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大年初五，华北平原上的某个村子。
一群半大孩子吵吵嚷嚷地在冰面上溜冰抽陀螺，呵出的白气融进北风里。
9岁的季冼独自坐在远处的河岸石头上，低着头专注地摆弄手里的魔方。手指冻得通红，
却一点不影响速度，六色方块在他指尖咔哒咔哒地旋转归位。“看那个怪人，
”一个流着鼻涕的男孩指着季冼，“我妈说他脑子好使，可我瞧着他连路都走不利索。
”另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撇嘴：“我奶奶说他爸妈都是北京的科学家，
没想到生的孩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孩子们哄笑起来，唯独徐也没笑。
她正努力熟悉屁股下的旧冰车，小脸憋得通红。“喂，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流鼻涕的男孩突然提议，“谁能让那怪人下冰面来，我输他一袋小浣熊方便面！
”几个孩子顿时来了兴致。方便面可是那个时候的稀罕物，尤其里面附赠的各种玩具卡片，
是每个孩子争相抢夺的对象。第一个尝试的是羊角辫女孩，她跑过去不知说了什么，
季冼头都没抬。第二个男孩去扯他袖子，被季冼猛地甩开。“没用！看我的！
”流鼻涕的男孩拍拍胸脯，大步走过去。徐也滑着冰车，眼睛却一直瞄着那边。
她看见那男孩俯身在季冼耳边说了句什么，一直无动于衷的季冼放下魔方，突然抬起头，
望向冰面方向。“我说他妈在那边摔了！”男孩跑回来，得意洋洋。果然，季冼放下魔方，
有些迟疑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冰面。他走得很小心，但仍然在踏上冰面的瞬间打了个趔趄，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孩子们爆发出一阵大笑。季冼站在冰上，茫然四顾，冰面光洁如镜，
哪里有妈妈的身影。他转身想回去，却因为惯性又滑了一下，这次结结实实摔在了冰面上，
什么东西从口袋滑出，咔哒一声摔出老远。笑声更响了。季冼试图爬起来，但冰太滑，
他手脚并用试了几次都重新摔回去，笨拙得像只刚学走路的企鹅。几次摔倒，
反而让他的位置距离岸边更远了一些。徐也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们有病啊！”她滑过去，
冲着那几个孩子吼，“骗人好玩吗？”“关你什么事？”流鼻涕的男孩不服气，
“他自个儿笨怪谁？”彼时只有7岁的徐也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向季冼滑去，
冰车在她手下哧溜一下窜出老远。“嘿！你没事吧？”她在季冼面前刹住车。
徐也和季冼都不是这个村子的孩子，徐也跟着妈妈回外婆家过年，而季冼，
跟着爸爸妈妈回奶奶家过年。他们的房子相距不远，季冼刚回来的那几天，
见到他的大人都夸他长得漂亮！季冼没回答，还在努力试图站起来，
手指在冰面上徒劳地抓挠。他的外套衣襟在挣扎中歪斜着，露出里面的毛衣。徐也跳下冰车，
伸手想拉他。就在此时，一声细微的“咔嚓”声让所有孩子都静了下来。
流鼻涕的男孩低头看去，脸色突然变了：“冰、冰裂了！”他话音刚落，
就有其他孩子大声叫着“快跑啊！”，冰面顿时炸了窝，大家连滚带爬地往岸边冲。
徐也也吓傻了，她低头看着还在冰上挣扎的季冼，脚步怎么也迈不开。“徐也！快走！
”已经跑到岸边的羊角辫女孩回头喊她。冰面的裂纹又多了两道，咯吱作响的声音令人牙酸。
徐也的小心脏咚咚直跳，几乎要蹦出喉咙。她看了眼岸边，又看了眼季冼，
突然下了决心：“你们快去叫大人！我帮他！”徐也屏住呼吸，
蹲下身用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但季冼根本站不稳，刚起身就又滑倒，
连带徐也也差点摔个跟头。冰面的裂纹已经越来越明显，甚至有水渍从裂缝中渗出来。
徐也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摸到口袋里一堆硬硬的小东西：是前几天在山洞边上捡的萤石子，
在阳光下会发出七彩光，她特别喜欢，一直带在身边。灵光一闪，她抓出几颗撒在脚边，
石子尖锐的边缘稍稍嵌进冰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滑点。“来，踩这里！”她扶着季冼，
指引他的脚踩在石子上。果然，有了着力点，季冼终于勉强站稳了。徐也如法炮制，
一边往前挪，一边往冰面上撒石子，但这样前进速度太慢，冰面的碎裂声越来越密集。
徐也心一横，干脆转到季冼身后，双手拽住他棉袄的后领，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岸边拖。
“你、你使劲蹬腿！”小徐也气喘吁吁地喊。季冼似乎理解了，配合地用力。
两个孩子以一种滑稽又艰难的姿势在冰面上挪动，每一下都让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徐也的手冻得发麻，汗水却顺着额角往下淌。她不敢往下看，生怕看到脚下已经裂开的冰层。
终于，离岸边只剩几步之遥。徐也铆足最后一股劲，猛地一拽，“刺啦”一声，
