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喜庆热闹半分也无,府内静得可怕,下人也垂着头安静的可怕。
前来迎她的并非礼官或管家,而是两列面无表情、腰间佩刀的玄甲侍卫。
动作整齐划一,眼神锐利如鹰,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完全不似寻常家仆。
他们沉默地分列两侧,为首一人微微躬身,声音冷硬无波:“王妃,请。”
没有喜婆搀扶,没有丫鬟引导。
姜暖自己扶着几乎要断掉的脖子,顶着那顶沉死人的凤冠,跟着那名侍卫往里走。
沿途廊庑深深,庭院开阔,却依旧莫名给人一种逼仄之感。
雕梁画栋依旧,可每一处都透着冷清和压抑。
巡逻的侍卫一队接着一队,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目光却如实质般扫过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主人。
偶尔有几个穿着体面的下人匆匆经过,皆是大气不敢出,脚步生风,看到她时迅速低头避让,眼神不敢有丝毫接触,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又或者怕她带来什么不祥。
压抑的死寂里,一些细微的窃窃私语,还是顺着风,断断续续地飘进姜暖的耳朵。
“…就是那位替嫁过来的姜小姐……不过瞧着倒是比想象中镇定……镇定?
怕是还不知道咱们王爷的…嘘!
你们不要命了!
那位可是…”窃窃私语的声音骤然低下去,淹没在过分安静的庭院风中。
又走过一道回廊,两个正在擦拭廊柱的粗使婆子背对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因周遭太静,依稀可辨。
“冲喜冲喜,也不知能不能…太医署那边可是说…快别说了!
主子的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前儿个书房伺候的小福子,不过失手打碎了个药碗,就被…被抬出去时都没人样了…唉,但愿这位新王妃能…命不久矣…命不久矣,凑一对罢了…”声音在她走近时戛然而止,两个婆子惶恐地跪伏在地,浑身发抖得厉害。
领路的侍卫眼神一扫,她们抖得更厉害了。
姜暖面上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温顺,心底却己飞速整合所有可见信息。
氛围森严如牢笼。
下人人人自危。
男主角萧夜,与记忆中形象高度统一:命不久矣,冷酷暴戾。
领路侍卫在一处极为僻静的院落前停下。
院门上方悬着黑底金字的匾额——“墨韵堂”。
这里的气息比路上经过的所有地方都要冷上几分,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王妃,王爷在此静养。
您请。”
侍卫的声音依旧毫无温度,说完便垂首立到一旁,仿佛不愿再靠近一步。
院门深掩,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病榻前该有的忙乱或侍候的动静。
姜暖站在紧闭的院门前,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的职业守则:临终关怀,专业第一,活命至上。
然后,她伸出手,推开了那扇沉得仿佛通往地狱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