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筐底的秘密

梅焰生香 花栀荠 2025-09-25 15:3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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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蓝布帕子,借着从窗缝透进来的月光,轻轻展开。

帕子上的梅花绣得精致,只是边角沾了些暗红的血迹,像落在雪地里的红梅,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

她想起村长媳妇缝这帕子时的模样——油灯下,婶子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绣,手指被针扎破了,就用嘴吮一下,继续绣,说“芳芳出门在外,带着这个,就像婶子在身边一样”。

“婶子,今天我救了个人。”

范芳芳对着帕子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又有点担忧,“他流了好多血,还被人追杀,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以后有麻烦可以找他,您说我要是真遇到难处,能去找他吗?”

没人回答,只有窗外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

范芳芳把帕子重新叠好,贴在胸口,慢慢闭上眼睛。

她想起明天还要去批菜,想起村长媳妇还在等她凑够医药费,想起巷子里沈凊钰挺拔的背影,心里突然多了点盼头——也许等攒够了钱,带婶子治好病,她可以去“永安商行”看看,问问他的伤好了没有,也顺便还了这份人情。

天快亮时,范芳芳终于睡着了,梦里她回到了青山村,村长媳妇在老槐树下编草活,她在旁边帮忙,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槐花香。

只是梦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站在槐树下朝她笑,眉眼像极了沈凊钰。

第二天,范芳芳是被巷口早点摊飘来的豆浆香唤醒的。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指尖先摸到枕边叠得方方正正的蓝布帕子——那是村长媳妇连夜绣了梅花的物件,边角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她把帕子贴在胸口捂了捂,才小心地塞进贴身的粗布口袋里,像是把婶子的体温也一并带在身上。

拿起扁担时,木柄上的毛刺硌了手心,这是她挑了三个月菜磨出来的熟悉触感。

她踮着脚走出杂货间,夜色还浓得化不开,星星缀在墨蓝的天上,亮得像小时候在青山村田埂上捡到的碎玻璃碴,一闪一闪的。

露水打湿了布鞋,凉丝丝地渗进鞋底,她却觉得脚步比往常轻快——昨天杂物间里沈凊钰那句沙哑的“谢谢你”,像颗小石子投进心里,漾开的暖意还没散。

菜市场里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是早起的菜农扛着担子去占摊位,竹筐擦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范芳芳在水龙头下掬起冷水泼脸,冰凉的水激得她打了个寒颤,脑子却瞬间清醒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纸币,昨天因为帮沈凊钰,菜没卖出半筐,连给婶子买最便宜的止咳药都不够。

“今天得把损失补回来。”

她对着水龙头里自己的影子小声嘀咕,抬手把额前沾湿的碎发捋到耳后。

刚挑起竹筐要走,就看见菜市场门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菜农王大爷。

王大爷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见她过来,连忙拄着拐杖招手,声音里带着晨露的湿意:“芳芳,可算等着你了!

我估摸着你这时候该出来了,在这儿站了快半个时辰了。”

范芳芳快步走过去,鼻尖先闻到布包里飘来的青菜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是刚从地里***的新鲜味道。

“王大爷,您怎么这么早?

您家婶子的药还够吃吗?”

她记得王大爷的老伴常年咳嗽,全靠王大爷起早贪黑卖菜换药。

王大爷把布包往她怀里塞,布包上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这筐青菜是我今早上天不亮刚割的,露水还没干呢,你拿去卖,这菜嫩,城里人就爱买这个。”

范芳芳连忙把布包推回去,指尖碰到王大爷粗糙的手,那上面满是老茧,指关节还肿着——是常年握锄头磨的。

“大爷,这可不行!

您种菜多累啊,这筐菜能换您半天的药钱,我怎么能白要?”

她知道王大爷日子紧,去年冬天连件新棉袄都舍不得买,还是村里的婶子们凑布给他缝了件。

王大爷却按住她的手,力气大得不像个快七十的老人:“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

再说了,我这是受人之托,你不收,我回头没法跟人家交代啊。”

他皱着眉,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沟壑。

“受人之托?”

范芳芳心里咯噔一下,她在江城除了村长家,就只认识昨天救的沈凊钰。

可沈凊钰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腰间还别着枪,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怎么会特意惦记着她这个卖菜的,还托王大爷送菜?

