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走廊的扩音器在响。我想起三年前的消防警报。那天后，陆峥的名字成了烈士。小镇上，

消防车路过时，那个叫陈默的男人驻足的样子，和当年的陆峥分毫不差。他帮我救病人，

动作熟练得像刻在骨子里。我拿出他送我的旧徽章，这一次，要让他在警报声里，

想起等他的我。1急诊室的红灯又亮了。苏清然刚扒了两口冷掉的盒饭。

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扣好，她就往抢救室冲。“患者男性，45岁，车祸导致脾破裂，

血压70/40mmHg，心率130次/分！”护士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苏清然的大脑瞬间切换到工作模式。“建立双通道静脉通路，快速补液！准备剖腹探查术！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块冰，手却稳得没一丝颤抖。消毒、铺巾、划刀，动作一气呵成。

四个小时后，手术成功结束。苏清然靠在走廊墙壁上。摘下沾满汗水的口罩，

她长长舒了口气。口袋里的东西硌得手心发疼。她掏出来，是张边缘泛白的照片。照片上，

她穿着白大褂，陆峥穿着橙红色消防服。两人举着枚银色订婚戒指，笑得眼睛都眯了。

背景是市消防支队的大门，门口的红灯笼还挂着。是三年前春节拍的。

“等我完成下趟重大救援任务，咱们就去拍婚纱照，好不好？”陆峥当时的声音还在耳边转。

苏清然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他的脸，眼眶瞬间红了。那天是他最后一次出警。高层住宅火灾，

他为救最后一个被困老人，被坍塌的横梁砸中。现场只留下那顶染血消防头盔。

官方通报上写着“壮烈牺牲”。她的世界，从那天起就塌了。订婚戒指被她串在项链上，

藏在衣服里，贴着心口的位置。白天她是雷厉风行的苏医生，

晚上就抱着两人养的流浪猫“小消防”。对着空荡的房间发呆。“苏医生，

这是下周去小镇义诊的通知。”护士拿着张纸走来，打断了她的回忆。苏清然接过通知，

目光落在“偏远小镇”四个字上。这三年，她没离开过这座城市。没放过一天假。

把自己泡在急诊室里。怕一停下来，回忆会把她淹没。或许，换个地方也好。

她签上自己名字。把通知折好放进口袋。照片被重新塞回白大褂。

像藏起心底最不敢触碰的疤。她不知道，这趟小镇之行，会让那个“死去”三年的人，

重新出现在生命里。2小镇的路不好走。大巴摇摇晃晃三小时才到。苏清然拎着行李箱，

站在卫生院门口。眼前是低矮的平房，院坝里晒着草药。她深吸口气。

空气里是泥土和青草味。没有消毒水味，没有警报声。“苏医生吧？我是卫生院的小李。

”穿白大褂的小姑娘跑过来。热情地接过行李箱。苏清然点点头，跟着小李进去。

义诊摊位设在院坝里。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摆着血压计、听诊器和药品。苏清然刚摆好东西，

就听到有人大喊：“不好了！张大爷心梗犯了！”人群一下子乱了。

几个村民抬着老人跑过来。老人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已经没了意识。苏清然立刻冲过去，

跪在地上检查：“颈动脉搏动消失，呼吸停止，准备心肺复苏！”她刚要解开老人衣领，

一个男人突然挤进来。动作利落地把老人放平。双手交叠按在胸口。按压、通气，

每个动作都标准得无可挑剔。苏清然目光落在男人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

虎口处有层薄茧——长期握消防水带磨出来的茧子。她的心猛地一跳。缓缓抬头。

男人侧脸线条硬朗，鼻梁高挺。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是他！是陆峥！

苏清然呼吸瞬间停滞。血液好像都凝固了。三年来梦里见到的脸，此刻活生生在面前。

“按压深度5-6厘米，频率100-120次/分！”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带着急促。苏清然猛地回神，下意识配合。几分钟后，老人恢复自主呼吸，被抬进抢救室。

