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晚最绝望那年,她的乐队主唱男友为了一个音乐节名额,将她原创的曲子卖了五十万。
我在天桥下捡到了喝到酒精中毒的她,从此陆听晚的音乐有了新的听众。她用了五年的时间,
从一个地下歌手一步步成了乐坛人人仰望的摇滚天后。却在巡演最火爆的时候,
宣布为我写了最后一首歌。所有人都说,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直到新歌发布会那天。
曾经背叛她的前男友冲上舞台,抢过话筒嘶吼。他拉下衣领,露出一个崭新的纹身,
是她新歌的五线谱。他疯狂地看着我。“这首歌是写给我的!结婚前一晚,
她在我身上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纹到了天亮!”我脑中轰鸣,一片空白。回头看向陆听晚时,
她只是擦掉嘴角的唇膏,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那一刻,我突然什么都懂了。
1.镁光灯像烧熔的铁水,兜头浇下。台下数不清的镜头和手机,
像一片黑暗森林里亮起的无数只野兽的眼睛,贪婪地锁定着我们三个。我,陆听晚,
还有她那个名叫江澈的前男友。江澈嘶吼出的那句话,通过麦克风的电流放大,
变成一把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扎进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结婚前一晚,
她在我身上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纹到了天亮!”我的大脑无法处理这句话。结婚前一晚?不,
我们没有领证,这只是一场新歌发布会,只是陆听晚借着发布会向我“求婚”,
宣布这首《绝唱》之后,她就封笔嫁我。可昨晚,她确实一夜未归。
她说巡演前的最后一次排练,要和乐队磨合到天亮。我信了。我像个傻子一样,
在家里准备了她爱吃的宵夜,等了她一夜。现在,江澈给了我答案。我僵硬地转动脖子,
看向陆听晚。她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将她的身影勾勒得如同神祇,美得不近人情。
她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江澈。她只是抬起手,用拇指漫不经心地擦掉了自己烈焰般的唇膏,
露出了原本的唇色。那个动作,带着一种事后清理痕迹般的冷漠和决绝。
台下的骚动声、快门声、尖叫声混成一锅沸腾的粥。保安冲上来,想要把江澈拖下台。
江澈却死死抓住话筒,像一头绝望的困兽,眼睛血红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补充。“宋祁,
你以为你赢了?你不过是我丢掉的垃圾,被她捡回去废物利用了五年!”“这五年,
她写的每一首歌,每一个音符,都是我们曾经的回忆!你听得懂吗?你配吗!
”我感觉不到愤怒,只感觉到荒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然后扔进了真空里,
连跳动都失去了声音。我看着陆听晚,还在等。等她一句反驳,一个解释,
哪怕一个愤怒的眼神。可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是终于抬眼,目光越过疯狂的江澈,
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没有爱,没有恨,甚至没有愧疚。
只有一片我看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疲惫。那一刻,江澈被保安死死捂住嘴拖了下去,
世界好像瞬间安静了。我突然什么都懂了。懂了她为什么要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
写一首名为《绝唱》的歌。懂了她为什么要在宣布嫁给我的时候,眼神里没有喜悦,
只有如释重负。原来,这五年的陪伴,这五年的深情,
都只是她宏大乐章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休止符。而江澈,那个伤害她最深的人,
才是她永远无法停止的,疯狂的主旋律。我转身,一步步走下舞台。身后,
是主持人惊慌失措的圆场,是粉丝心碎的哭喊。我什么都听不见。我走出会场,
初冬的冷风灌进我的领口,我却感觉不到冷。心,已经冻僵了。2.回到我和陆听晚的家,
我才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冷。这间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复式公寓,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她的气息。
玄关处,摆着我给她买的***款马丁靴。客厅里,扔着她随手脱下的演出服。阳台上,
还晾着我昨晚给她洗的袜子。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合影,是她第一次在体育馆开演唱会时,
她在台上唱,我在台下看,摄影师抓拍到的瞬间。照片里的她光芒万丈,而我,满眼都是她。
所有人都说,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五年前,我在天桥下捡到了她。彼时,
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地下歌手,被相恋多年的男友兼乐队主唱江澈,
为了五十万和一个音乐节名额,卖掉了她最珍视的原创曲子。她喝到酒精中毒,
抱着一把破木吉他,缩在桥洞下,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小猫。我把她带回了家。
我是个录音师,不算富裕,但能给她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我成了她唯一的听众。
她在我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像个孩子一样哭,一样笑。她把所有的不甘、痛苦和愤怒,
都写进了歌里。我帮她录制,帮她上传到网络。她的音乐像一把锋利的刀,
划开了虚伪的流行乐坛,带着一股蛮横的生命力,迅速吸引了一批忠实的拥趸。五年。
她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地下歌手,成了乐坛人人仰望的摇滚天后。而我,
也从一个小小的录音师,成了她的专属制作人。我们一起经历了最艰难的岁月,
也一起迎来了最辉煌的时刻。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救赎和归宿。直到今天。
江澈那个纹身,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将我五年来坚信不疑的一切,
都变成了最可笑的谎言。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从天亮等到天黑。午夜时分,
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陆听晚回来了。她脱掉了发布会上的那身华服,
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看起来,又有点像我刚捡到她时的样子。
她看到坐在黑暗中的我,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回来了。”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她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没有回头。“嗯。
”一个冰冷的单音节。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昨晚,你和他在一起?