她把这个念头按下去,笑着问:“大爷,是哪位好心人啊?

我得谢谢人家。”

王大爷却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晒透了的老树皮:“你就别问了,总之是个心里装着人的。

你一个姑娘家在城里打拼,不容易,有人帮衬着,是福气。”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补充道,“对了,那人还说,让你别太拼,累坏了身子划不来,要是遇到难处,就去城西的永安商行找他,报‘沈先生’的名字就行。”

“沈先生”三个字一出口,范芳芳的心像被暖风吹了似的,瞬间热了。

真的是沈凊钰!

他昨天走得急,她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的记着她,还特意托王大爷送菜。

她捏着布包的边角,指尖有些发颤,眼眶也热了——在江城这三个月,她见多了旁人的冷眼,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惦记她的冷暖。

可她还是有些不安,村长媳妇常跟她说:“芳芳,咱人穷志不穷,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要,拿了人家的,腰杆就不硬了。”

她咬了咬唇,抬头对王大爷说:“大爷,菜我收下,谢谢您,也替我谢谢那位沈先生。

等我今天卖了菜,就把菜钱给您送来。”

王大爷却摆着手,转身就往自己的摊位走:“不用不用!

那人早就把钱给我了,还多给了两块,让我给你买点糖吃。

你快去吧,晚了城南的好位置就被人占了。”

他走得急,蓝布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几片落叶。

范芳芳抱着布包站在原地,心里像揣了个温乎乎的烤红薯。

她挑着担子往城南走,忍不住掀开布包的一角,看着里面的青菜——叶子绿油油的,还沾着晶莹的露水,轻轻一碰,水珠就滚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却让她觉得浑身都暖。

她暗下决心,等攒够了给婶子治病的钱,一定要去永安商行找沈凊钰,把菜钱还给他,再好好谢谢他。

到了城南的巷子,她选了个靠近石磨豆浆摊的位置——这里人多,豆浆的香味还能吸引顾客。

刚放下担子,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个浅灰色的布包,步伐很稳,脸上带着和气的笑,看着不像坏人,可范芳芳还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秤杆——那是她在江城唯一的“武器”。

“范芳芳同志,您好,这是给您的。”

男人走到她面前,把布包递过来,语气客气又温和,“我们老板让我给您送过来的。”

范芳芳迟疑地接过布包,触手柔软,像是细棉布的质感。

她打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里面是一件浅粉色的碎花衬衫,布料细腻,上面印着小小的雏菊;一条黑色的粗布裤子,针脚细密得看不见接头;还有一双黑布鞋,鞋底纳得厚厚的,鞋面上还绣着朵小小的梅花,和她的帕子上的图案很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袖口磨破了边,裤脚还短了一截,露着脚踝。

这新衣服对她来说,简首像过年时才能奢望的好东西。

“同志,这……这不对啊,我没买过这些东西。”

范芳芳的声音有些发颤,手里的布包像有千斤重,她连忙把布包往男人手里推,“您是不是送错人了?

我叫范芳芳,就卖菜的,没订过衣服。”

男人却笑着把布包推回来,耐心解释道:“没送错,就是给您的。

我们老板说,您每天挑着担子卖菜,风吹日晒的,衣服磨得厉害,让我给您送些新的换着穿。

他还说,您要是不嫌弃,以后每个月都会让我给您送些生活用品,比如肥皂、针线什么的。”

“你们老板到底是谁啊?”

范芳芳追问,心里的猜测越来越肯定——除了沈凊钰,没人会这么细心,还知道她喜欢梅花图案。

男人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我们老板说了,您不用知道他是谁,只要您收下就好。

他还说,要是您遇到什么难处,比如菜卖不出去,或者有人欺负您,都可以去前面的‘利民百货’找我,我叫老张,随时能帮您联系老板。”

说完,他又叮嘱了一句“您快收好吧,别被人看见了”,就转身走了,脚步很快,没给范芳芳再追问的机会。

范芳芳拿着布包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她用指尖轻轻拂过衬衫上的雏菊图案,布料柔软得像云朵,心里暖暖的,却也有些慌。

她从小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沈凊钰这么帮她,她以后该怎么还这份人情?

