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村笼罩哀伤恐惧,若巨石压其心头,令其寝食难安矣。
自是每晓,落羽醒而首事,即慎拧小瓶,轻滴数滴奇异之液入口。
日月递迁,其身竟有显善。
向之面色苍白若纸者,渐泛红润;绵软无力之西肢,亦复些许气力,虽行犹虚浮,然不复稍动即摇摇欲坠焉。
身稍起色,落羽强撑察家中所余巨鼠肉。
其肉之色与味,皆与寻常猎物肉无异,实令人费解。
有三傻子者,尝偷食鼠肉而失踪,后复归村,落羽由是益信鼠肉本无咎,唯山林藏有蹊跷,致众人遭厄也。
至夜,石盆中氧源石微光隐现。
身既好转,落羽每夜辄习己故祖父所授之冥炼法。
此冥炼法者,乃祖父从一外人所学,传有特异之功,然落羽习之十余年,唯较常人反应稍捷,未觉有殊异处。
然此次,落羽修习益专,摒除杂念,往复行之。
忽焉,其漆黑瞳中闪过柔光,果也,冥炼法有异动矣。
经一时辰,落羽愈显精神,身上虚弱之感顿消,且觉一股暖流周身游走,唯随之而来者,乃强烈之饥意,遂炖鼠肉一锅,大快朵颐焉。
翌日,落羽取余鼠肉部分馈于方婶,旋决重归鸡爪山,往初现地火处及追捕巨鼠之径,细加探寻。
乃整行囊,携狩猎之弓、猎刀、网,兼鼠肉、彼珍贵小瓶与氧源石,向村外行去。
途经村中央空地,见数村民围坐一处,目中尽是绝望茫然,往昔之热闹不复存焉,落羽心内慨然。
野外天寒地冻,环境恶劣,鸡爪山静谧幽深,更添孤寂危险之气。
落羽沿记忆之路径,摸索前行,不放过丝毫可疑之所。
落羽于鸡爪山寻觅数日,奈何山林似蓄意藏秘,无论其如何察地火处,或沿追捕巨鼠之径反复探寻,终不得众人患病及三傻子怪异经历之缘由。
虽失落不甘,然亦明晓,或如己所猜,方叔等人初时误入他隐秘之地,如此盲目找寻,终无所益也。
方其欲回村从长计议之际,竟于一极隐蔽山坳寻得一巨鼠窝。
窝中有数巨鼠,重约十斤,正窸窣攒动,其体硕大,目于昏暗中泛幽冷之光,警惕顾视突现之荒烬与落羽。
落羽见之,瞬间紧握猎刀,荒烬亦作防御之势,一人一兽皆屏息不敢稍动,恐惊巨鼠使其暴起伤人。
彼巨鼠似亦惮之,未即发动攻击,唯口中“吱吱”作低吼声,若警告来者莫轻举妄动焉。
僵持少顷,落羽深知此数巨鼠或为解谜之关键,纵再受伤,亦欲试擒之。
念及此,猛朝巨鼠窝一侧扑去,巨鼠见状,顿时大乱,张牙舞爪朝落羽扑来。
落羽目光一凛,侧身避过一巨鼠之扑咬,反手一刀斫于其后腿。
巨鼠负痛,凄厉惨叫,然反激其凶性,复不顾一切朝落羽冲来。
值此危急之时,落羽忆起冥炼法,急屏气凝神,试调体内暖流般之力。
奇哉,随意念集中,彼力竟缓缓聚于西肢,觉己身动作益敏捷,气力亦渐增焉。
落羽大喝一声,手中猎刀携奇异之力猛挥而出,此番首击中一巨鼠脖颈,巨鼠即时没了声息,瘫倒于地。
余鼠见同伴身死,萌生退意,转身欲逃。
落羽怎肯失此良机,费诸多气力,终猎杀此数巨鼠。
落羽气喘吁吁,视地上巨鼠良久,稍息后,负数十斤巨鼠疾归村。
此刻虽处往昔认定之安全区域,然其神经仍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盖末世之中,危险潜藏于各处也。
彼时村中有五无赖,平日游手好闲,聚而谋不良之事。
此五人者,名曰王癞子、李二麻子、张油嘴、赵泼皮、孙瘦猴也,整日于村中偷鸡摸狗,村民恨之惧之,奈之何不得。
近闻落羽往野外去,遂起觊觎方婶之心。
方婶年方三十有余,虽历经末世磨难,然姿色犹存,且孤儿寡母,家中存有食物,今日落羽又刚馈以不少鼠肉,致此数无赖垂涎焉。
王癞子眯三角眼,流里流气道:“嘿,哥几个,那方婶今己落单,家中又有吃食,咱莫去‘关照’一番乎?”
李二麻子面上麻子随其坏笑而抖动,应和曰:“正是正是,平日咱于村近处觅食皆紧巴巴,今有此良机,不可错失也。”
张油嘴抹其油光光之嘴,笑嘻嘻言:“然那方婶性子刚烈,咱须谋周全之法,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也。”
赵泼皮一拍大腿,大声嚷道:“怕甚!
彼一寡妇能翻何浪,咱几个大男人焉能制她不住?
且落羽不在村中,谁护她哉。”
孙瘦猴眼珠滴溜溜转,小声提醒:“哥几个,咱平日怕死,从不敢往野外去,那落羽能自外安然归来,定有两下子,咱若惹急方婶,待其归,咱恐无好果子吃也。”
王癞子不屑唾之,曰:“孙瘦猴,汝真胆小鬼也!
那落羽此刻指不定于外遇何危险归不得矣,咱先捞好处,若其真归,咱一口咬定未做何事,彼能奈我何?”
余人皆以为然,遂壮胆往方婶家行去。
方婶时于家中,正念着落羽,不知其于外有无凶险,浑然未觉危险己临家门。
视屋内未及收拾之鼠肉,心思想待落羽归,当好好谢之,若非落羽,彼孤儿寡母于末世不知何以熬矣。
俄而,门外传嘈杂脚步声,继之敲门声起,方婶心疑,起身至门,问曰:“谁也?”
王癞子扯嗓高呼:“方婶,乃吾等也,来看看汝有无需帮忙之处。”
方婶闻其声,心下明了几分,此数人平日行状,她知之甚清,知其未怀好意。
遂皱眉言:“无需,吾这儿无甚需帮忙处,汝等去也。”
彼无赖焉肯罢休,李二麻子于门外嚷道:“方婶,汝这般见外,吾等皆一村之人,互相照应乃理所应当,汝开开门呗。”
方婶知躲不过,深吸一气,自门后取一木棍,紧握手中,方缓缓开门,警惕视门外数人,问曰:“吾己言无需帮忙,汝等究竟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