以为，
能和沈斯衍这种在商场上厮杀惯了的男人讲道理？他根本不是反悔，他是从一开始，
就没打算放我走。可是，为什么？3 会议风波我坐在沈斯衍那辆标志性的黑色慕尚后座，
浑身紧绷，尽量贴着车门，离他远远的。车内气压低得可怕。他自从上车后就一直在接电话，
流利的英文夹杂着专业的金融术语，神情专注而冷峻。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心里乱成一团麻。一年来，我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像两条平行线。
我从未涉足过他的商业帝国，今天却要以沈太太的身份，
和他一起去参加那个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季度财报会议？这又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方式？
车很快驶入市中心那栋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地下车库。专属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
电梯门一开，外面齐刷刷站了两排高管和秘书，个个西装革履，神情肃穆。“沈总早！
”“会议资料已经准备完毕。”看到沈斯衍身边的我时，所有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惊讶和探究，但职业素养让他们迅速收敛了情绪，只是恭敬地点头：“夫人早。
”我艰难地维持着面部表情，点了点头。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让我如芒在背。
沈斯衍却无比自然，他极其顺手地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出电梯。他的手掌很大，温暖干燥，
完全包裹住我的。我下意识想挣脱，他却握得更紧，指腹甚至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紧张？”他侧头，低声问我，语气竟然听得出一点点……温和？
旁边的高管们眼观鼻鼻观心，但竖起的耳朵暴露了他们的震惊。我扯出一个假笑：“有点，
怕给沈总丢人。”“跟着我就好。”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会议室的玻璃门被推开，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人，原本还有些低语声的会议室，
在沈斯衍牵着我走进去的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沈斯衍视若无睹，他拉着我，径直走向主位，然后，
极其自然地替我拉开了他主位旁边的椅子。“坐。”我硬着头皮坐下，
感觉那些目光快把我烧穿了。会议开始，各部门负责人轮流上台做汇报。
数字、图表、专业术语……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正襟危坐，努力扮演一个好看的花瓶。
沈斯衍听得极其专注，偶尔会打断发言，提出一两个一针见血的问题，语气冷厉，
逼得汇报人冷汗涔涔。强大的气场掌控着整个会议室。我偷偷看他，侧脸线条冷硬，
下颌紧绷，专注工作的男人确实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忽然，他像是感应到我的视线，
转过头来看我。四目相对，我慌忙想躲开视线。他却忽然倾身靠过来，
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无聊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
我瞬间头皮发麻，往后缩了一下。“还……还好。”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伸手将面前那盘没人动过的精致茶点推到我面前：“吃点东西，会议还要一会儿。
”整个会议室的人，看着他们那位以严苛冷酷著称的老板，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
公然给身旁的夫人递点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和震惊。我脸颊发烫，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我尴尬得脚趾抠地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秘书神色有些紧张地走进来，俯身在沈斯衍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沈斯衍的脸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眼神瞬间结冰。他抬手，
中止了正在进行的汇报。“让她进来。”秘书如蒙大赦，赶紧去开门。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我见犹怜的女人，红着眼眶走了进来。是苏婉，
苏家的千金，也是……沈斯衍母亲最属意的儿媳妇人选。这一年来，
没少以各种理由往别墅跑，对我这个“鸠占鹊巢”的沈太太，明里暗里地挑衅。她一来，
准没好事。果然，她一进来，就泪眼汪汪地看着沈斯衍，声音哽咽：“斯衍哥，对不起，
打扰你开会了……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沈斯衍语气冰冷：“什么事？”苏婉抽泣着，
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我，带着一丝挑衅。“是……是关于林小姐的。我本来不想说的，
但我觉得不能瞒着你……”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有人告诉我，
看到林小姐昨天下午……和信达集团的赵总，在麓湖会所私会，举止……很是亲密。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谁不知道，信达赵总是我们这次并购案最大的竞争对手？
斯衍哥，我知道林小姐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但这万一要是泄露了公司机密……”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的目光，
