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儿。
还有一股子东西烂掉的酸臭味。
两种味儿混在一起,黏糊糊的,把整个天都盖住了。
我靠在“天天惠”超市的货架上,喉咙干得像要冒出火星子。
三天了。
整整三天,我没敢弄出一点大的响动。
门外头,那东西还在不知疲倦地挠着我的卷帘门。
刺啦……刺啦……
声音不重,可是磨人。
就像拿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慢慢地割着我的神经。
货架上最后一瓶矿泉水,是昨天喝完的。
瓶子我还留着,就放在手边。
有时候渴得实在受不了,就拧开盖子,闻一闻里头残留的水汽。
好像这样能骗过自己的嘴。
胃里头空落落的,烧得慌。
肚子的叫唤声,咕噜……
在这死一样安静的超市里,响得吓人。
我赶紧死死捂住肚子,把脸埋进胳膊里,不敢再出声。
这个超市,是我爸妈留给我的。
他们走了以后,我盘下这个店,背上贷款,想着好歹有个营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现在,这里成了一口铁皮棺材。
我就躺在这棺材里头,等着饿死,或者渴死。
意识有点发飘,眼前的东西都带着重影。
我好像看见了货架上摆满了方便面和火腿肠,还有大桶的纯净水。
我伸出手,却只摸到一层冰凉的铁皮,和一手灰。
都是空的。
突然。
外头的“刺啦”声停了。
我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停了?
是走了吗?
还是……它在想别的法子?
我屏住呼吸,耳朵贴在货架上,想通过这点震动听清外面的动静。
什么也听不见。
世界好像一下子被按了静音键,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一秒。
两秒。
十秒。
我慢慢地,慢慢地松了口气。
也许,它真的走了。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
哗啦!
一声脆响,是从超市后头,储藏室那扇小窗户传来的!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凉得像冰碴子。
一只手。
一只枯瘦、指甲漆黑的手,从打碎的玻璃破口里猛地伸了进来。
那只手在半空中乱抓,摸索着,想要够到里面的门栓。
紧接着,一颗头颅挤了进来。
头发乱糟糟的,黏着黑乎乎的血块。脸是灰白色的,两只眼睛浑浊不堪,里头全是血丝,瞳孔散得找不到焦点。
它看见我了。
那颗头颅的嘴巴猛地张开,发出一声不像人能发出的嘶吼。
嗬——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想法都没了。
只剩下本能。
求生的本能。
我抄起手边一直放着的那根撬棍,就是平时用来撬开钉死的木箱用的。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可能是回光返照吧。
我嘶吼着冲了过去,双手握紧了冰冷的铁棍,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颗挤进来的头颅,狠狠砸了下去!
噗嗤!
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砸烂了一个熟透的西瓜。
温热的、黏稠的液体,溅了我满头满脸。
腥臭味儿瞬间钻满了我的鼻子。
我瘫在地上,像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撬棍从我脱力的手里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看着那颗被我砸烂的头,还有那只不再动弹的手,胃里翻江倒海。
我扶着墙,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手掌心***辣地疼。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抓撬棍太用力,被窗户碎玻璃的棱角划开了一道口子,不深,但血正一股一股地往外冒。
我得找东西包一下。
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扶着货架,一步一步往收银台那边挪。
那里有医药箱。
血顺着我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
终于走到收银台,我一头栽在台面上,脑袋抵着冰凉的金属台面,才觉得稍微清醒了一点。
手上的血,也沾了上去。
就在这时。
一抹我从未见过的蓝色光芒,忽然从这台老旧的收银机屏幕上亮了起来。
那光不刺眼,很柔和,像水一样。
光芒顺着我流血的手掌,蔓延开来。
紧接着,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没有男女之分,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检测到宿主DNA……
绑定条件满足……
无限升级超市系统,正在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