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移液枪吸取了20微升的CRISPR-Cas9复合体。我将枪尖对准第73号培养皿。我的手机在实验台上振动。屏幕亮起,显示“导师”两个字。我没有理会。我将液体缓缓注入培养皿中央的细胞组织。
实验室内墙上的红色警报灯闪烁起来。没有声音。只有光。
我放下移液枪,拿起手机。我按下接听键。
“喂,张教授?”
电话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实验室的应急广播系统自动激活。一个电子合成的女声响起。
“警告。检测到来源不明的全球性高频模因广播。请所有人员立即进入最高级屏蔽区域。重复。检测到来源不明的……”
女声中断了。广播系统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叫,然后是死寂。
我走到实验室的观察窗前。窗户是特种防爆玻璃,下面是城市的街道。车流不息,人来人往。
一个男人走在人行道上,他突然停下脚步。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身后的女人撞到了他,她张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她也停住了。她的嘴还张着。
一辆红色的悬浮车在半空中急刹车。然后,它就停在那里。司机保持着前倾的姿势。
街道上所有的人,一个接一个,停下了动作。他们变成了雕像。走路的,打电话的,奔跑的,都凝固了。
一辆失控的卡车撞上了静止的车流。没有爆炸,只有金属扭曲的声音。卡车司机 slumped over the wheel,一动不动。
我转过身,快步走到主控台。我调出外部监控画面。广场,车站,商业区。所有的屏幕上,所有的人都静止了。
我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安全部门的内线。没有拨号音。我再拨。还是没有。
我打开我的个人终端,登录社交媒体。最新的消息停留在三分钟前。我刷新页面。没有新的内容。我再次刷新。还是没有。整个网络,静止了。
我回到观察窗前。
城市安静下来。没有鸣笛声。没有交谈声。没有风扇的嗡嗡声。
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我靠在墙上,缓缓坐下。我看着窗外。太阳落下。路灯没有亮起。城市陷入黑暗。
我站起来,走到物资储藏柜。我拿出一包压缩饼干,撕开。我咬了一口。很干。我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我喝了一口。
我回到主控台。我调出实验室的生命维持系统状态。
空气循环:正常。
电力储备:98%。
物理屏蔽:已激活。
信息屏蔽:已激活。
我关掉监控画面。屏幕变成黑色。
我在黑暗中坐着。
时间流逝。
我饿了就吃饼干,渴了就喝水。我累了就在休息室的行军床上睡。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我拿起一支记号笔,在墙上划下第一道痕。
然后是第二道。
第三道。
墙上的划痕越来越多。我不再去看窗外。
有一天,实验室的门上传来一声巨响。
我站了起来。
又是一声巨响。
门上的电子锁冒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