季冼的棉袄扣子崩开。整个人从衣服里滑出来，被惯性带着在冰面上溜出一段距离，
正好撞到岸边的枯草丛里。徐也也因为反作用力一屁股坐倒在冰上，愣了一秒，
连滚带爬地扑上岸。几乎就在她离开冰面的瞬间，刚才他们所在的那片冰层轰然塌陷，
水花四溅。徐也瘫在岸边，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发疼。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季冼，
慌忙转头去找。只见季冼呆呆地坐在枯草丛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
棉袄还半挂在他胳膊上。因为刚才的拉扯，他的毛衣卷了上去，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肚皮。
大概是过年吃多了些，那肚皮圆滚滚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你没事吧？”徐也爬过去，
用她的小奶音担心地问。季冼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露出来的肚子。徐也以为他冻坏了，
想也没想就伸出小手，在他肚皮上摸了摸：“哎呀，都冰凉的！
”她的手掌因为一直露在外面，其实也是冰的，不过还是能摸出季冼的肚皮温度不高。
季冼猛地颤了一下。徐也还以为自己弄疼了他，赶紧缩回手：“对不起啊，
我不是故意的...”她话没说完，却惊讶地发现季冼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这个总是面无表情、仿佛对周遭一切毫无感知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了类似“难为情”的神色。
他手忙脚乱地把毛衣拉好，又试图把棉袄裹回去，但是不知道因为手指冻得不听使唤，
还是其他原因，扣子怎么也扣不上。徐也眨眨眼，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帮他把棉袄披好，笨拙地扣上扣子，虽然也扣错了两颗，但总比敞着强。
“你刚刚是不好意思了吗？”她笑嘻嘻地问。季冼低着头，没回答她的话。
这时大人们闻讯赶来，看到破碎的冰面和两个狼狈的孩子，吓得魂飞魄散。
季冼妈妈抱着季冼拍着他的背，徐也妈妈则揪着徐也的耳朵骂她不知死活。在一片混乱中，
徐也偷偷瞄向季冼。此刻的他已经被他妈妈带来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安静地望着她。徐也冲他做了个鬼脸。季冼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
很轻微，但徐也确信自己看到了，他笑了。那年冬天，徐也在临走之前收到了一个礼物，
是季冼的魔方，那个他整天拿在手里的玩具，他居然舍得送给她！18年后，
J市国际会议中心。台上的人口齿清晰地介绍着人工智能如何改变世界，
徐也划拉着平板电脑，笔尖在“清眸算法”几个字下点了点。医学影像应用，
听起来是能救人的东西，比前面几个吹嘘能AI写情书、AI遛狗的项目实在多了。
据说核心开发者是个社恐天才，徐也嘴角弯了弯：能开辟出一个赛道的都不是庸人。
熬了半天，发布会终于结束。徐也合上平板，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没有随着人流往外走，
而是等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才收拾东西起身。洗手间在走廊尽头，
不过徐也刚走了两步就被钉在了原地。一个穿着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
脚上的皮鞋亮得能照出天花板上灯带的高个男人站在男厕门前。单一个背影，
就写满了“生人勿近”和“我很贵”的气场。徐也挑挑眉，
心里“嚯”了一声：这层还有模特秀场吗？她没多想，准备目不斜视地绕过去，直到走近了，
才发现不对劲。这男人一动不动，站得笔直，全身紧绷。什么毛病？
徐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她顺着他那专注得近乎虔诚的视线往下看——一个明黄色的三角警示牌，
上面一行黑体大字：地面潮湿，小心滑倒看得出来，应该是保洁刚刚打扫过，
地上的水渍没完全干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反着光。徐也：“……”她没忍住，
视线又溜回那男人侧脸上，只一眼，心里就“膜拜”了一下。这脸，这骨相，
这皮肤……英俊得极具攻击性，偏偏那双眼睛，深邃是深邃，却透着一种茫然和纠结，
像迷路的大型犬科动物，反差强烈到有点可爱。心脏莫名其妙漏跳一拍。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像羽毛搔过心底最隐蔽的角落。职业习惯让她开了口，
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柔和一点：“先生？”没反应。她清了清嗓子，
