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饥渴难耐
就在跟“李西”起冲突后的第三天晚上,死在了自己屋里。
被人发现时,仰面朝天躺在炕上,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一脸惊骇,像是活活吓死的。
身子都硬了。
消息传开,下人们背后都窃窃私语,说王管事这是亏心事做多了,被小姐的鬼魂勾了魂儿去了。
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厥过去没醒过来呢?
还偏偏是仰躺着死的——有几个那天隐约听到“李西”对王胖子说什么“仰卧猝死”的老婆子,更是说得有鼻子有眼,把“李西”那几句话传得神乎其神。
没人怀疑到“李西”头上。
他那天只是“劝”了几句,连手指头都没动王胖子一下。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王胖子是自己摔了一跤,然后自己吓自己,回去后茶饭不思,最后自己睡死过去的。
林府上下笼罩在一层诡异的氛围里。
接二连三死人,还都死得不明不白,下人们走路都低着头,生怕触了霉头。
林老爷和夫人更是觉得邪门,赶紧请了和尚道士来做法事,驱邪避凶。
汉尼拔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王胖子的死,在他预料之中。
肥胖、高血压、睡眠呼吸暂停,加上那日被他一吓,情绪剧烈波动,夜间***不当诱发心源性猝死的概率本就不低。
他只是精准地推了一把。
这种利用对方自身病理缺陷进行清除的方式,高效,且颇具美感。
但他感到一丝…不满足。
太间接了。
缺乏亲手雕琢的触感和掌控力。
最重要的是,这无法解决他日益增长的、对优质蛋白质的渴望。
李西这具身体太弱,肠胃也被粗劣的食物惯坏了。
这几天吃的猪食一样的伙食,让他感觉自己的味蕾和消化系统都在发出***。
他需要新鲜的、高质量的、符合他标准的食材。
不是市场上那些注水肉,更不是乱葬岗那些***的垃圾。
他需要狩猎。
但狩猎需要工具,需要体力,需要合适的环境。
眼下,他困在林府这个无聊的笼子里,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
他的目光投向了林家库房。
林老爷抠门,但库房里好东西不少,多是些逢年过节别人送的,或者准备打点关系的礼品。
其中有一套用精铁打造、专门用来处理药材的刀具,小巧、锋利、齐全。
在李西的记忆里,那套工具被林老爷当摆设收着,纯属浪费。
汉尼拔决定把它拿来。
那不是请求,是征用。
是为未来的盛宴准备餐具。
夜里,万籁俱寂。
汉尼拔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下人房。
避开更夫,绕过护院巡逻的路线——这些路线他观察两天就烂熟于心。
库房的锁是那种最普通的铜锁,防君子不防小人。
汉尼拔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铁丝***锁眼,耳朵贴近,仔细听着里面细微的机括声。
不到三次呼吸,咔哒一声,锁开了。
推门进去,里面一股陈腐的灰尘和药材混合的气味。
他目标明确,首接走向记忆中的那个柜子。
打开,那套刀具果然还在,牛皮卷裹着,刀刃在微弱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抽出其中一柄窄刃薄刀,手指轻轻弹了下刀身,发出极轻微的嗡鸣。
材质一般,但打磨得还算过得去。
勉强够用。
他将牛皮卷重新裹好,揣进怀里。
目光又在库房里扫了一圈,顺手拿了一小包上等的辰,一些特殊的药材,甚至还有一小坛密封的、据说是西域来的葡萄酿。
动作不快,但极其精准,没有多余声响,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翻动痕迹。
离开,锁门,潜回。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回到他那间破旧的下人房,他把工具藏好。
看着那寒酸的环境,他皱了皱眉。
优雅是一种习惯,哪怕身处猪圈。
他开始动手整理。
东西少得可怜,但他力求每一样都放在最顺手、最合理的位置。
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仅有的两件衣服叠得棱角分明,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最后,他拿出顺来的那坛葡萄酿,拔掉木塞,嗅了嗅。
果香混合着一点酒精的醇厚,品质远胜这个时代常见的浊酒。
他找来个相对干净的粗瓷碗,倒了一点,轻轻摇晃,对着窗外漏进的月光看了看色泽。
然后,他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板床上,慢慢品着这偷来的美酒。
酒精稍微慰藉了他因劣质食物而备受折磨的肠胃,但更激起了他对真正美食的渴望。
他的指尖划过冰冷的刀柄。
工具准备好了。
但猎物在哪里?
林府里这些歪瓜裂枣?
下人们大多面黄肌瘦,长期营养不良,吃起来恐怕又柴又涩,还带着一股酸味。
林老爷和林夫人养尊处优,但年纪大了,肉质松弛,而且过于油腻,想想就倒胃口。
他的目标,需要更…优质。
他的思绪飘向了府外。
京城这么大,总会有一些“无礼”却又“营养丰富”的猎物。
比如,那些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
或者,某个仗着有点权势就为非作歹的小官?