像刀子一样射向我。和竞争对手私会？泄露机密？这顶帽子扣下来，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我心头火起，正要反驳。沈斯衍却忽然笑了。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冷冽地看向苏婉，
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哦？昨天下午？”“可昨天下午，我夫人一直和我在一起。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补充。“就在楼下的休息室。
”“需要我调监控给你看么，苏小姐？”4 真相揭晓“……”死一样的寂静。
苏婉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会议室的高管们，表情更是精彩纷呈。震惊、恍然、尴尬、还有一丝吃到大瓜的兴奋。
我的耳朵尖烫得快要烧起来。
昨天下午……休息室……他怎么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虽然昨天下午我确实来了公司，是因为外婆突然头晕，
我来找他商量能不能让家庭医生去看看——他答应了，并且让我在楼下休息室等了半个小时，
他开完一个短会下来和我一起回的别墅。整个过程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可从他那张嘴里说出来，配上那种意味深长的语气，简直暧昧得能拉丝！
沈斯衍却没再看苏婉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他目光扫过全场，
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厉：“继续汇报。”汇报的主管吓得一激灵，赶紧磕磕巴巴地接上。
苏婉还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泪这回是真的憋出来了，委屈又难堪。
沈斯衍的特助周铭非常有眼力见地上前，礼貌却不容拒绝地“请”她离开了会议室。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我却再也无法平静。沈斯衍刚才……是在维护我？
虽然方式让人脸红心跳，但效果拔群。他一句话，不仅洗清了我的嫌疑，
更当着所有高管的面，狠狠打了苏婉的脸，坐实了我这个“沈太太”的地位。
这和他一贯冷漠疏离、公事公办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到底想干什么？会议终于结束，
高管们如释重负又意犹未尽地迅速离场。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他。我坐在椅子上，
没动。他整理了一下袖口，站起身：“走吧。”我抬头看他：“为什么？”他垂眸，
眼神深邃：“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帮我？”我追问，“你明明可以顺水推舟，
借此机会坐实我的‘罪名’，让我难堪，甚至逼我同意续约。”他俯身，
双手撑在我座椅的扶手上，将我困在他的气息范围内。俊美无俦的脸庞近在咫尺，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我的倒影。“林兮，”他开口，
声音低沉磁性，“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哪件？”“欺负你，”他语气平淡，
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占有和霸道，“只有我能欺负。”我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至于续约，”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高冷禁欲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个散发致命魅力的男人是我的幻觉，“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下班前，我要答案。
”他说完，转身就走。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心乱如麻。只有他能欺负？沈斯衍，
你真是个疯子！我磨磨蹭蹭地走出会议室，周铭等在外面，微笑着对我说：“夫人，
沈总吩咐我送您回去。或者您也可以在总裁办公室休息等他下班。”“不用了，谢谢，
我自己回去。”我现在急需冷静，离那个男人越远越好。走向电梯口的路上，
经过开放办公区，我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偷偷打量我的目光和压抑的窃窃私语。
“那就是沈总夫人？好漂亮啊！”“刚才苏小姐进来那出你看到了吗？我的天，
沈总护妻也太帅了吧！”“‘我夫人一直和我在一起’啊啊啊！这是什么霸总宣言！
”“没想到沈总私下这么……啧，休息室啊……”我的脸又控制不住地发热，
加快脚步冲进电梯。回到空荡荡的别墅，我心烦意乱。沈斯衍的态度转变得太突然，太诡异。
从早晨的拒绝签字，到会议上的维护，
再到那句暧昧不明的“只有我能欺负”……这根本不像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他不想离婚，甚至不惜用舅舅的公司来威胁我，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沈老爷子？老爷子身体最近好像又不太好了，他需要我继续扮演恩爱夫妻？
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比如，我瞒着他的那个秘密……想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沉。不，
不可能。我藏得很好。一定是我想多了。他大概率只是觉得用顺手了，换个工具人麻烦而已。
对，就是这样。资本家最怕麻烦。想通这一点，我稍微松了口气。但麻烦在于，
我现在完全处于被动。舅舅的公司确实经不起沈斯衍的任何打压。硬碰硬，我毫无胜算。
手机响起，是舅舅打来的。电话那头，舅舅的声音兴奋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兮兮啊！
刚才寰宇科技那边突然来人，说我们那个方案通过了！直接签了三年的战略合作协议！
这……这是不是托了你的福啊？”我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收紧。沈斯衍……动作真快。
先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典型的商人手段。“舅舅，你好好做，把握住机会。
