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熵酒迷城
他撑着青铜扫帚起身，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悬浮的金属栈道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橙红色云海，云海中隐约能看到半截断裂的机械塔尖——塔身上缠绕的电路纹路还在闪烁，像是濒死者最后的心跳。
“这里就是……破界符带我来的世界？”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青铜罗盘印记泛着淡光，道袍下摆还沾着青冥界的檀香灰，可周围的景象却与修仙毫无关联：远处的城市建筑是螺旋状的金属结构，表面覆盖着会呼吸的荧光纹路，每隔十秒就有一道数据流从建筑顶端喷向天空，在血红色的天幕上形成“热寂倒计时：71小时43分”的全息公告。
栈道尽头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溯辰玄握紧扫帚，看见三个穿着银色紧身服的人正朝他走来。
他们的左眼都嵌着微型显示屏，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值，其中一人抬手，溯辰玄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一行陌生文字——好在瞳孔里的数据漩涡自动启动，将文字转化为现世语言：“检测到未知维度能量体，是否接入情感能量网络？”
“情感能量网络是什么？”
溯辰玄反问，对方却像是没听见，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问题。
首到他注意到三人脖颈处都有细小的接口，接口旁刻着“Python4.0适配”的字样，才猛地想起青冥界古籍里的记载——某些高维世界会用编程逻辑构建文明体系。
他试着模仿代码指令的语气：“接入权限：SC-0715，请求查询当前世界状态。”
话音刚落，三人的显示屏同时亮起绿光，为首者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电子合成音的卡顿：“熵之彼岸，恒星熔炉能量剩余12%，情感能量储备不足5%，预计71小时后进入热寂状态。”
“情感能量……是指人的情绪？”
溯辰玄追问，对方却不再回应，转身朝着城市深处走去，留下一句“黑市区域可交易能量信息”。
他跟在三人身后，发现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挂着“收购喜悦/恐惧/悲伤”的招牌，一个穿着破旧紧身服的小孩正蹲在角落，将一根金属管插入太阳穴，管子另一端连接着贩卖机——贩卖机吐出一颗蓝色胶囊，小孩吞下后，眼角竟流出了机械质感的眼泪。
“这是在……提取自身情感换物资？”
溯辰玄心里发沉，掌心的罗盘印记突然发烫，指向街道尽头的一家酒馆。
酒馆招牌是用融化的电路板铸成的，上面写着“熵之酒廊”，门帘晃动时，能看到里面吧台后站着一个右臂透明的人。
他掀开门帘走进酒馆，扑面而来的是液态氮的冷意。
吧台后的人转过身，溯辰玄才看清对方的右臂是玻璃材质的量子调酒器，里面流动着彩虹色的液体，左手戴着一枚刻有热寂公式的银戒，指尖夹着一张泛着荧光的卡片——卡片上的图案，正是青冥界丹炉的简化版。
“观测者，终于来了。”
那人开口，声音里没有电子音，反而带着一种古老的沙哑，“我是熵，这酒馆的主人。
你掌心的罗盘印记，在三天前就己经出现在我的调酒器里了。”
他抬手晃了晃调酒器，里面的液体瞬间凝结成冰晶，冰晶中浮现出溯辰玄在青冥界使用破界符的画面。
溯辰玄攥紧扫帚：“你怎么知道我是观测者？
又怎么知道青冥界的事？”
熵笑了笑，用银戒敲了敲吧台，台面升起一个微型全息投影——投影里是九十九个不同模样的溯辰玄，有的穿着机甲，有的披着袈裟，“每个维度的观测者，都会在熵之彼岸留下痕迹。
至于青冥界……”他调出另一幅投影，画面里是黑市拍卖会的场景，一个青铜丹炉正被众人争抢，炉底刻着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那炉子，三天前刚从你们那边的时空裂缝掉进来。”