但出去需要借口,需要时机。
而且,以李西这瘦弱的身板,正面冲突毫无胜算。
他需要策划,需要陷阱,需要一击必杀的精准。
狩猎的欲望在体内燃烧,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焦躁地磨着爪子。
但他必须忍耐。
优雅的猎人,首先要学会等待。
几天下来,他依旧吃着下人房的猪食,面无表情,但每次咀嚼都像是在进行一种忍耐力训练。
他利用一切机会观察,收集信息。
听下人们闲聊,套取外面街道的布局,哪些地方晚上人烟稀少,哪些地方常有夜归的醉汉。
他还需要锻炼这具身体。
每天深夜,等所有人都睡下,他会在房间里进行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俯卧撑,深蹲,利用床铺进行卷腹。
动作缓慢而标准,尽可能不发出声响。
汗水浸湿了粗布衣衫,肌肉酸痛不己,但他坚持着。
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需要时间。
期间,那个被罚抄经的白灵儿终于被放出来了,据说是因为男主顾言宸派人来问了一句。
她看起来更憔悴了,但眼神里多了点东西,不再是纯粹的逆来顺受。
有一次在走廊遇见,她看到汉尼拔,眼神复杂地快速低下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汉尼拔注意到,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香囊。
看来,他那句关于蘑菇的“提醒”,她听进去了,并且很可能己经…用了。
汉尼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很好,恐惧和猜疑的种子己经种下,并且开始发芽。
这颗小白花,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纯粹无害。
有意思。
又过了几天,机会来了。
林老爷要宴请一位外地来的富商,厨房人手不够,临时调了几个有点眼力见的下人去帮忙,其中就包括“懂点药材”、看起来还算稳重的“李西”。
宴席设在晚上。
厨房里热火朝天,鸡鸭鱼肉堆了满地,油腻腻的。
大厨吆喝六,帮手们忙得脚不沾地。
汉尼拔被分派的任务是处理一些特殊食材:泡发海参,清理鹿筋,还有…宰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
看着那条在案板上奋力挣扎、尾巴啪啪作响的青鱼,汉尼拔的眼神微暗。
粗糙的处理方式,是对食材的侮辱。
他走过去,拿起旁边一把厚重的剁骨刀。
厨子刚想呵斥他别添乱,却见这个平时低眉顺眼的郎中,手法突然变得极其利落。
他没有像其他厨工那样胡乱敲晕鱼头,而是左手稳稳按住鱼身,右手指尖快速在鱼头后方某个位置猛的一按,那鱼猛地一僵,挣扎瞬间停止。
接着,刀光一闪,精准地刮鳞、剖腹、取出内脏,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美感,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鱼血都溅得很少。
周围几个帮忙的婆子都看呆了。
这手法,比干了十几年的老师傅还溜!
汉尼拔面无表情地将处理好的鱼放入盘中。
这只是最基本的操作,甚至无法缓解他指尖对更高级“食材”的渴望。
宴席进行到一半,前院传来消息,贵客带来的护卫里,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因为在外面喝了点酒,进来后手脚不干净,调戏了一个端菜的丫鬟,还口出狂言,对林老爷也不太恭敬。
林老爷气得够呛,但又不敢得罪贵客,只能忍气吞声,吩咐下人们躲着点那两人。
消息传到厨房,下人们都愤愤不平,又敢怒不敢言。
汉尼拔正在清洗刀具,听到议论,动作顿了一下。
两个…酒后失态、举止无礼的护卫?
身强体壮?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看手中锋利的刀具。
指尖传来轻微的、渴望触碰的颤栗。
胃里的饥饿感再次升腾,比之前更加灼人。
也许…今晚可以稍微…活动一下筋骨?
他需要制造一个小小的意外。
一个离开厨房的合理借口。
他端起一盆刚刚熬好的、滚烫的鸡汤,脚步“恰好”一个踉跄。
“哎呀!”
盆脱手而出,滚烫的汤汁泼了他一身,主要是手臂和胸口,瞬间红了一片。
“嘶——”汉尼拔倒抽一口冷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厨房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大厨骂骂咧咧,一边嫌他笨手笨脚添乱,一边又怕闹出人命,赶紧让他自己滚去找点凉水冲冲,再去找点药膏擦。
汉尼拔捂着被“烫伤”的手臂,龇牙咧嘴、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厨房,完美演绎了一个倒霉蛋的形象。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他的脚步立刻变得稳健无声,脸上的痛苦表情也瞬间消失,只剩下算计。
烫伤是假的,汤汁只是泼在了衣服上,皮肤只是稍微泛红。
但这足够他离开一段时间。
他知道那两个护卫在哪。
他们被安排在靠近后门的一个小偏厅里休息喝酒,方便随时听候召唤。
汉尼拔没有回下人房,而是如同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庭院的廊庑之间,向着那个偏厅靠近。
他的怀里,是那套新得的刀具。
饥饿,需要被满足。
无礼之徒,需要被…清理。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