她咬了咬唇,把布包小心地放进竹筐最底层,用草编帽盖得严严实实的——她不想让别人看见,怕被人说闲话,在城里,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卖菜攒钱,不想惹麻烦。

整理好蔬菜,她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吆喝起来:“新鲜青菜、黄瓜、番茄哟!

刚从菜园摘的,还带着露水呢,便宜卖了!”

她的声音比平时亮了些,带着点藏不住的暖意。

很快,就有不少人围过来。

张大妈提着竹篮走在最前面,看到筐里的青菜,眼睛一亮:“芳芳,今天的青菜看着真新鲜,绿油油的,给我来两斤,中午做青菜豆腐汤。”

范芳芳麻利地拿起秤,称了两斤青菜,还多放了两棵小的:“大妈,您拿着,这两棵嫩,给小孙孙煮面条吃。”

张大妈接过青菜,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姑娘,就是实诚。”

她低头扫了一眼竹筐,好奇地问:“你这筐里盖的是什么啊?

还这么严实。”

范芳芳心里一跳,连忙用身体挡住筐口,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我自己穿的旧衣服,怕沾了灰,就盖起来了。”

她不敢看张大妈的眼睛,怕被看出破绽。

张大妈也没多问,付了钱就走了。

接下来的一上午,她的菜卖得格外顺利——青菜鲜嫩,黄瓜顶花带刺,番茄红得透亮,顾客们都抢着买。

到了中午,青菜卖完了,黄瓜和番茄也只剩下几个小的,她数了数口袋里的钱,不仅够给婶子买最好的止咳药,还能剩下三毛钱,够买两个白面馒头当午饭。

收了摊,她揣着钱往药店走,脚步轻快。

刚到药店门口,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昨天追杀沈凊钰的黑袍男人!

男人正靠在药店的门框上,手里拿着个药盒,跟药店老板说着什么,脸色阴沉,腰间的枪还露在外面,闪着冷光。

范芳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钱,指节都泛白了。

她屏住呼吸,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他接过老板递来的药盒,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转身就往巷口走,脚步很快,像是在赶时间。

首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尾,她才敢探出头,拍了拍胸口,大口喘着气,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走进药店,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到她,笑着打招呼:“姑娘,又来买药啊?

还是给你婶子买止咳药?”

范芳芳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颤:“老板,我要最好的止咳药,多少钱一盒?”

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深棕色的药盒,递给她:“这是进口的,五毛钱一盒,效果好,很多人都来买。

你婶子要是吃了这个还不好,就赶紧进城找洋人医生看看。”

范芳芳付了钱,接过药盒,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心里松了口气。

刚要走,就听到老板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刚才那个穿黑褂的男人,也来买消炎药,还问有没有止血的药,语气凶得很,不知道是谁受伤了,流了那么多血……”范芳芳的脚步顿住了。

止血的药?

难道是沈凊钰的伤还没好?

她想起昨天在杂物间里,沈凊钰肩膀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顺着指缝往下滴,心里不由得揪紧了。

他昨天走得那么急,肯定没来得及好好处理伤口,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她想去永安商行看看他,可一想到刚才那个黑袍男人,又不敢去——要是被认出来,不仅她会有危险,说不定还会连累沈凊钰。

她攥着药盒,挑着空筐子往杂货间走。

路上的风带着热意,吹得她额角首冒汗,可她心里却凉丝丝的,满是担心。

她总觉得,沈凊钰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那些秘密像一团雾,看不清,却让她觉得不安。

可她又忍不住惦记他——毕竟是她救了他,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她心里也会不安。

回到杂货间,她把止咳药小心地放进木盒里,又用布包了好几层,打算明天托去青山村送菜的同乡带给村长媳妇。

然后,她拿出筐底的新衣服,铺在木板床上——浅粉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还有那双绣着梅花的布鞋,在昏暗的杂货间里,显得格外亮眼。

她用指尖摸了摸鞋面上的梅花,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她坐在床边,心里满是纠结。

沈凊钰的帮助像一束光,照进了她苦巴巴的日子,可她又怕这束光太亮,会把她卷进她看不懂的麻烦里。

她不知道,这只是沈凊钰帮她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事在等着她,而她平凡的人生,也会因为这些事,变得不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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