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攥着那杯还冒热气的珍珠奶茶站在单元楼下时，晚风刚好卷着秋意往衣领里钻。
他缩了缩脖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
心里那点加班到八点的疲惫总算散了些——这杯三分糖、多珍珠的热奶茶，
是他路过巷口那家常去的店时，没忍住排队买的。十八块钱，不算贵。
他想着苏晚会抱怨两句“又乱花钱”，但最多皱皱眉，
然后可能会凑过来吸两口珍珠——她其实很喜欢那家店的珍珠，就是总说“不值当”。
可他推开门时，客厅里的灯亮得有些刺眼。苏晚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一叠账单，
计算器按得“咔嗒”响。听到开门声，她抬头看过来，目光先落在林哲手里的奶茶上，
那点刚进门的暖意，瞬间就被她眼里的凉浇透了。“你买这个干什么？
”苏晚的声音没带情绪，却比平时冷了好几度。林哲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把奶茶往茶几上放，
试着打哈哈：“加班太累了，买杯热的暖暖身子。你要不要尝尝？珍珠挺糯的。
”“尝什么尝？”苏晚把计算器往账单上一扣，纸页发出清脆的响声，“林哲，
你看看这账单！这个月房租三千二，水电煤四百八，你妈上次体检花了两千，
我买了两盒感冒药五十六，还有你上礼拜说鼠标不好用，
买了个一百二的……现在你又买杯十八块的奶茶？”她站起身，走到茶几前，
指尖点着那杯奶茶的杯身，像是在点什么浪费钱的罪证：“十八块钱不多，但你想想，
一天十八，一个月就是五百四！这些钱够咱们买两袋米，或者给你妈买罐蛋白粉了！
你总说‘就一杯’，可上次你买游戏手柄的时候也说‘就一个’，一百八，
没玩两次就扔在抽屉里；前阵子说咖啡杯旧了，又买个新的，三十多，旧的不还能用吗？
”林哲的眉头也皱起来了。他知道苏晚节省，可这杯奶茶，是他累了一天唯一的盼头。
“我加班到八点，就想买杯奶茶犒劳自己，怎么就成大手大脚了？”他的声音也高了些，
“十八块钱，我自己挣的工资，买杯喝的都不行吗？”“不是不行，是没必要！
”苏晚的眼眶有点红，她伸手把账单往林哲面前推，“你看看咱们这个月的结余！
除去必要开支，就剩八百多块钱！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攒首付吗？明年想备孕，
到时候产检、营养费哪样不要钱？你总觉得‘就一点’，可钱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没的！
”“我也没乱花啊！”林哲觉得委屈，胸口发闷，“我不抽烟不喝酒，
就偶尔买个奶茶、换个鼠标，这算大手大脚？苏晚，你是不是太抠了？”“我抠？
”苏晚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声音突然发颤，“我抠是为了谁啊？为了我自己吗？
我去年想买件羽绒服，看了三次，两百八都没舍得买，最后还是你妈给我寄了件旧的！
我平时买菜，都要在菜市场绕三圈，挑最便宜的青菜，为的不是这个家吗？
”她的眼泪掉下来，砸在账单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林哲看着她掉眼泪，
心里那点火气瞬间就灭了，只剩下慌。他想去抱她，却被苏晚躲开了。“你自己喝吧。
”苏晚抹了把眼泪，转身往卧室走，“我再算会儿账，看看这个月能不能再省点。
”卧室门“咔嗒”一声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林哲和那杯渐渐凉下来的奶茶。他坐在沙发上，
拿起奶茶，吸了一口，珍珠还是糯的，可嘴里却没了甜味，只剩发涩的委屈。
他其实知道苏晚节省的原因。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苏晚跟他说过，她小时候家里穷。
有次她上小学，想要个带卡通图案的文具盒，五块钱，妈妈在文具店门口蹲了半天，
最后还是拉着她走了，说“家里有旧的，凑合用”。
后来她在门缝里看到妈妈对着存折掉眼泪，存折上的数字少得可怜，却要供她和弟弟上学，
还要给生病的奶奶买药。从那时候起，苏晚就知道，钱是攥在手里才能安心的东西。
林哲不一样。他是家里独子，爸妈虽然是普通工人，但从没让他缺过钱。小时候想买的玩具，