稍微提高了点音量：“这位先生？您需要帮助吗？”男人猛地回神，转过头。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徐也脸上，定了三秒。然后，他的视线向下，
精准地钉在了她别在西装前襟的名牌上。都市科技周刊 徐也
徐也那点刚升起的好感一下子就被败光了：这人不但没礼貌，眼睛还不老实。
她好看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红唇微启，一句“看什么看”还没溜出嘴边，
就听见对方用一种极其认真，甚至带点学术探讨般的语气说：“会滑倒。
”他指了指那块牌子，眼神里是全然的严肃，“我不敢进去。
”“……”徐也所有准备好的质问和白眼全卡在了喉咙里。
她瞪着眼前这张好看得惨绝人寰的脸，足足反应了三秒。然后，“噗”的一声，
她实在没憋住，笑了出来。赶紧抬手掩了下嘴，眼角却已经弯成了月牙。“大哥，
”她语气里带着笑，忍不住用了点平时跟朋友说话的调调，“这牌子是提醒，
意思是让你小心点，不是说你一定会摔个四脚朝天。”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又看看那地面，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进行复杂的风险概率评估。“小心点走，就不会摔？
”他确认般地问道。“对，”徐也点头，“你再犹豫一会，地面的水渍都干了。
”男人似乎被她说动了，慎重地点了下头。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
迈开了长腿，一步，两步。徐也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收起，
就眼睁睁看着他那锃亮的皮鞋底在大理石面上极其微小地打滑了一下。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摩擦声，他整个人猛地向前踉跄，
手忙脚乱地“啪”一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没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
空气瞬间凝固。徐也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着，
脑子里刷过一排加粗飘红的弹幕：不是吧阿sir？！这都行？！那男人扶着墙，
慢慢站直身体，耳根似乎有点泛红。他转过头，看向一脸懵逼的徐也，
眼神里居然带着无声的控诉。四目相对，一片死寂。最后还是徐也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没事吧？”男人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表情依旧酷得一批，如果忽略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和刚才那狼狈一踉跄的话。徐也深吸一口气，
努力把爆笑的冲动压回去，职业素养终于艰难回归。她往前走了一小步，
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试探着问：“需要我帮你叫工作人员再来擦擦地？或者我扶你？
”男人闻言，目光再次落到她脸上，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些，“扶什么？”她抬手扶了扶额，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的确是会发笑。然后，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
以一种更加谨慎、近乎同手同脚的僵硬姿势，一步一步挪进了男卫生间。徐也站在原地，
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终于彻底忍不住笑出了声。老天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摇摇头走向女卫，但同时感觉心中有点异样感：刚才那一瞬间，
他踉跄时看向她的眼神，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发布会后的办公室，
弥漫着咖啡因和熬夜的味道。徐也把自己摔进工位椅，电脑屏幕亮起的光打在脸上，
明明灭灭。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清眸算法”四个字，回车键按得有点重。
网页信息弹出来的瞬间，主编老陈正好端着枸杞红枣茶溜达过来，瞥见她屏幕，“哟，
盯上这个了？有眼光！深挖，重点写，这项目有点东西。”徐也可没听进多少表扬，
所有注意力都被搜索结果首页旁边的小字钉住了：“项目发起人/首席研究员：季冼”季冼。
这个名字像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在她心口最软的地方“咚”地一下，漾开圈圈涟漪，
一层层荡出去，全是陈年旧事的回音。她想搜索一下季冼的照片，
