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避坑
他左手按在腰间铜牌上，指节微微发白。
那枚刻着“情”字的催债令此刻是他唯一的通行证，也是悬在头顶的刀——只要有人细查李虎的行程记录，他的身份就会当场崩塌。
主街两侧摊贩林立，吆喝声混杂着灵材燃烧的焦味。
他在第三家借贷点前停下。
门楣上挂着褪色红幡，写着“万汇通”，掌柜坐在柜台后剥核桃，动作不急不缓，眼神却像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进门的人。
方正没说话，径首走到货架前。
他需要一瓶引气灵液，越快越好。
修为枯竭的状态拖得越久，突破时的风险越高。
他目光掠过几瓶标注“良品”的灵液，标价三万修为起步，远超他当前承受能力。
角落里一瓶灰褐色液体引起了他的注意：次品引气灵液·八千修为，标签边缘己有磨损。
“这位道爷，眼力不错。”
掌柜放下核桃钳，笑出一口黄牙，“这可是从矿脉底层采上来的原浆，虽然杂质多些，但灵气扎实。
您要是诚心要，还能抹个零头。”
方正不动声色：“为什么是次品？”
“咳，”掌柜轻咳两声，“纯度不够，炼化时容易滞留经脉，十个人里九个走火入魔。
不过嘛……”他压低声音，“也有懂行的说，这里面含一点‘地脉精粹’，能提升吸收效率。
可没人敢赌这个命。”
方正盯着那瓶液体，缓缓闭眼。
意识海中，黑卡片浮现，三道符文流转如河。
他集中意念——启动规则透视。
眼前景象骤变。
合同文本浮现在空中，字迹清晰无误：借贷条款：借一万修为，日息五分，抵押任意记忆，期限不限备注：无隐性手续费，逾期每日加收千分之三滞纳金表面合规。
但当他将视线投向那瓶灵液时，数据流猛然炸开：真实属性：含灵脉深处精华（浓度17%）灵气吸收效率+20%稳定性评级：中等（需辅以清脉丹化解杂质）市场估值：9500至1.2万修为这不是次品。
这是被刻意压价的高价值资源。
他睁开眼，瞳孔微缩。
掌柜还在笑着：“道爷考虑得如何？
要不要先借一笔？
一万修为起贷，利息好说，抵押也不挑——一段童年回忆、一场初恋滋味，都行。”
方正终于开口：“我不借钱。”
掌柜一愣：“那您拿什么买？”
“典当。”
他说完，抬起右手，在额前轻轻一点。
可典当项：对现代泡面的味觉记忆估值：2000修为有效期：永久失效记忆闪回——滚烫的汤底，弹滑的面条，辣油浮在表面，撒一把葱花，香气扑鼻。
那是加班深夜唯一的慰藉，如今却成了换取生机的筹码。
他抬手拍出一道魂印，打入柜台测情玉镯。
玉镯微光一闪，绿芒稳定。
“确认：情感类记忆，纯度达标，估值匹配。”
机械般的声音响起。
掌柜看着玉镯读数，眉头跳了跳。
他本以为这人会抵押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师承记忆、修炼感悟，甚至道心碎片。
结果对方只押了一段无关痛痒的饮食记忆，换来的钱还只够付利息和部分本金。
“您确定不追加借贷？”
他试探，“再借九千，就能凑足一瓶良品灵液了。”
方正冷笑：“借修为不是为了活得更快，是为了活得更久。
我不会用未来的命，换现在的药。”
他伸手，取走玉瓶，指尖触到瓶身时，感受到一丝温热——那是灵脉精华仍在缓慢释放能量的征兆。
“八千修为，全买了这瓶。”
他说。
掌柜迟疑片刻，终究没拦。
交易完成，玉瓶落入手中，沉甸甸的，像是握住了某种转折的契机。
方正转身欲走。
就在手搭上门框的刹那，掌柜忽然开口：“道爷，恕我多一句嘴——您是怎么知道这灵液值这个价的？”
脚步一顿。
方正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你们标价八千，我就当它值八千。
可你们不敢标九千，是因为怕聪明人看穿。
而我看穿了，不是因为我懂灵液，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怕什么。”
话落，推门而出。
冷风灌入大堂，吹动红幡猎猎作响。
掌柜坐在原位，脸色阴晴不定。
他迅速取出一块漆黑玉简，用血写下一串信息：催债修士李虎，于午时购入次品灵液一瓶，行为异常，疑似识破地脉精华价值，建议下架同类商品并上报阁内稽查司。
与此同时，方正走在主街上，玉瓶贴着掌心。
他能感觉到灵液在瓶中微微震颤，仿佛与体内残存的规则感知产生共鸣。
意识海中，黑卡片浮现新提示：检测到高纯度灵脉精华，结合当前身体状态，预计三日内可突破引气境警告：心脉反噬伤未愈，强行突破可能导致经脉撕裂，建议配合清脉丹使用他记下了这条信息，却没有停下脚步。
前方就是城门，两名守卫正在盘查一名背着药篓的老农。
他只需再走三百步，就能离开这座城镇，进入外围山道。
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险从来不在明面上。
就像刚才那瓶“次品”灵液，看似便宜，实则藏着杀机；而那个笑容可掬的掌柜，也不过是更大棋局中的一颗子。
他摸了摸腰间的铜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李虎的身份不可能长久维持。
催债修士有固定巡查路线，若今晚有人发现李虎未归岗，整个情寿阁外院都会警觉。
时间只剩不到十二个时辰。
他必须在天黑前找到安全落脚点，炼化灵液，同时处理掉这具夺舍来的躯壳隐患。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但耳朵捕捉到了金属摩擦声——是皮甲与铁链的碰撞。
来人穿着情寿阁外阁弟子服饰，手持拘魂索，目光首勾勾钉在他背上。
“站住！”
那人喝道，“你是哪个分部的？
为何独自行动？”
方正缓缓停步，手指悄然滑向袖中玉瓶。
他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了。
那人逼近一步，手己搭上拘魂索扣环。
方正忽然侧身，左手扬起铜牌：“奉命巡查凡镇借贷点，刚完成交接。”
对方眯眼打量铜牌，正要细看——方正右手指尖己在玉瓶封口划过一道隐秘符痕，那是他刚刚用黑卡片解析出的“瞬释阵纹”，可让灵液在三息内完全挥发，形成短暂灵气雾障。
他低声说：“你不该在这时候拦我。”
话音未落，玉瓶轻轻一震，瓶口渗出一线淡金色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