”我低声嘱咐。“放心放心！兮兮，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在沈家……还好吗？
”舅舅的语气有些愧疚，他知道我这场婚姻的性质。“我很好，不用担心。”我挂了电话，
心情更加复杂。看着这栋奢华却冷清的“牢笼”，我深吸一口气。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
但沈斯衍，你想让我乖乖续约，也得看你开出什么条件。晚上，沈斯衍回来得比平时早。
他走进餐厅时，我已经坐在桌前，面前摆着那份我重新打印好的《婚后协议续约书》。
我在甲方权益那一栏，做了大幅度的修改。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陈姨，松了松领带，
在我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协议，眉梢微挑：“想通了？”我将协议推过去。“续约可以，
”我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冷静的谈判者，“但条件，得按我的来。
”5 续约条件沈斯衍拿起那份被我改得面目全非的协议，神色平静地翻看着。我屏住呼吸，
观察着他的反应。我在协议里，列了一系列堪称“丧权辱国”的条款。
比如：甲方沈斯衍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乙方我的人身自由及正常工作生活。
比如：甲方需无条件配合乙方应对家族查岗，但不得有任何超出必要范围的肢体接触。
比如：乙方保留随时单方面终止协议的权利，甲方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比如：协议期间，
双方财务独立，甲方不得以金钱为筹码要挟乙方。……最重要的是，我把酬劳金额那一栏，
填上了“壹元整”。我不是他可以用钱买来的商品。既然暂时走不了，那至少，
我要把主动权握回自己手里一点。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他看得很慢，
指尖一页页翻过纸张，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心里开始打鼓。这些条款，以他的性格，
大概率会直接撕掉吧？终于，他看完了最后一页，将协议放下，抬眼看我。“就这些？
”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我一愣：“……这些还不够？”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
十指交叉，目光锐利地看着我：“林兮，你似乎忘了协议的核心条款。”“什么核心条款？
”“夫妻义务。”他吐出这四个字，清晰无比。我的脸轰地一下又红了，
强装镇定：“那条不作数！当初签的时候就说好了是名义上的！”“当初是当初，
”他慢条斯理，“现在是续约。新的协议，自然要有新的条款。”他拿起笔，
在我那份协议上，径直在“甲方权益”那一栏，添上了一行字。然后，将协议转向我。
协议期间，甲方享有作为丈夫的一切合法权益，包括但不限于与乙方进行正常夫妻生活。
我的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沈斯衍！你……”他却仿佛没看到我的羞愤，
继续在“乙方权益”那一栏，也添上了一行字。甲方需履行作为丈夫的一切相关义务，
记住乙方生日及所有纪念日并准备礼物、手机对乙方随时保持畅通……他写了一条又一条，
事无巨细，几乎囊括了所有普通夫妻之间会有的甜蜜互动和责任。写完后，他放下笔，
再次看向我：“这才是一份完整的续约协议。”我彻底懵了，大脑当场宕机。
这……这是什么发展？他不是只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吗？他不是冷漠无情的工作机器吗？
现在这些条款……看起来怎么那么像……他真的想和我过日子？“你……你没毛病吧？
”我脱口而出，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沈斯衍眸色深沉，忽然站起身，
绕过餐桌走到我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强大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想后退，
却被他按住了肩膀。“林兮，”他俯身，凑近我的耳边，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鸣奏，
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以前是我疏忽。”“现在开始，我想认真履行一下……丈夫的职责。
”他的呼吸灼热，喷在我的颈侧，激起一阵战栗。我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脏疯狂跳动，
几乎要冲破胸腔。丈夫的职责？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为什么？
”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沈斯衍，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只是协议关系，
一年前就说好的！你现在做这些，毫无意义！”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汹涌情绪。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自嘲？“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我怔住。
后悔？后悔当初用一纸协议绑住我？后悔这一年来对我的冷漠？
还是后悔……现在才想起要履行丈夫职责？“后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我偏过头，
躲开他过于灼人的视线，“沈总在商场上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捏着我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力道控制得很好，并不会让我感到疼痛。“所以，
