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宅棋局与糖纸里的警告
雕花铁门缓缓打开，露出庭院里修剪整齐的冬青丛，几只白鸽被车轮声惊起，扑棱棱掠过爬满常春藤的红砖墙。
“别紧张。”
江叙白握紧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我爷爷其实很好说话，上次他还偷偷把奶奶藏的酱肘子分给我吃。”
宋诗妍被他逗笑，心里的紧绷松了些，目光却被门柱上的石雕吸引——那是两只衔着同心结的鸽子，翅膀的纹路竟和她帆布包里布偶熊耳朵上的糖纸褶皱有几分相似。
刚走到玄关，就听见客厅传来麻将牌碰撞的脆响。
江叙白的奶奶坐在红木沙发正中央，手里摸着张牌，眼角的皱纹里全是冷意，看到他们进来连眼皮都没抬。
旁边坐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人，妆容精致，看见江叙白就笑盈盈地站起来：“阿叙，你可算来了，奶奶等你好久了。”
是赵家小姐，赵曼琪。
宋诗妍的手被江叙白攥得更紧了些。
“爷爷呢？”
江叙白没理赵曼琪，径首问奶奶。
“在书房摆弄他那些破棋盘呢。”
老太太把牌往桌上一拍，“娶了个野丫头回来，还有脸见人？”
“奶奶！”
江叙白的声音沉了下去，“宋诗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什么野丫头。”
“妻子？”
老太太冷笑一声，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宋诗妍，“一个开小超市的，也配进我们江家的门？
我看你是被灌了迷魂汤！”
赵曼琪适时地递上杯茶：“奶奶您消消气，阿叙可能就是一时糊涂。”
她转向宋诗妍，笑容里带着优越感，“宋小姐是吧？
我跟阿叙从小一起长大，他什么脾气我最清楚，您要是识相，就……赵小姐。”
宋诗妍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和江叙白己经领了证，法律上是合法夫妻。
至于江家的门配不配进，恐怕不是您说了算。”
老太太气得发抖，刚要拍桌子，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走出来，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手里还拿着个乌木棋盘。
“吵什么？”
老爷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是说过，家里要安安静静的吗？”
“爸！”
老太太立刻换了副脸色，“您看这小子带回来的人，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行了。”
老爷子打断她，目光落在宋诗妍身上，出乎意料地温和，“你就是小妍吧？
进来坐。”
宋诗妍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江叙白紧随其后，临走前还瞪了赵曼琪一眼。
书房里弥漫着檀香和旧书的味道，墙上挂着幅《围棋谱》，角落里的博古架上摆着各种棋盘，其中一个竹编棋盘的纹路，竟和宋诗妍超市仓库里的旧木柜一模一样。
“会下棋吗？”
老爷子指着棋盘，示意宋诗妍坐下。
“略懂一点，小时候看我爸下过。”
宋诗妍老实回答。
老爷子眼睛亮了亮：“哦？
那来陪我下一盘。”
江叙白想阻止，却被老爷子一个眼神制止了。
黑白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诗妍的棋风很稳，看似保守却暗藏锋芒，好几次都化解了老爷子的攻势。
老爷子越下越精神，最后盯着棋盘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好，好一个以守为攻。”
他抬头看向宋诗妍：“这棋就像过日子，太急着进攻容易露出破绽，懂得守好自己的阵地，才能笑到最后。”
宋诗妍心里一动，刚要说话，就听见客厅传来玻璃杯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江叙白的怒吼：“你干什么？！”
三人赶紧出去，只见江叙白正挡在宋诗妍面前，而赵曼琪手里拿着个空酒杯，地上是碎裂的玻璃片——刚才她竟然想把红酒泼到宋诗妍身上。
“我不是故意的。”
赵曼琪眼眶红红的，看向老爷子，“爷爷，我就是想跟宋小姐喝杯酒，庆祝她和阿叙新婚，没想到……够了。”
老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曼琪，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转向老太太，“管好你的人，再敢胡闹，广场舞队我明天就去解散。”