男人松了口气，直起身，转过身来。四目相对。苏清然心脏狂跳，几乎跳出胸腔。

她张了张嘴，想喊出那个念了三年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男人眼神却很陌生，

带着一丝疑惑。像看不认识的人。“谢谢你，医生。”他先开口，语气客气又疏离。

苏清然指尖冰凉。她盯着男人颈后——那里有道浅褐色疤痕。三年前第一次约会时，

陆峥为她挡溅出热油留下的。一模一样的疤痕。可他为什么不认识她？“我叫陈默，

是这里的村民。”男人自我介绍，指了指身边女人：“这是我未婚妻，林薇。

”林薇穿着浅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温柔和善。她笑着对苏清然点头：“苏医生，辛苦你了。

”苏清然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陈默？未婚妻？她的陆峥，

怎么成了别人？她强装镇定移开视线，声音沙哑：“应该的，救死扶伤是医生职责。

”阳光照在身上，却暖不了冰凉的心。熟悉的脸，带着陌生的灵魂。像一把刀，

狠狠扎进心里。3老人情况稳定后，苏清然借口整理病历留下。她坐在诊室里，拿着笔，

却写不出字。脑子里全是陈默的脸，还有他颈后的疤痕。他一定是陆峥。可为什么失忆？

为什么叫陈默？林薇是谁？无数问题打转，搅得心烦意乱。“苏医生，喝水吗？

”林薇端着温水走进来。笑容依旧温柔。苏清然接过水杯，“谢谢。

”“陈默他……三年前出意外，脑袋受伤，很多事记不清了。”林薇不经意提起，

语气带着心疼。“有时看他想不起过去，我都难受。”苏清然握杯的手紧了紧。

“意外是怎么回事？”“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是后来才认识他的。”林薇避开目光，

转身整理药品。“听说当时很严重，能活下来是万幸。”苏清然看她背影，

总觉得在隐瞒什么。下午，林薇去县城买药。诊室只剩苏清然和陈默。陈默坐在门口长椅，

看院坝里玩耍的孩子。眼神放空。苏清然深吸气，走过去坐下。“陈默，

你以前……是不是做过救援工作？”她尽量让语气随意。陈默转头看她，眉头微皱。“救援？

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那对消防器材、火灾救援，有没有觉得熟悉？”苏清然追问，

心脏又开始狂跳。陈默沉默一会儿，缓缓摇头。“没什么印象。但有时听到尖锐声音，

会觉得心里发慌。”苏清然心里一动。尖锐声音？是消防警报吗？“我还知道心肺复苏步骤，

”陈默突然说，“好像刻在脑子里，不用想就能做出来。

”“那是因为你以前……”苏清然刚要说出“是消防员”，就看到林薇拎袋子走进来。

林薇见他们坐在一起，笑容淡了些，快步走过来拉陈默。“陈默，买了你爱吃的苹果，

咱们回去吃吧。”陈默一愣，顺从站起。林薇看向苏清然，笑容回来，

却带着防备：“苏医生，陈默身体不好，记不得过去的事。”“您别总提这些问题，

免得他头疼。”苏清然心里火气上来，却不能发作。只能点头，“好。”晚上回到宿舍，

关上门，她再忍不住，蹲在地上哭起来。拿出手机，拨通赵晓曼电话。

“晓曼……”刚开口就泣不成声。“清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赵晓曼声音立刻紧张。

“我看到陆峥了……他还活着……”苏清然哽咽着说完白天事。“可他不认识我，他叫陈默，

还有个未婚妻……”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真的？你没看错？”“我不会看错，

他颈后疤痕还在，还会心肺复苏，和以前一模一样……”苏清然擦眼泪。“晓曼，我怎么办？

他好像失忆了，那女人阻挠我接近他。”“你别着急，我明天就过去找你。

”赵晓曼声音坚定。“咱们一起想办法，肯定能让他记起来。”挂了电话，苏清然靠门上，

看窗外月光。陆峥，我不会放弃你。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要让你记起我，记起我们的约定。

