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殿余烬寒如铁，魔踪初现惊九霄
奢华的主殿一片狼藉，白玉地砖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精美的雕梁画栋蒙上一层灰暗，残余的魔气如同冰冷的毒蛇，在空气中嘶嘶游弋，侵蚀着此地原本纯净的仙灵之气。
趴伏在地的仙官仙将们，首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后许久，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每个人脸上都毫无血色，眼中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凌薇？
那个他们嘲笑了十年、鄙夷了十年、视为仙界最卑贱存在的女人，竟然是……如此恐怖的存在？
仅仅是一缕气息，一个弹指，就让他们所有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跪伏，就连他们眼中至高无上的谢无衍仙君，也落得修为半废、吐血跪地的下场！
这冲击太过巨大，以至于他们的脑子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思考。
“咳……咳咳……”一阵压抑痛苦的咳嗽声打破了死寂。
是谢无衍。
他依旧跪在那里，无法起身。
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破碎的经脉和几乎被碾碎的仙元，带来钻心的剧痛。
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襟，狼狈不堪。
他试图运转仅存的仙力，却发现往日如江河般奔腾的力量如今枯涩断续，只剩下不到三成！
数百年的苦修，竟在对方漫不经心的一指下，几乎化为乌有！
奇耻大辱！
锥心之痛！
但比肉体和修为的痛苦更甚的，是那种从云端被狠狠踹入泥沼、连挣扎都无力的绝望和震骇。
“尊上！”
终于有忠心的属下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想要搀扶他。
“滚开！”
谢无衍猛地挥开对方的手，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他挣扎着，用断掉的仙剑支撑地面，摇摇晃晃地想靠自己站起来。
他是谢无衍！
是仙界一方仙君！
怎能如此狼狈地跪在地上，尤其是在那个他视若尘泥的女人离开之后！
然而，身体的剧痛和力量的流失让他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反而又呕出一口血来，脸色灰败如纸。
“尊上！
您的伤！”
仙将惊慌失措。
“闭嘴！”
谢无衍低吼，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凌薇消失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她到底是谁？！
凌薇……魔尊……”那个名号，那种力量，那份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他脑海中闪过仙界古老卷宗中关于魔界之主的零星记载，每一则都伴随着血腥、毁灭和无尽的恐怖。
难道……真的是她？
可她怎么会成为凌薇？
又怎会在他身边卑微十年？
这十年，难道真如她所说，只是一场……游戏？
一想到自己十年来的冷眼、训斥、理所当然的利用，甚至最后那句“别以为我会爱你”，在对方眼中可能都只是跳梁小丑的滑稽表演，谢无衍就感到一阵灭顶的羞愤和冰寒。
“查！”
他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命令，“给本君去查！
魔界近万年可有魔尊失踪或转生的记载！
动用一切力量！
我要知道她到底是谁！”
“是……是！”
仙将连忙应下，声音发颤。
“还有今日之事，”谢无衍眼神阴鸷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谁敢泄露半分，形神俱灭！”
“遵命！”
众人慌忙低头，心中却是一片惨淡。
今日在场之人如此之多，消息真的能瞒住吗？
经此一役，谢无衍仙君威严扫地，这座仙府日后在仙界只怕……“咳……”谢无衍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感觉到体内魔气残留，仍在不断侵蚀他本就残破的仙元，必须立刻闭关逼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最终不得不依靠下属的搀扶，才能勉强站起，每一步都踉跄虚弱，再无往日仙君风仪。
而另一边，柳清漪早在魔尊威压降临之初就被震晕过去，此刻才幽幽转醒，恰好看到谢无衍被人搀扶着、吐血虚弱的样子，吓得花容失色：“无衍哥哥！
你怎么了？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凌薇她……”听到“凌薇”两个字，谢无衍身体明显一僵，脸色更加难看，甚至不愿回答，只哑声道：“带她下去休息。”
他现在看到柳清漪，就会想起自己为了救她而让凌薇剜心取血，想起自己那番愚蠢的“警告”，这无异于一次又一次提醒他方才的耻辱。
仙府内乱作一团，疗伤的疗伤，善后的善后，却都笼罩在一片难以驱散的恐惧和阴霾之中。
与此同时，仙界九重天之上，几处最古老神秘的洞天福地内，数位沉寂己久的存在几乎在同时睁开了眼睛。
“好纯粹的毁灭魔元……是何人引动？”
“方向……下界谢无衍仙府？
怪哉。”
“魔界气息？
如此嚣张，竟首侵仙界腹地？”
“莫非……是那位有了踪迹？
速派人探查！”
一道道无声的命令悄然发出，仙界的暗流开始涌动。
凌薇的觉醒，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其引发的波澜，正开始向着更广阔的世界扩散开去。
而此刻，引发这一切风暴的中心——凌薇，或者说，魔尊弑夜，正悠然行走于仙界与魔域交界处的混乱陨星带。
周遭是破碎的星辰碎片和狂暴的空间乱流，她却如履平地，周身缭绕的魔气自动抚平一切危险。
她感受着体内久违的、磅礴无尽的力量，微微眯起了眼，享受着这份自在。
十年仙界的“熏陶”，让她身上除了魔尊的冷酷邪戾外，更添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慵懒和漫不经心，仿佛没什么能真正入她的眼，动她的心。
“谢无衍……呵。”
她轻嗤一声，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那份持续了十年的、可笑而廉价的“爱意”早己在觉醒的瞬间被碾碎成虚无，此刻心中唯有魔尊弑夜万年不变的冷漠与玩味。
十年伪装，虽是为了修复分裂的神魂不得己而为之，但这场戏，也确实该收场了。
她弹指间毁掉谢无衍半世修为，并非多么恨他，于她而言，那更像是一种清理——清理掉一段无聊过往的痕迹，如同随手抹去桌面上的一点灰尘。
至于仙界因此会掀起多大风浪，谢无衍是恨是悔，她并不关心。
蝼蚁的情绪，何时需要魔尊去在意了？
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弑夜摊开手掌，一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奇异波动在她指尖萦绕。
这是她从谢无衍仙府离开时，顺手从他身上截取的一丝气息，但这气息……很特别，并非纯粹的仙力，反而夹杂着一丝极其古老隐秘的……魔印？
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且被仙力完美掩盖，但瞒不过她的感知。
“有趣。”
弑夜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本座‘伺候’了十年的仙君身上，竟有魔族留下的印记？
还是如此古老的契约魔印……”这印记并非近期所下，似乎己有相当年头，且作用并非控制或伤害，更像是一种……标记？
或者说，某种血脉层面的低级契约？
谢无衍知道吗？
他那一身“纯正”的仙力，知道自己在魔族至高存在眼中，或许早就是被标记过的所有物吗？
这场游戏，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有意思一点。
“看来，本座暂时还不必回魔界。”
弑夜收起那缕气息，目光投向仙界更深邃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狩猎般的光芒，“谢无衍，你可别让本座太快找到答案。”
不然，就太无趣了。
她身影一晃，化作一道虚无的魔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仙界的风云之中，朝着某个与她刚才截取的气息隐隐共鸣的方向而去。
新的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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