爸妈基本都会满足；上大学时，生活费也给得宽裕，他从没体会过“买不起”的窘迫。
所以他总觉得，钱是用来花的，辛苦工作不就是为了能偶尔犒劳自己吗？可他忘了，
苏晚的“不安心”，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那天晚上，林哲在沙发上坐了半宿。奶茶凉透了，
他没再喝一口，最后倒进了垃圾桶。卧室门一直没开，他知道苏晚没睡，
因为他能听到里面偶尔传来的、压抑的吸鼻子声。第二天早上，林哲醒的时候，
身边的被子已经凉了。客厅里飘着粥香，他走出去，看到苏晚在厨房盛粥，头发随意挽着，
眼底有淡淡的青黑。“醒了？”苏晚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像昨晚的争吵从没发生过，
“我煮了小米粥，还煎了两个鸡蛋，你快吃吧，别迟到了。”林哲坐在餐桌前，
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粥，心里堵得慌。他想说“对不起”，可话到嘴边，
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自己没错，可看着苏晚眼底的疲惫，
又觉得是自己让她受了委屈。“那个……”林哲搅着粥，声音有点闷，“昨晚的事，
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吵。”苏晚端着咸菜走过来，放在桌上，坐下后拿起自己的碗，
小声说：“我也不该那么凶。就是……一看到账单就着急。”“我知道你是为了咱们俩好。
”林哲抬头看她，“攒首付、备孕，这些我都记着。就是昨天加班太累了，没忍住买了奶茶。
以后我会注意的。”苏晚搅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眼神软了些：“也不是不让你买。
就是……咱们能不能提前说好？比如每个月留一点钱，专门用来买这些‘没必要’的东西？
这样我心里也有底。”林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伸手过去，
在桌子底下碰了碰苏晚的手：“好啊。那咱们这个月就开始，留两百块当‘快乐基金’，
专门买奶茶、游戏配件这些，怎么样？”苏晚的嘴角也勾了勾，
指尖轻轻回握了他一下：“两百会不会多了？一百五吧，剩下的攒起来。”“行，听你的。
”林哲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心里那点堵得慌的感觉终于散了。他舀了一勺粥，
觉得今天的小米粥，比平时甜多了。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只是多了个小小的“快乐基金”。林哲把那一百五十块钱单独放在一个信封里，
每次想买点“非必要”的东西，就从里面拿钱，还会跟苏晚报备。有次他想买个新的键盘，
看了个一百二的，跟苏晚说的时候，苏晚皱着眉算了算：“快乐基金里现在还有一百三，
买完还剩十块，够买两包辣条。”林哲笑出声：“行，那买完键盘，咱们分辣条吃。
”苏晚也笑了，从抽屉里拿出那个信封，数了一百二给他：“记得买静音的，
别晚上打字吵到我。”其实林哲知道，苏晚不是真的抠。她只是太怕回到以前的日子，
怕手里没攥着钱，就没了安全感。就像上周，林哲妈妈突然打电话说头晕，要去医院做检查。
林哲当时慌得不行，手里的钱刚交了房租，没剩多少。他挂了电话就开始翻钱包，
苏晚却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三万块，是我这两年攒的，
你先拿去给妈做检查。”苏晚把卡递给他，“别慌，妈肯定没事的。”林哲拿着那张卡，
指尖都在抖。他知道苏晚攒这三万块有多不容易——她衣服基本都是网购的平价款，
护肤品只用最基础的保湿，就连水果，都要等傍晚超市打折的时候才买。
“你怎么攒了这么多？”林哲的声音有点哑。“就是平时省的啊。”苏晚笑了笑，
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钱就是用来应急的，妈身体重要。再说了，咱们还年轻，
以后还能再攒。”那天林哲陪妈妈去医院，检查结果是低血糖，没什么大事。回来的路上，
他给苏晚买了杯奶茶——这次是她喜欢的五分糖、少珍珠的热芋圆奶茶，
用的是自己的零花钱，没从快乐基金里扣。他推开门的时候，苏晚正在阳台晾衣服。
