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上八点,付琉七坐在卖章鱼小丸子的夜市摊前,对着刚买的钥匙扣发了条朋友圈。
蛇鼠一窝。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也在这个窝里,用木签先后叉中仅剩的两颗章鱼丸子,当成付流司和迟川祈一起塞进嘴里嚼烂。
亏她还觉得,迟川祈是个难得的好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能跟付流司玩到一起,怎么可能是好人。
把包装袋扔掉后,许姨也刚好买好水果回来,“七七,吃饱了吗?还想吃什么跟姨说,你都这么瘦了,可千万不许学网上的明星减肥。”
晚上许姨过来做晚饭,看她精神萎靡,又好似在跟两个男生冷战,干脆让两个男生自己煮泡面解决晚饭,只带她出来逛夜市。
付琉七问这样会不会影响她的薪水,许姨又变了阵营:哎,不会,你不知道,其实小司和小川都是难得的好孩子……
看许姨说的起劲,她也没反驳。
六个小丸子确实吃不饱。付琉七点点头,“姨,我们到前边再看看吧。”
华灯初上,夜市街很长,五颜六色的招牌一眼望不到头,晚上人也多,从摊贩中间穿过,要很小心被来往的人群挤到。
三江市不是省会,但却是省内著名的旅游城市,因此她听到的叫卖和路人的交谈,大多都是能听懂的普通话。
这种熟悉,无意中减淡了她一个人来异乡的不安。
最后许姨走不动了,付琉七还是精神奕奕脚下生风,她看到旁边有家骨汤冒菜,挑了几样菜和丸子,拉着许姨坐下歇脚。
老板煮冒菜的时候,有人给她打过来个微信电话。
她看了看备注,沈仕鸿。
付琉七一秒也不带犹豫地挂了。
停了几秒,手机又再次响起,依旧是沈仕鸿。
付琉七反手又给挂了。
连拒两个很能说明问题了,对方没再不长眼地打来。
许姨目睹了整个过程,“追求者啊?”
“……没有,是以前学校的同学。”
许姨笑而不语:“姨退休前是老师,一看一准的。要真不是,你肯定斩钉截铁地就否认了。”
付琉七没有过跟大人聊感情的经验,完全不知道回答什么,幸好姨也没再追问下去,扭头看起马路对面的广场舞。
她小小地松了口气,突然又想起迟川祈。
怪不得许姨中午一来,他就把作业全都收走了。
原来是怕老师。
手机又震动一声,她以为又是沈仕鸿,不耐地皱了皱眉。
结果不是沈仕鸿,是条新的好友申请。
下面一行灰色小字:我是迟川祈。
想什么来什么。
付琉七蹙起的眉心又舒展开了。
下一秒,目光被头像吸引,舒展开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这个人的头像暗暗的,看上去拍摄于轿车里,三分之二的部分是车窗外的深蓝色天空,下面的三分之一是只趴在手臂上的白色卷毛小狗。
这就是那只跟她重名的狗,流七。
小狗名字是迟川祈起的,但说起来还是怪付流司。
最开始,不知道谁在他家门口放了三只刚出生的小狗,他不想养,于是丢给了迟川祈。
当时迟川祈还不知道她的存在,分别给小狗起名流五流六流七,五六都送了人,最小的那只他自己带回家养,就是流七。
付流司同意了。
他!同!意!了!
这个人就是纯坏。
至于一半坏一半好的迟川祈,付琉七决定晾一晾他,等个十来分钟再通过。
但等老板把热气腾腾的冒菜端上来后,她只顾着吃饭,也忘了这事。
带着吃饱的胃回到丹江花苑,付琉七跟许姨道别,回家拿自己的新钥匙开了院门。
在入户门前,沈仕鸿刚好第三次打来语音。
付琉七没立即接听,看一楼漆黑,二楼亮着灯,想了想,还是又走了出去,在院门口的路灯边上蹲了下来。
付琉七:“你有事吗?我现在很忙。”
忙着躺床上追剧。
沈仕鸿可能也没想到她会接通,顿了几秒才说:“我天,付琉七你转学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今天开学了我去你们班找你,才知道你已经转走了。”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沈仕鸿继续问:“你家里是有变故吗?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有的话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钱,关系,真的你说了我总有办法帮上你。”
付琉七翻了个白眼,“我跟我妈移民出国了。”
“啊?啊?这么突然?哪个国家?”
“南斯拉夫。”
“哦……那你现在还在国内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不在,有事可以现在说。”
对面踌躇起来,“呃……其实吧,也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当面说比较好……你以后都不会再回国了吗?或者要不等到有机会,我出国找你去吧?”
骄矜的少年越往后说,声音越娇羞微弱。
明显到这个份上,付琉七再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她叹了口气。
文盲,你等不到了。
付琉七挂了语音,把他送进了黑名单里。
她一边寻思自己是不是该换个微信号了,一边扶着膝盖站起来,刚往院门走了几步,突然发现门后的阴影里飘浮着一点明亮的火星。
同样飘着的还有一块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
没有备注,只有一串电话号。
付流司握着手机走出来,指尖夹着根燃烧的细烟。
“哥。”付琉七差点给他吓死,“你站在门后边干嘛?”
付流司把烟掐了,电话也挂断,神情淡漠,“准备去上班,看你在偷摸打电话,觉得不是很方便出去。”
“所以你就躲在门后边听完了???”
“自己声音大怪谁。”
付流司说完,又指了指手机,不爽地说,“还有,迟川祈也躲在电话后面听完了,你要记仇一起记。”
付琉七气鼓了双颊,但回过头想想好像电话里好像也没说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于是重点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你说你去上班?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付流司挑了挑眉,“勤工俭学不行?”
闻言,付琉七一脸被雷劈了的荒唐表情。
好半晌,才讷讷地问,“哥哥,我们家原来已经穷成这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