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舀子山
李行久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挨着，身边的同学也越来越少。
关于实习单位，李行久发现同学们大致分成了三种情况。
第一种：家里早己经铺好路的人。
他们早在三月中旬，学校的实习命令一下来时，就进入到家族企业中去，有的甚至靠着人脉关系跻身于国字头单位，根本不愁未来的发展。
第二种：小卖部就业者。
这些同学要么是懒得工作，要么是有考研、留学的打算，总之眼下的实习对他们来说更像是假期，而那个棘手的实习证明，只需要找小卖部老板盖个章就算完事。
与上面两种情况相比较，第三种情况的同学占比更多。
他们通过校招等渠道进入私企，一切流程怎么正规怎么来。
尽管这些私企很可能只是团队不超过十人的‘初创’型公司，但好在饼画的大，让人能对未来有点盼头。
李行久琢磨着把自己往这三种情况里放一放，却发现放到哪里都不合适。
他生于小兴安岭边陲的乡村，那里烟火气息十足，自然风貌怡人，空气香甜，村外绕过的江水里满是肥美的鱼。
可要说缺点什么，那就是缺了点钱。
当然，李行久的家里也没有给他安排工作的能耐，所以第一种情况想都不要想。
对于第二种情况，李行久也是嗤之以鼻。
他本身是想投身于工作的，这些年的读书学习己经耗尽了他的精力。
出国留学家里没有经济条件，考研自己又要削尖了脑袋和别人内卷。
“要不……给自己放个假？”
这念头刚蹦出来，就被李行久否了。
他不确定放的假期久了，自己还能不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
所以放松这事儿，李行久需要慎重考虑。
对于第三类情况，李行久的内心也是比较抵触。
他拿出手机，翻看了班级群里辅导员发送的企业招聘名录，然后又把手机熄屏。
看着屏幕中的自己，李行久深深的叹了口气。
“唉，好的企业进不去，差的公司不想去。”
“我这是好高骛远，还是高不成低不就？”
靠在被子上，李行久琢磨着自己的未来。
看着六人的寝室己经有三人离开了校园，他的内心不免有些焦虑。
“实在不行，还是随便找个单位算了。”
“到哪还不是牛马了。”
李行久纠结的打开手机，然后把企业招聘名录滑动到底部。
看着一个个花哨的职位名称，李行久再次摇了摇头。
“不行！”
“宁缺毋滥！”
“万一现在去了这些垃圾公司，而后面又有了好的机会，那我岂不是错过了？”
正当李行久思考时，手机震了一下。
打开手机，原来是父亲发来的消息。
“行久，我看和你同届的齐丰源回家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放假了，你也放假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
这条消息算是给了李行久离开学校的借口。
“要不回家待几天？”
李行久看了看日历，心里觉得回家待上一周，问问家里人关于工作的想法也算不错。
而且齐丰源也回去了，还可以问问那家伙是什么想法。
下定决心的李行久举着手机发送道：“明天下午到家。”
从东方大学回家，基本上要花费李行久一天半的时间。
先坐一晚的火车，然后再转坐客车，到了村口的位置，他还得自己走进去。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李行久疲惫的从客车上走下来，父亲正在村口等着他。
李行久下了车，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
他的父亲迎上来说道：“把包给我吧。”
李行久摆了摆手：“不用，轻得很，就两身衣服。”
接着，父子二人走向回家的路，路上李行久把工作的问题和父亲说了说，然而他的父亲也没能给出什么好的建议。
走到一半儿，就看见几个叔伯辈的人结伴往村外走。
见来了熟人，李行久的父亲连忙说道：“老齐，大下午的，你们这是要去哪？”
带头的老齐回答道：“我家那口子不知怎么的跑山里去了，她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听见熊瞎子叫唤，现在害怕的腿软，让我赶紧接她去。”
后面一个面黄长须的男人接着说道：“李哥，你们要是没事的话，也跟着我们一起呗，听说那山里的熊瞎子是一窝，就凭我们几个人，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李行久和父亲相视一眼，然后转身看了看客车来时的路。
那山叫做舀子山，得益于生态保护，上面的树郁郁葱葱。
这山离村口约有两公里，有些村民没事就爱往山里跑，但那一般都是夏秋时节，现在才西月，山里的东西还没长出来呢。
李行久依稀记得他小的时候，父亲也曾从山上打过些野味。
“这季节，蘑菇什么的也没长啊，你媳妇往山里跑啥？”
老齐看着李行久两人，有些急躁的说道：“诶呀，刚说完，我也不知道嘛！
李哥，你和行久去不去，不去我们可就先走了，这一会儿，我家那人指不定被吓成什么样呢。”
“爸，咱们也跟着一起吧，要是山里的熊瞎子真是一窝，齐大爷他们恐怕应付不过来。”
见儿子开了口，这又是个卖人情的事，李行久的父亲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走在这几个叔伯后面，前面的老齐拨通媳妇的电话，一边安慰一边确定方向。
“行久，熊瞎子跑的快，如果一会儿它们真冒头了，你就快跑，什么也别管。”
看着父亲一脸认真的模样，李行久笑了笑说道：“行了，山里有熊瞎子的故事都快被你们讲烂了，从小到大这么些年，都没出现过，要是真有的话，我还挺想看看它们的，看看这些野生的和动物园里的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跟你开玩笑，最近村长播了大喇叭，让大家离舀子山远一点，听说好几个夜晚遛弯儿的村民都听见了山里的嚎叫声。”
让父亲这么一说，李行久的态度认真许多。
跟着前面的齐大爷，众人来到了入山口。
几人站在路口处往山里看去，只觉得里面阳光暗淡，一阵风吹过，更让人觉得脊背寒凉。
“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虽然不知道是谁嘟囔的，但老齐还是回答道：“不管是谁，要是害怕可以回去！”
眼看无人应答，老齐接着说道：“这样，我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紧我，走路的同时多观察周围环境，一有什么异常，小声提示大家。”
“好。”
“没问题。”
……在一阵应允后，老齐按照电话里媳妇的指示顺着路往山上走，其余的五人就跟在后面。
走过很长一段路，众人都没发现异常，于是气氛也变得缓和起来。
“老齐，你媳妇真听见熊瞎子叫了？”
面黄长须的那人咽了咽口水，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周围。
“小声点，别扯没用的……”老齐盯着前面的路说道：“再有几百米就到了，都走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