看到他手里的奶茶，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接过奶茶，吸了一口，
眼底亮了亮：“这家的芋圆比珍珠好吃。”“那以后常买。”林哲从后面抱住她，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苏晚，以后别那么省了。我会努力挣钱，咱们的首付会攒够，
备孕的钱也会有，你想要的羽绒服，想要的护肤品，咱们都能买。”苏晚靠在他怀里，
手里握着那杯热奶茶，温度从指尖传到心里。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不是不想要，
就是……习惯了。以后我会改的，也会陪你一起喝奶茶。”林哲抱着她，
闻着她发间的洗衣液香味，还有奶茶淡淡的甜香，突然觉得，那些因为钱而起的争吵，
那些彼此的委屈，其实都是因为太在乎这个家，太在乎对方。冬天来的时候，
巷口那家奶茶店出了新品——热可可奶盖。林哲发了工资，特意提前下班，排队买了两杯。
他揣着奶茶往家走，手里的温度透过口袋传过来，暖得他心里发甜。推开门时，
客厅里的灯亮着。苏晚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快递盒，看到他进来，
眼睛弯了弯：“你回来啦？给你买了个东西。”林哲走过去，打开快递盒，
里面是一个他看了很久的游戏手柄——不是他上次买的那种便宜的，
是他念叨了好几次“手感特别好”的那款，要三百多。“你怎么买这个了？”林哲愣了。
“快乐基金攒了三个月，加上我这个月发了两百块奖金，刚好够。
”苏晚拿起一杯奶茶递给他，“你不是说这款手柄玩游戏特别爽吗？以后周末在家，
你可以玩会儿游戏，我陪你一起喝奶茶。”林哲接过奶茶，又拿起那个游戏手柄，
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把苏晚拉到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然后吸了一口热可可奶盖——甜得刚好，奶盖绵密，就像他们之间的日子，慢慢的，
就有了越来越多的甜。“苏晚，”林哲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其实我之前总觉得，
买杯奶茶是小事，可现在我知道，不是奶茶的事，是我没懂你的不安。
以后我会跟你一起攒钱，也会跟你一起享受——咱们的日子，既要攥着钱安心，
也要有奶茶的甜，对不对？”苏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的：“对。
以后咱们每个月除了快乐基金，再攒点‘旅游基金’，等明年夏天，咱们去海边玩，
到时候每天都买两杯奶茶，坐在沙滩上喝。”“好啊。”林哲笑了，低头看她，
她眼里映着客厅的灯光，亮闪闪的，像藏了星星。窗外的晚风还在吹，可客厅里却暖得很。
两杯奶茶放在茶几上，冒着淡淡的热气，奶盖慢慢融化，混着可可的香，飘在空气里。
林哲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为钱的事拌嘴，还会有这样那样的小矛盾，
但没关系——因为他们都在学着理解对方，学着把彼此的“在意”，变成日子里的甜。
就像那杯奶茶，刚开始可能会因为“该不该买”吵架，可最后总会发现，
最甜的不是奶茶本身，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分着喝一杯奶茶时，
心里那点暖暖的、软软的感觉。1 奶茶与我们的新日子半年后，
林哲和苏晚站在新楼盘的样板间里，指尖都有点发颤。
销售小姐指着户型图介绍：“这个两居室南北通透，主卧带飘窗，厨房有预留的储物空间，
首付大概需要二十万。”苏晚手里攥着计算器，指尖飞快地按动，林哲站在她身边，
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里面是这半年攒下的钱，加上之前苏晚存的三万，
再凑上林哲爸妈支援的五万，刚好够首付的零头。“我们再算算月供。”苏晚抬头，
眼里带着点兴奋，又有点紧张。林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急，慢慢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