老太太悻悻地闭了嘴，赵曼琪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老爷子看向宋诗妍，目光温和：“小妍，让你受委屈了。
江家虽然规矩多，但还讲是非。
你和小叙的事，我同意了。”
宋诗妍和江叙白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么顺利。
“爸！
您怎么能……”老太太急了。
“我怎么不能？”
老爷子板起脸，“当年小叙他爸娶他妈的时候，你也是这么闹的，结果呢？
小叙现在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他顿了顿，看向江叙白，“你奶奶那边我会说，但是赵家那边，你得自己处理干净。”
江叙白连忙点头：“谢谢爷爷！”
中午吃饭时，气氛缓和了不少。
老爷子总给宋诗妍夹菜，还问起超市的经营情况，听到宋诗妍说想搞线上配送，当即让江叙白“多帮忙”，气得老太太摔了筷子。
饭后告辞时，老爷子单独把宋诗妍叫到书房，塞给她个牛皮纸包：“这个你拿着，或许用得上。”
回到车上，宋诗妍打开纸包，里面是本泛黄的账本，扉页写着“江氏超市1998年进货记录”。
她愣住了：“江家以前也开超市？”
江叙白凑过来看，脸色也变了：“我从没听爷爷说过。”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个熟悉的名字——宋诗妍妈妈的名字，在“供应商”一栏里。
宋诗妍的心脏狂跳起来。
难道她妈妈以前和江家有交集？
车子刚驶出老宅，江叙白的手机就响了，是助理打来的：“江总，不好了，宋小姐的超市被人举报卖过期食品，市场监管局的人正在查封……什么？！”
宋诗妍的声音都变了，“不可能！
我每天都检查货架，绝对没有过期食品！”
江叙白立刻掉头：“别慌，我跟你回去看看。”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肯定是赵曼琪和我奶奶搞的鬼。”
宋诗妍紧紧攥着那本旧账本，指尖都在发抖。
她突然想起老爷子塞给她账本时，悄悄说了句：“守好自己的根，别让人挖了墙角。”
当时她没明白，现在才意识到，老爷子恐怕早就知道有人要对超市下手。
车子快到超市时，宋诗妍突然想起帆布包里的布偶熊，急忙拿出来看。
熊耳朵上的糖纸又变了，背面用红笔写着行潦草的字，像是在匆忙中写的：“小心李老板，他和赵曼琪在一起。
账本里有证据。”
宋诗妍的呼吸猛地一窒。
李老板？
那个想盘下超市的火锅店老板？
他怎么会和赵曼琪扯上关系？
她立刻翻开那本旧账本，在最后几页找到了张夹着的照片——1998年的照片上，年轻的宋诗妍妈妈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超市门口，旁边还站着年轻时的江叙白爷爷。
而那个陌生男人的眉眼，竟和李老板有七分相似！
“这是……”宋诗妍的声音发颤。
江叙白接过照片，脸色骤变：“这个男人，是李老板的父亲，当年和我爷爷合伙开超市，后来卷款跑路了，我爷爷差点因此破产。”
宋诗妍终于明白过来。
李老板觊觎超市，根本不是为了开分店，而是为了报复当年的恩怨！
而赵曼琪和他联手，就是想彻底搞垮她，逼她离开江叙白。
车子停在超市门口，果然看到市场监管局的人在贴封条，李老板站在旁边，和赵曼琪相视而笑，那笑容刺眼极了。
“宋诗妍！”
李老板看到她，假惺惺地走过来，“真可惜啊，好好的超市怎么就卖过期食品呢？
要不你还是把店盘给我吧，我给你个好价钱。”
宋诗妍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又看了看手里的旧账本和照片，突然挺首了背脊。
她知道，这场仗，她必须打赢。
不仅为了超市，为了妈妈的过往，更为了她和江叙白这场来之不易的婚姻。
江叙白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
宋诗妍点点头，抬步走向市场监管局的工作人员，手里紧紧攥着那本藏着秘密的旧账本。
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比江家老宅的刁难更凶险。
但只要想到江叙白十年如一日的守护，想到糖纸上那句“守好自己的根”，她就充满了勇气。
只是她没注意，街角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他们，镜头后面，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