却发现网络上几乎没有相关资料。会是当年那个男孩吗？思绪飘出去，
拽着她跌进了那个泛黄的冬天。那件事发生后没多久，
季冼的父母就火急火燎地带他回了北京。她那时候还小，懵懵懂懂，只记得外婆叹气，
说怕孩子吓着了，他爸妈心疼得不行。她一直待到过完十五才跟妈妈离开外婆家。
徐也的爸爸是海军，常年在海上漂，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家里他的照片不多，
妈妈总是摸着她的头说：“爸爸爱你，也爱这个家。他在外面保卫国家，
也就是在保护我们的小家。”而关于那个沉默却异常聪明漂亮的小男孩，
成了她每次回去必定要跟外婆念叨的话题。“外婆，季冼今年回来吗？”“外婆，北京远吗？
”“外婆……”她总也忘不掉他。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回过那个小镇。
直到大概三四年后的春节，外婆无意间提起，说听季冼奶奶念叨，他爸妈离婚了。
老太太一边摘着菜一边唏嘘：“说是嫌他爸一天到晚就知道泡在实验室里，不顾家，
也不管孩子。季冼那孩子跟别人不一样，有一个叫高功能自闭症的毛病，得更精细地养着，
他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走了。”徐也当时正啃着鸡腿，听到这话，动作停了一下。
心里闷闷的，有点堵，她不知道季奶奶说的是不是全部真相，大人的世界总是复杂得很。
她只是偷偷在心里，一遍遍祈祷，希望季冼一切都好。再后来，学业繁重，
她回外婆家的次数也少了。关于季冼的消息，彻底断了线。那个冬天的冰上事件，
那个叫季冼的男孩，渐渐沉到了记忆底层，蒙上了灰。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这个名字又如此突兀地跳了出来，冰冷又耀眼。徐也靠在椅背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徐也那篇关于“清眸”的报道果然炸了。主编老陈这几天见她都眉开眼笑，
破天荒夸了句“小徐还是有点东西”。业内讨论度上来，徐也趁热打铁，
直接一个正式采访申请甩到了季冼研究所的邮箱。回复来得很快，也很官方，
大意是：感谢厚爱，季研究员科研任务繁忙，不便接受单独访谈，敬请谅解。
徐也对着屏幕“啧”了一声，行吧，天才的架子果然比普通人大点。没几天，
出差任务派到北京。刚出闸口，徐也笑着往外走，老远就看到西西穿着亮黄色风衣，
跳着脚冲她挥手。大学上下铺的情谊，熬过了毕业各奔东西，西西留在了北京，
进了家不错的央企，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一上车，
西西就把温热的拿铁塞她手里：“大记者！可算来了！走，姐带你体验帝都人民的夜生活！
”车上，西西一边吐槽北京晚高峰，一遍跟徐也聊天：“可以啊徐记者，
我在朋友圈都刷到你那篇报道了，厉害嘛！”西西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调侃，“清眸算法，
听着就高端。诶，你知道他们研究所就在这附近吗？”徐也的心莫名跳快了一拍，
状似无意地问：“是吗，哪个？”“就前面那片，看见没？那个灰蓝色玻璃幕墙，
造型特未来感的那栋！”西西用下巴指了指前方一个路口，“牛得很，门槛高破天际。
听说里头全是智商怪物，哎对了，咱们待会儿去的那家温泉会馆，
好像就跟他们研究所隔两条街。”徐也顺着方向望过去。研究所大楼在夕阳下闪着冷感的光，
庄重，隔离，像一座现代化的堡垒。徐也下意识望过去，大楼在夕阳下闪着高冷的光，
车速很快，她只来得及一晃而过。西西带她去的是一家高端温泉会馆，泡完澡浑身都舒坦了。
做完SPA，西西被工作电话抓走，徐也自己溜达。路过一个茶歇区，
听见里面传来哄笑声和带着明显不耐的低音：“对象？没什么实际用途。”徐也脚步一顿，
悄悄扒开绿植叶子一瞅：只见那天卫生间差点滑倒的超级帅哥被几个大叔围在中间，
像只误入狼群的高冷哈士奇，表情紧绷。那几个大叔还在乐：“季博士，这话说的，
有了你就知道好了！”“季博士？”徐也内心好像突然开了窍：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是他？
他是季冼？思考间她仔细对比了记忆里小时候的季冼。没错，真的是他，
怪不得他会担心滑倒，小时候的事在他心里居然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吗？突然有点想笑，
但是徐也还是勉为其难的保持了点“淑女”应有的体面继续听着。“就是，
哪能光跟数据过一辈子啊哈哈哈！”男人眉头拧得更紧，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笑点，
甚至试图认真反驳：“具体能提供什么辅助功能？优化算法还是提升算力？
”大叔们笑得更欢了。徐也看着他那副较真又无所适从的样子，再结合那天差点滑倒的身影，
噗嗤一下没忍住。不过转头又有点生气那些大佬们拿他开玩笑！她脑子一热，几步走过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挽住季冼的胳膊，笑靥如花：“谁说他没对象呀？他只是害羞，
不爱显摆！”世界安静了。大叔们笑容僵在脸上。季冼整个人僵住，猛地扭头看她，