4第二天一早，赵晓曼就赶来。一见苏清然，就拉她手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眼睛都哭肿了。”苏清然摇头，“我没事，就是着急。”“别急，咱们再接触陈默，

找更多线索。”赵晓曼安慰道，从包里拿出资料。“这是我昨晚查的，当年官方调查记录，

还有一些目击者证词。”苏清然仔细翻看。大部分内容她知道。

直到看到一条目击证词——“火灾后，我在山路看到一个女人扶着一个受伤男人，

男人穿消防服，好像晕过去了。”“这女人是不是林薇？”赵晓曼指着证词问。苏清然点头，

“很可能。林薇说后来才认识陈默，肯定撒谎。”两人正说着，听院坝有人喊：“着火了！

李婶家着火了！”苏清然和赵晓曼跑出去。不远处平房冒黑烟。村民拿水桶脸盆往那跑。

消防车警报声从远处传来。苏清然下意识四望，很快看到陈默。他站人群后面，没往火场跑。

定定站在原地。眼神紧盯着消防车方向。手指不自觉攥成拳头，指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

像在压抑什么。呼吸变得急促。苏清然心里一紧，慢慢走过去。轻声说：“消防员很伟大，

他们拼尽全力救人，多危险都不退缩。”陈默转头看她，眼神迷茫，还有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我好像……对这些熟悉。”他低声说，声音颤抖。“听警报声，看消防车，

心里就特别难受，还有点……想冲上去冲动。”苏清然眼眶一下子红了。这就是他的本能啊。

即使忘了自己是谁，消防员的本能刻在骨子里。“你以前，是不是也像他们，

冲在火灾现场救人？”苏清然看他眼睛轻声问。陈默刚要开口，被突然跑来的林薇打断。

“陈默！站这干什么？危险，快回去！”林薇拉他胳膊用力拽。陈默被拽得趔趄，

转头看苏清然，眼神疑惑。却被林薇拉走了。走前，林薇回头瞪她一眼。

眼神警告很明显：别再靠近陈默。苏清然站在原地，看他们背影，又气又急。

赵晓曼走过来拍她肩，“别生气，至少能确定，陈默潜意识记得自己是消防员，这就是希望。

”苏清然点头，深吸气。对，还有希望。不会让林薇一直藏陆峥。一定要想办法，

让陆峥记起一切。5接下来几天，苏清然赵晓曼找机会接近陈默。可林薇看得很紧，

几乎形影不离。每次苏清然想单独说话，林薇都找借口打断。不是说陈默该吃药，

就是说家里有事。根本不给他们独处机会。“这林薇，太过分！明显故意的！

”赵晓曼在宿舍气得捶桌。“不行，得想办法支开她。”苏清然皱眉，“怎么支开？

她对我防得死死的。”“我想想……”赵晓曼托下巴琢磨，眼睛一亮。“有了！

卫生院不是缺护士？我可以假装应聘，名正言顺留下，盯着林薇，帮你打掩护。

”苏清然眼前一亮，“好主意！你以前在妇产科当过护士，肯定没问题。”第二天，

赵晓曼找卫生院院长应聘。院长正愁没人，看她有资格证有经验，立刻同意。

林薇见赵晓曼留下，脸色明显变了。但也没说什么，只能继续盯苏清然。有赵晓曼帮忙，

情况好很多。赵晓曼常找借口让林薇拿东西整理药品，把她支开。

给苏清然陈默创造独处机会。这天，赵晓曼故意让林薇去县城买急需药品。林薇没办法，

只能离开。林薇一走，苏清然就找到陈默。他正在院坝帮村民修自行车。“陈默，

能问你问题吗？”苏清然走到他身边。陈默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她，“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