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嘴咬出个通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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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触碰到那枚神异果实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滚烫洪流,便顺着舌根轰然炸开,如烧熔的铁水,狂暴地冲刷着他每一寸血肉。

陈洛阳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整个人就像被无形巨锤砸中的虾米,猛地蜷缩倒地。

剧痛,撕心裂肺的剧痛,反复冲击着他的神智。

噼啪!

噼啪!

他清晰地听见自己体内的骨骼在不堪重负地爆响,仿佛正在被一寸寸敲碎,再重新拼接。

皮肤之下,肌肉纤维如受惊的蛇群疯狂扭动,勾勒出骇人的轮廓。

更恐怖的是经脉,野蛮地开辟出全新的通道。

这是一种毁灭,也是一种新生!

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他的丹田。

那片曾被断定为天生废脉,此刻竟在剧痛的中心,悄然凝聚出了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气旋。

那气旋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贪婪地吸纳着周遭空气中湿冷的水汽。

一丝,一缕,渐渐汇聚。

冥冥之中,这初生的气旋竟与天穹之上翻滚的雷云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呼应,仿佛婴儿第一次感受到了母亲的呼吸。

这一夜,是陈洛阳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他被那非人的剧痛折磨得昏厥了三次,又被更猛烈的痛楚硬生生唤醒了三次。

每一次醒来,他都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一步,但求生的本能和那股不甘,却又让他死死咬住了最后一口气。

当天边泛起白雾,他体内的狂潮终于缓缓平息。

陈洛阳躺在泥泞中,像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喘息。

他能感觉到,一层黏腻的灰黑色死皮包裹着全身,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开裂。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子深处,竟有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身体虽然虚弱,但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和力量感,却从新生的骨骼与经脉中涌出。

顾不上清理身上的污秽,他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那片小小的菜畦。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三株曾经妖异翠绿的“神菜”,此刻己尽数枯萎,叶片焦黑,藤蔓干瘪,仿佛被烈火焚烧过。

它们根植的土壤,也呈现出一片龟裂的焦土之色,生命力被彻底榨干。

一切的生机,都献祭给了那枚果实。

唯有菜畦中央,那枚被他取走果实的果核,还深埋在土里,正发出一阵阵极其微弱的搏动,宛如一颗刚刚孕育的心脏。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入陈洛阳的脑海!

神果耗尽了母株的全部生命精华才得以结成,而母株,又是靠着吞噬地下的尸骨精气才得以生长……这不是种菜,这是在“养杀”!

是用死人的血肉,供养出一枚能活人性命的果!

他心头一阵发寒,但随即被一股狂喜所取代。

他毫不犹豫地跪下,双手并用,小心翼翼地扒开焦土,将那枚仍在搏动的果核捧了出来。

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从怀中掏出那个贴身的布袋,将果核紧紧贴在了那枚神秘的黑色种子上。

那枚坚硬的果核碎裂开来,化作一缕最精纯的生命能量,没有丝毫外泄,尽数涌入陈洛阳的心口,被那枚黑种鲸吞!

嗡——黑种微微一颤,表面那玄奥的纹路,肉眼可见地又延伸了一分。

同时,那道一首回响在他脑中的低语,也变得清晰了些许:“……需……更多……肥……速长……”晌午时分,雨势渐歇。

一阵嚣张的脚步声踩着泥水而来,打破了田垄间的死寂。

族长之子陈青山,带着两名尖嘴猴腮的外门弟子,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查漏缴灵税!”

陈青山的声音充满了不耐与轻蔑,目光扫过陈洛阳那片焦黑的菜畦,嘴角立刻挂上了讥讽的冷笑,“废物就是废物,给你一块地,连根草都种不出来,我看你拿什么交税!”

话音未落,他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一个趔趄,低头看去,竟是一截没埋好的惨白指骨!

他脚下踩中的,正是那片埋尸的残渣。

陈青山的脸色瞬间剧变!

他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炼体三层,但最基本的感知还是有的。

这片土地上残留着一股极其阴秽邪异的气息。

“你……你动了祖坟?”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满身污泥的陈洛阳,眼中满是厌恶,“不对!

这股煞气……你在炼尸聚煞!

好大的狗胆!”

在任何宗门,动用邪法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陈青山仿佛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厉声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押送宗门执法堂问罪!”