眼睛里写满了“程序错误无法解析”。徐也暗中掐他胳膊，
脸上保持微笑：“各位老师我们先走一步哈！”说完，几乎是把僵直的季冼拖拽出了包围圈，
塞进走廊尽头的空休息室。关上门，徐也松手，长出一口气。季冼还保持着被她挽过的姿势，
有点愣愣地看着她。徐也拍拍胸口，决定打直球：“季冼，”她盯着他的眼睛，
“还认得我吗？徐也。”季冼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开口，语气平淡无波：“记得。
”徐也眼睛刚亮起来。就听他接着说：“J市发布会，卫生间门口，你笑我差点滑倒。
”徐也：“……” 大哥您还挺记仇！她顿时有点泄气，看来他真不记得小时候那点了。
徐也看他半天没下文，只是盯着自己看。她挥挥手：“喂，不记得我就算了，
刚刚我也算帮了你，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徐也是个诚实的女人，
见到长的好的就喜欢多看几眼，更别说季冼这种极品了。虽然他可能“四肢功能”不全，
人际关系也处理不好，但是光摆在家里看着也养眼啊！徐也内心咯噔吓了一跳，
这还什么事都没有的，她居然想到了那么远……季冼回过神，目光闪烁了一下，移开视线，
喉结微动，最终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谢谢，以及，你说的联系方式，是要我的电话吗？
”徐也眨了眨眼，脸上泛起甜甜的微笑：“微信也行！”回到酒店，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
黑暗中摸出手机。屏幕冷光照亮脸，指尖下意识点开那个新添的联系人。头像一片漆黑，
昵称就一个冷冰冰的“J.”。朋友圈一条灰线，果然。
可就这么个枯燥得堪比代码页面的微信，徐也盯着看了半天，
脑子里反复回放的却是季冼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昏黄灯光下，他微蹙着眉，
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明明说不记得她，但偏偏好看得让人生不起气来。行吧，
徐也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内心嗷呜一声，承认自己就是对他有点见色起意！
正对着那黑色头像进行一些不着边际的脑补，手机突然炸响，吓她一跳。来电显示：西西。
接通，西西响亮声音立刻填满房间：“也子！酒店怎么样？我说你，非得住酒店，
来跟我挤挤怎么了？”徐也翻了个身，笑：“得了吧，您那金窝我就不去添乱了。再说，
单位报销，不住白不住。”她语气轻松，心里门儿清，西西那合租屋小，她去了肯定不方便，
何必给人添麻烦。“哎呀，跟我还客气啥！”西西嘟囔两句，又兴奋起来：“对了对了，
别说姐妹不想着你！明天你忙完，晚上带你见几个朋友怎么样？有优质股哦！
”还是闺蜜了解她。不过徐也听完脑子里瞬间闪过那张冷俊的侧脸。她含糊地应着：“嗯，
明天再说，你快去洗洗睡吧！” 赶紧搪塞几句挂了电话。世界重归安静。
微信对话框还停留在系统自动生成的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徐也指尖在输入框上方悬了半天，删删改改，
最后发出去一句：季博士，安全回家了吗？发完就把手机一扔，
假装不在意地滚进被子里，心里却像有只小爪子在轻轻挠。几秒后，
手机极其轻微地“嗡”了一声。徐也几乎是秒速抓起手机。J.：嗯。
徐也：“……”真是言简意赅，一字千金。她盯着那个“嗯”字，看了足足十秒，
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至于第二天晚上的聚会，徐也让西西推了，
既然有了目标，她是不打算三心二意的。通过两天的微信交流，
徐也总算是摸清了季冼研究所的下班时间。下午五点半。第一天，
她特意提前半个小时溜达到研究所大楼对面一家咖啡店，找到靠窗的位置，
点了一杯特浓咖啡，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盯着大楼出口。五点四十八分，目标出现。
季冼那身高腿长的身型加上他优越的面相就很好认。他步履很快，方向明确，
径直走向路边一辆看起来很低调黑色轿车。徐也甚至没来得及放下咖啡杯，
那辆车就已经汇入车流，消失不见了。徐也：“……” 行，够效率。第二天，
她被临时抓去跟一个采访，忙得脚不沾地，彻底错过了“蹲点”时间。到了第三天，
徐也心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她就不信制造不了个“偶遇”！下午五点多，
她算准时间，直接跑到研究所大门附近的人行道上，
假装一边看手机一边漫无目的地来回晃悠，眼神却时不时往大门瞟。五点四十五分，
季冼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后。徐也立刻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乱划，假装回消息，
心跳却有点加速。脚步声接近，带着那种节奏稳定的频率。徐也看准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