我在想办法弥补。”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寸寸扫过，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份新协议，就是我的诚意。”“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倔强地反问。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随即松开了我，恢复了些许距离。“那就按原协议执行。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乙方未能履行核心义务，甲方有权无限期追责。
并且，你舅舅的公司……”他又来了！我气得咬牙：“除了威胁我，你还会什么！”“对你，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暂时只有这招最有效。”我：“……”最终，
我还是在那份被他添改得奇葩无比的新协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不签能怎么办？
舅舅一家的命运捏在他手里。而我隐隐有种预感，就算没有舅舅这层关系，
这个男人也有一万种方法让我屈服。他拿到签好的协议，仔细看了一眼我的签名，
唇角似乎几不可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细微的弧度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很好。
”他收起协议，心情似乎变得不错，“从现在起，我们是真正的合作伙伴了，沈太太。
”他着重强调了“真正”两个字。我一点也笑不出来。这场交易，似乎从一开始的银货两讫，
朝着一个我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脱缰而去了。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签下名字的那一刻，
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我的手机，屏幕悄悄亮了一下。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跳了出来。
小兮，我回来了。这次，我不会再放手。6 诡异日常新协议签署后的日子，
变得极其……诡异。沈斯衍仿佛真的决心要“认真履行丈夫的职责”。
他居然真的推掉了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吃晚饭。
尽管餐桌上的气氛经常沉默得令人窒息。他会在周末早上，敲开我的房门，
用通知而不是商量的口吻说：“一小时后出发去看电影。”然后真的带我去了电影院，
包下整个VIP厅，看了一部无聊透顶的商业片。他甚至记得我外婆的生日，
提前准备好了厚礼，陪我回去吃饭，把老太太哄得合不拢嘴，看他的眼神比看我还亲。
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他开始送我礼物。不是那种昂贵却冰冷的珠宝首饰，
而是……一些看起来花了心思的小东西。比如，我随口提了一句某家老字号的桂花糕很好吃，
第二天，那家需要排队三小时的桂花糕就出现在了我的餐桌上。又比如，
我放在购物车里好久一直没舍得买的一个绝版乐高，突然某天就出现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从不说是特意买的，总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客户送的”、“顺路买的”、“别人给的”。
但我不是傻子。沈斯衍这种人，怎么可能顺路去排三小时的队？
什么客户会送女孩子喜欢的绝版乐高？他的变化太大，太突然，让我无所适从，
甚至心生警惕。我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冷漠，公事公办，
那样我还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个工具人，时刻提醒自己守住心。
可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打一棒子给颗甜枣，温水煮青蛙？
周铭来接我去公司陪沈斯衍参加一个晚宴。车上，我忍不住旁敲侧击。“周特助，
沈总他……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身体不太好？”我委婉地问。
周铭从副驾驶回过头，笑得一脸职业：“夫人为什么这么问？沈总身体很好。
”“那他……”我斟酌着用词，“行为举止有点反常。
”周铭笑容不变：“沈总只是比以前更注重家庭生活了。这是好事。”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晚宴在一家私人庄园举行，名流云集。沈斯衍作为焦点人物，一进场就被围住了。
他依旧牵着我的手，没有放开。我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探究。
我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陪在他身边，扮演着恩爱夫妻。觥筹交错间，
我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不远处，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正端着酒杯和人交谈。
他侧对着我们，身形挺拔，气质温文儒雅。我的心猛地一跳。顾言深？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看到我时，他眼中明显闪过惊喜，
但当他目光落在我和沈斯衍交握的手上时，那惊喜又迅速黯淡下去，变得复杂难辨。
他朝我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我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沈斯衍更紧地握住。
他低头看我，眼神深邃：“怎么了？”“没……没什么。”我慌忙摇头，心里有些乱。
顾言深，我的大学学长，也是……我曾经暗恋过很久的人。毕业那年，他出国深造，
我们之间那点还没来得及挑明的暧昧，也就无疾而终。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
沈斯衍顺着我刚才的视线看去，目光与顾言深在空中相遇。两个男人的视线交错，
明明没有任何言语，我却仿佛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冷气流在空气中碰撞、交锋。
沈斯衍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他举起酒杯，隔空朝顾言深示意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