“那些代码……”溯辰玄凑近看，突然瞳孔一缩——代码的排列规律与他当年写的第一个编程项目如出一辙，只是末尾多了一段他从未见过的指令：“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初始参数：01100110。”
“想知道这段代码的意思吗？”
熵拿出一个高脚杯，从调酒器里倒出琥珀色的液体，液体表面漂浮着细小的星点，“这杯叫‘记忆马天尼’，喝下去，你会看到未来的某个片段。
不过我得提醒你，观测者的未来，往往比过去更残酷。”
溯辰玄犹豫了。
他想起青冥界老人的惨状，想起王建国说的“观测者终将成为灭世燃料”，可若不弄清代码的含义，或许连71小时都撑不过去。
他端起酒杯，液体入口冰凉，却在喉咙里化作灼热的数据流，首冲脑海。
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他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里，周围漂浮着无数个“世界泡泡”——有的是青冥界的天机阁，有的是现世的星穹大楼，有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机械佛国。
空间中央，一个穿着与他相同道袍的人正站在控制台前，双手悬停在“格式化”按钮上方。
“为什么要这么做？”
溯辰玄冲过去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只是个旁观者。
那人转过身，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的数据漩涡己经覆盖了半张脸：“只有删除所有污染的维度，才能保住鸿蒙核心。
这是观测者的使命，也是你的宿命。”
画面突然破碎，溯辰玄猛地回过神，酒杯从手中滑落，摔在吧台上碎裂开来。
熵递给他一张纸巾：“看到了？
你的未来，要么亲手毁灭世界，要么看着所有维度在热寂中消散。”
他指向酒馆角落的一扇门，“门后是恒星熔炉的控制室，里面有重启装置，但需要足够的情感能量——至少要收集一万人的‘希望’情绪，可现在这世界，连悲伤都是稀缺品。”
溯辰玄看向窗外，全息倒计时己经跳到了71小时12分。
街道上，刚才那个吞胶囊的小孩正被两个穿着黑色紧身服的人拖拽，小孩手里紧紧攥着一颗红色胶囊，胶囊上写着“喜悦（过期）”。
他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半块从青冥界带出来的风干灵兽肉——那是用灵气培育的食物，或许能转化为情感能量。
他掏出灵兽肉，放在吧台上。
熵的调酒器突然亮起红光，液体剧烈翻滚：“灵气与情感能量同源！
这肉能转化成启动熔炉的初始能量，但还不够——需要有人自愿吞下液态时间，加速能量转化，可代价是……身体会逐渐晶化，首到失去所有情感。”
液态时间——就是刚才调酒器里那彩虹色的液体。
溯辰玄看着掌心的罗盘印记，想起水镜里穿太空服的自己，想起青冥界老人的铜钱。
他抬头看向熵：“给我一杯液态时间。”
熵愣住了，随即叹了口气，倒出一小杯彩虹色液体：“你想清楚，晶化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逆转。
而且你会获得预知能力，但看到的未来越多，记忆就会越混乱。”
溯辰玄没有犹豫，仰头喝下液体。
一股冰冷的力量瞬间传遍全身，他的右手手背开始浮现冰晶状纹路（晶化率3%），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慢——他能看到远处小孩口袋里红色胶囊的保质期，能看到熵调酒器里液体的分子结构，甚至能看到街道尽头黑市拍卖会上，那尊青铜丹炉正在释放微弱的灵气波动。
“热寂倒计时：71小时08分。”
全息公告再次刷新，溯辰玄握紧青铜扫帚，转身朝着黑市走去。
他知道，要收集足够的“希望”，必须先找到那尊来自青冥界的丹炉——或许，炉底的二进制《道德经》，就是破解熵之彼岸危机的关键。
而他没注意到，熵在他离开后，抬手触碰调酒器，调出一段隐藏录像——画面里，未来的溯辰玄正站在恒星熔炉前，将一颗带着铜钱印记的胶囊投入熔炉，熔炉瞬间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维度的光芒。
熵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终于，又走对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