”她喝酒的动作停住,终于抬眼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宋祁,有意思吗?
非要问得这么清楚。”“有意思。”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我要知道,那首歌,那个纹身,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残忍。
“就像他说的。那首歌,是写给他的。那个纹身,是我亲手纹的。”我的心脏,
被这句话彻底碾碎。3.我以为我会咆哮,会质问,会像个疯子一样砸烂眼前的一切。
但我没有。我只是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站立都变得困难。“为什么?
”我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问。“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用这种方式?
”我们明明就要“结婚”了。她明明给了我一个全世界都羡慕的承诺。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
将我从云端推入地狱?陆听晚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将空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发出一声脆响。
“没有为什么。”她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宋祁,你是个好人。但这五年,够了。
”“够了?”我自嘲地笑出声,“所以,这五年对你来说,只是一场报恩?
”“你可以这么理解。”她的回答,干脆利落,不留一丝余地。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五年,
以为会共度一生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江澈呢?他背叛你,伤害你,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陆听晚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冰冷覆盖,
“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需要懂。”“我不需要懂?”我感觉血液冲上了头顶,“陆听晚,
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吗?在你被抛弃的时候给你温暖,
在你成功之后就该识趣地滚开?”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她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只是淡淡地看着我。“宋祁,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这五年,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名声,
地位,金钱。没有我,你现在还是那个一个月挣几千块的小录音师。”这句话,像一盆冰水,
将我从头浇到脚。原来在她眼里,我为她做的一切,都可以用名利来衡量。我们之间,
从来都不是平等的爱情,而是一场不对等的交易。我的心,彻底死了。“好。”我点点头,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明白了。”我转身走向门口,
不想再和她多说一个字。走到玄关时,她却突然开口。“宋祁。”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首《拾光》,你还记得吗?”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我捡到她的第一个星期,
她在我家的阳台上,抱着我送她的新吉他,写下的第一首歌。歌名叫《拾光》,
谐音“拾荒”。她说,是纪念我把她从天桥底下“捡”回来的。那首歌,
写的是我们相遇的场景,写的是她绝望中的一丝光亮。那首歌,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版权,我会留给你。”她说,“算是……这五年,我最后能给你的东西。”我僵在原地,
突然觉得无比讽z刺。她用一首写给前男友的《绝唱》将我钉在耻辱柱上,
再用一首写给我们的《拾光》来施舍我,了结我们之间的一切。陆听晚,你可真大方。
也真残忍。我没有回答,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再也没有传来她的声音。
4.我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我和陆听晚,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但我低估了江澈的***,
也低估了舆论的疯狂。发布会第二天,“摇滚天后陆听晚与前任复合,
五年男友竟是备胎”的词条就爆了热搜。江澈趁热打铁,开了一场直播。直播里,
他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当年的“苦衷”,说卖掉歌曲是为了给重病的母亲凑手术费,
他是被逼无奈。他又讲述了这五年对陆听晚的思念,说自己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她。最后,
他解开衣领,对着镜头展示了那个五线谱纹身,说这是陆听晚原谅他的证明,
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一夜之间,风向全变了。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深情故事,
一个才子佳人破镜重圆的浪漫童话。而我,宋祁,成了这个童话里最大的反派。
一个趁虚而入,拆散真爱,还想用恩情捆绑天后的卑鄙小人。