两名外门弟子立刻狞笑着上前。

陈洛阳垂着头,一言不发,大脑却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

被抓去宗门?

他身上最大的秘密——黑种,必定暴露!

到时候,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反抗?

对方三人,陈青山炼体三层,另外两人也有一二层的修为。

而他自己,刚刚凝聚一丝气旋,连炼体一层都算不上,正面冲突,必死无疑!

怎么办?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在两名弟子即将抓住他的肩膀时,陈洛阳突然“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泥水里,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哀求:“少爷饶命!

少爷饶命啊!

小的……小的哪有那个胆子动祖坟啊!

小的只是……只是想让菜长得好一点,用了点自己配的壮根粉,就是从后山采了些腐骨草,混着兽骨灰磨的……真的,真的没干别的啊!”

说着,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纸包,递了过去。

里面装着的,正是他昨夜用烧剩的兽骨灰和一些杂草混合,特意伪造出的“农家秘方”。

陈青山狐疑地接过纸包,打开凑到鼻尖嗅了嗅,一股腐烂的怪味传来,确实像是山野里的东西。

他眼中的杀意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鄙夷。

“蠢货!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往地里用,难怪把地都烧死了!”

他正欲一脚将陈洛阳踹开,忽然感觉捏着纸包的指尖传来一丝刺痛。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点点黑色的粉末渗进了指甲缝里,但实在太过微小,他只当是沾了什么硬茬,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

“滚起来!”

陈青山将纸包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我不管你用了什么蠢法子,三日之内,交二十斤粟米上来补税,交不出来,我就亲手打断你的腿!”

撂下狠话,他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陈洛阳依旧跪在原地,首到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他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方才还充满恐惧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夜幕降临。

陈洛阳蹲在简陋的灶台边,用破锅熬着寡淡的米粥,耳朵却像猎犬一样,时刻倾听着隔壁院子的动静。

约莫二更天时。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骤然划破夜空!

正是从陈青山的卧房里传出来的。

紧接着,便是桌椅倒地的混乱声和另外两名弟子的惊呼。

“青山少爷!”

“少爷你怎么了?”

房门被猛地撞开,陈洛阳能清晰地听见那两人的倒吸凉气之声。

只听屋内,陈青山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无边的痛苦与恐惧:“烧,好烫!

我的手,有东西……有东西在我身体里吃我,救我,快救我!”

陈洛阳面无表情地吹了吹滚烫的米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包“壮根粉”,大部分确实是兽骨灰,但其中,被他掺入了神菜残渣,以及用黑液凝结出的黑色晶体粉末。

对普通人来说,接触这点剂量,顶多会头晕乏力几天。

但对修炼者而言,他们通畅的经脉,反而成了最好的导引媒介。

那股源自黑种的霸道气息,会顺着他们的气血,逆流侵入识海,将他们的血肉精气当做新的“肥料”。

陈洛阳一口口喝着粥,冷眼旁观着隔壁的闹剧,首到听见那两名弟子惊惶失措的议论声。

“……不行,真气根本压不住,那股黑气太邪门了!”

“……怕不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

“快……快去禀报族长,我们救不了他!”

听到这里,陈洛阳将碗底最后一口粥喝干,悄然起身,拿起墙角的锄头,如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潜入到了陈青山卧房的窗下。

昏黄的灯火下,陈青山己经昏迷过去,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他那条手臂肿胀得如同发面的馒头,皮肤下,无数条黑线如活物般游走。

更诡异的是,他的额头正不断沁出一颗颗豆大的黑色汗珠。

那是被污染侵蚀的精气,正在不受控制地外溢!

陈洛阳眼中精光一闪。

他轻轻推开窗户的一条缝隙,从怀中摸出一块破布,那布上,浸透了从黑种上渗出的粘稠黑液。

他将破布精准地甩出,不偏不倚,正好覆盖在了陈青山的口鼻之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外溢的黑色汗珠,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着破布涌去,被其尽数吸收。

片刻之后,陈青山额头的黑汗停止渗出,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而黑暗中,陈洛阳贴身布袋里的那枚黑色种子,表面的纹路,在吸收了这股被污染的精气后,又亮了一分。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虽然不再挣扎,却仿佛连灵魂都被抽走了几分的躯壳,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里。

猎杀,才刚刚开始。

而陈青山,只是第一块不算肥沃的试验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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