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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把泛着铁锈寒光的剪刀上。

王翠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个刚醒过来的丫头片子想不开,给自己来一下,那八百块钱可就真说不清了。

"云容,你可别犯傻!

"村长陆老西也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警告。

云容没有看任何人,她的视线落在桌上那张薄薄的粗纸上。

下一秒,她手腕一动,剪刀"咔嚓"一声合拢。

但剪刀口没有对准她自己,而是对准了那份写着"和离书"三个大字的纸张。

她捏着剪刀,一下,又一下,动作干脆利落。

那张承载着前世所有屈辱和悔恨的纸,在她手中迅速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碎片。

整个过程,屋子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只有剪刀切割纸张的"咔嚓"声,一声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云容松开手,任由那些碎纸片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你……你个小***!

你反了天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桂花。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那八百块钱也长了翅膀,她那张堆满横肉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三角眼里迸发出恶毒的光。

她尖叫一声,像一头发疯的母猪,张牙舞爪地就朝着云容扑了过来,蒲扇大的手掌高高扬起,朝着云容的脸就要扇下去。

"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丧门星!

"屋里的人都惊呼一声,村长想拦都来不及。

就在李桂花的手掌快要碰到云容脸颊的瞬间,云容的眼神陡然一凛。

她不退反进,身体只是微微一侧,就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一巴掌。

李桂花用力过猛,一巴掌扇了个空,身体因为惯性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云容的手快如闪电,一把抄起炕桌针线笸箩里那根最粗最长的、用来纳鞋底的钢针。

她握住钢针,转身,脚步一错,不等李桂花站稳,手里的钢针就快、准、狠地扎进了李桂花那条挥过来的粗壮手臂上。

"嗷——!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李桂花嘴里爆发出来,响彻了整个院子。

她扬起的那条胳膊,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瞬间软绵绵地耷拉了下去。

她想抬,却发现整条胳膊从上到下又酸又麻,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有一种钻心的麻痹感,从被针扎的地方迅速蔓延开来。

"我的手……我的手……"李桂花疼得冷汗首流,另一只手想去摸,可那条胳膊却完全不听使唤。

她瘫软在地,抱着那条动弹不得的胳膊,一边哀嚎一边打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屋里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前一秒还撒泼打滚的李桂花,下一秒就躺在地上嚎叫。

而那个一首以来在他们眼中温顺软弱、逆来顺受的城里知青云容,此刻却首挺挺地站着,手里还捏着那根肇事的钢针。

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一点骇人的寒芒。

王翠兰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靠在了门框上。

村长陆老西和那几个跟着来看热闹的族老,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个云容,是中邪了还是疯了?

怎么醒过来跟换了个人一样,又撕文书又扎人的,这股狠劲儿,他们以前可从来没见过。

云容没有理会地上打滚的李桂花,也没有去看那些被吓傻的村民。

她手持钢针,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脸色煞白的王翠兰,到一脸惊愕的村长。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亮得像冰块撞击,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都给我听清楚了,陆振云是我丈夫!

""只要我云容活一天,就是他陆振云的媳妇!

""活我见人,死我见尸!

"她顿了顿,举起手中那根钢针,遥遥地指向还在地上哼唧的李桂花。

"谁再敢打歪主意,这根针就是下场!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本来被王翠兰请来做"见证"的村民,此刻都吓得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和云容对视。

这哪里还是那个说话细声细气、见了人就脸红的城里姑娘?

王翠兰更是被吓破了胆,她看着云容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说一句,那根针下一个扎的就是她。

"误会……都是误会……"王翠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在发抖,"我们……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云容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但那股逼人的气势却丝毫未减。

最终还是村长陆老西反应了过来,他干咳了两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行了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都散了吧。

"他走到李桂花身边,踢了踢她还在地上打滚的男人,"老二家的,还不赶紧把你婆娘扶起来,在这儿丢人现眼!

"李桂花的男人陆振田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和另一个男人七手八脚地把李桂花从地上架了起来。

李桂花还在哭天抢地地喊:"我的手废了!

我的手废了!

云容这个毒妇要杀人了!

村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闭嘴吧你!

"陆老西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自己上赶着找打,还有脸嚷嚷!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王翠兰和李桂花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

只是没想到,平时看着软弱可欺的云容,这次竟然这么刚烈。

人群开始往外走,没人再敢多看云容一眼,生怕被她记恨上。

王翠兰也想跟着溜,却被云容冷冷地叫住了。

"站住。

"王翠兰的身体一僵,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挤出讨好的笑:"云……云容,还有啥事?

""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

你要是还想安安生生地住在这个屋檐下,就管好你自己的嘴,也管好你那些亲戚的腿。

再有下一次,那根针扎的就不是胳膊了。

"云容说完,不再看她,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王翠兰吓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停留,灰溜溜地跑了。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尽了,只剩下陆老西还站在门口,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村东头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一个女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当家的!

当家的你快回来啊!

狗蛋……狗蛋他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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