我的社交账号被愤怒的粉丝和路人攻陷。谩骂、诅咒、人身攻击,像潮水一样涌来。
“小三男滚出陆听晚的世界!”“一个录音师也配得上我们的天后?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听说当年就是他怂恿晚晚和江澈分手的,心机太深了!”我关掉了手机,
把自己锁在工作室里。我的几个朋友打电话来安慰我,却也劝我。“宋祁,要不你发个声明,
就说和平分手,祝福他们。把姿态做高一点,不然你以后在这个圈子不好混了。”我苦笑。
姿态做高?我已经被人踩进了泥里,还怎么做高姿态?就在我快要被这无边的恶意吞噬时,
陆听晚的公司发布了一则声明。声明很官方,很客套。
“关于近日网络上流传的关于陆听晚女士的私人感情问题,本公司在此声明,
艺人的私人生活我们无权干涉。但陆听晚女士与宋祁先生已和平分手,
感谢宋祁先生五年来的陪伴与支持。希望大家能多关注艺人的作品,远离私生活。
”和平分手。好一个和平分手。她甚至不愿意为我说一句话。这份声明,
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我拿起手机,
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还是那个清冷的声音。
“陆听晚,”我一字一句地问,“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宋祁,
这样对我们都好。”“对我好?”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让我背上所有骂名,
让你和你的前男友双宿双飞,这叫对我好?”“我和江澈没有复合。
”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纹身呢?”我追问,“那首《绝唱》呢?
你敢说你对他没有旧情?”她又沉默了。这种沉默,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伤人。“宋祁,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有些事,你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
我选的是你……不对,是我曾经选过你。”她改口了。从“我选的是你”,
变成了“我曾经选过你”。一词之差,天壤之别。“就到此为止吧。”她说,
“别再打电话来了。”电话被挂断了。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标题刺眼又醒目。
“江澈宣布签约陆听晚工作室,二人将共同打造新专辑,重温旧梦!
”配图是他们两个人的合照,江澈笑得春风得意,陆听晚……她没有笑。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几乎要炸开。我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滋生。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破镜重圆,就要我来承担所有代价?凭什么我五年的真心,要被你们踩在脚下,
当成你们爱情故事的垫脚石?陆听晚,江澈。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我正要砸了手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我妹妹宋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碎了。
“哥,你快看热搜!陆听晚她……她疯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点开热搜榜。
第一名的词条,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陆听晚将《拾光》版权无偿转让江澈#《拾光》。那首属于我们的歌。
那首纪念我们相遇的歌。她竟然,把它送给了江澈。这是在告诉我,连我们唯一的,
最美好的回忆,她也要亲手抹去,送给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作为他们重新开始的献礼吗?
我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眼前阵阵发黑。原来,心死之后,还能再死一次。
5.我没有倒下。当极致的痛苦和背叛冲刷过后,剩下的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我挂掉妹妹的电话,一言不发地走出工作室,驱车回到了那个我和陆听晚的“家”。推开门,
房子里空荡荡的,她还没有回来。也好。我径直走进她的音乐室。房间的正中央,
立着一把黑色的定制款电吉他,琴身上有陆听晚亲手绘制的火焰图腾。
那是我在她第一次拿到音乐奖项时,送给她的礼物。她抱着这把吉他,
写出了无数后来脍炙人口的摇滚金曲。她说,这是她的战马。我走上前,拿起那把吉他。
琴身冰冷,却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这五年的点点滴滴。
天桥下的初遇,录音棚里的争吵,演唱会后的拥抱,还有她宣布要嫁给我时,
那双疲惫却明亮的眼睛。然后,这一切,都被江澈那个该死的纹身,和《拾光》的转让合同,
碾得粉碎。我睁开眼,眼中再无一丝留恋。举起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名贵的琴身瞬间四分五裂,
琴弦崩断,发出垂死般的悲鸣。碎片溅了一地。就像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陆听晚回来了。她走进来看见这一地狼藉,
和我手中只剩下半截的琴颈,脸色瞬间煞白。“宋祁,你疯了!”她冲过来,声音尖锐。
我看着她终于失控的表情,心里竟然涌起一丝快意。“疯的是你,陆听晚。
”我扔掉手里的琴颈,冷冷地看着她,“你毁了我们的歌,我就砸了你的吉他。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