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瓷娃娃姐姐

我的姐姐是个瓷娃娃，轻轻的触碰就可能让她骨折。爸妈强制我必须照看好姐姐，

包括她的情绪。七岁那年，我拿着体校推荐信回家，被妈妈当场撕碎。九岁那年，

我得了编程竞赛一等奖，爸爸反手给了我一巴掌。姐姐更是大骂，阴狠地盯着我，

“你为什么总要在家里找存在感！”直到我十岁生日那天，爸爸一脚将我踹到墙上，

匆忙赶去医院看摔倒的姐姐时。我突然想起去年学校组织体检，

医生私下里对我说：“你的骨密度低于正常水平，有成骨不全症的遗传倾向，

一定要万分小心……”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1我还记得姐姐十岁生日的时候，大家众星捧月地围着姐姐。姐姐穿着蓬蓬裙，

就像一个小公主，还有一个大大的公主蛋糕。但我没有吃到蛋糕，因为姐姐不让。

爸爸妈妈和我说，等我十岁生日，一定给我买一个和姐姐一样大的蛋糕。我等啊等，

终于等到了十岁。但是我刚进门，还没见到我的生日蛋糕，就先吃到了爸爸的巴掌。

“苏念安！你为什么总要害你姐姐！”他怒气冲冲，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和斥责。

“这都多少次了？你就不能长点记性？非得把垃圾桶放在你姐姐房间门口害你姐姐摔倒？

”“每次都故意害你姐姐受伤，早知道你嫉妒心这么强，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我愣愣地抬头。家里没有蛋糕，也没有礼物。只有妈妈抱着姐姐的安慰，

和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声响。我努力辩解，“不是的，爸爸，我没有。”哭泣的姐姐突然开口，

“算了爸爸，我想，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他眼神越来越失望，一脚踹在我的腰上。

“你还狡辩！不是你，难道还是你姐姐自己吗？”我被踹到墙上，撞到了坚硬的铁制挂钩。

腰部一阵剧痛。我挣扎着想起身。爸爸已经抱着姐姐走到了门口。他偏头冷漠地横了我一眼，

“你就在家里好好反省！”然后焦急地冲向了救护车。我感受着腰间的剧痛，

突然想起去年学校组织体检，医生私下里对我说：“你的骨密度低于正常水平，

有成骨不全症的遗传倾向，一定要万分小心……”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冷汗浸透了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怒喝惊醒了我。“起来，你又在干什么，躺在地上是要吓唬谁！

”爸爸妈妈带着打着石膏的姐姐回来了。看到我蜷缩在玄关地上，

他们仿佛看不见我煞白的脸色。而是再一次检查姐姐有没有受到二次惊吓。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保护姐姐！你还把垃圾桶放在门口，你是不是成心的！

”他抄起鞋柜上一个藤编的收纳筐，狠狠砸在我身上，筐子散了架。我躺在地上，

腰间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来。那声“咔嚓”声之后，我几乎不敢呼吸。

姐姐坐在轮椅上，被爸爸妈妈护着，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爸爸看着姐姐打着石膏的腿，又看看我，疲惫而失望地摇头。“苏念安，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明天会和你班主任说，你之后就住校吧。”说完，他推着姐姐又匆匆离开了家。

跟在后面的妈妈，也只是冷漠地瞥了我一眼。

“爸……妈……我疼……”我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伸出手，声音微弱得自己都听不见。

当我试图挪动身体时，腰间的剧痛告诉我，那声“咔嚓”不是幻觉。我挣扎着想爬起来，

却发现自己下半身使不上一点力气。我害怕极了。但是没人来帮我。我甚至不敢大声哭喊，

怕引来更多的责备。我用手肘撑着地，一点一点地向客厅的电话爬去。2从我记事起，

我就知道我的姐姐和别的姐姐不一样。我同学的姐姐都会保护妹妹，给妹妹买芭比娃娃，

买好吃的。而我的姐姐讨厌我。七岁那年，我展现了惊人的运动天赋。

或许因为在家里总是轻手轻脚的，我非常喜欢在跑道上自由奔跑。

小学体育老师甚至想推荐我去体校训练。我兴奋地拿着老师给的推荐信回家，

却被妈妈当场撕碎。“你想干什么？是想刺激你姐姐么？”她拽着我的胳膊，

力度大得让我手臂生疼。下班回来的爸爸了解情况后，叹了口气。“念安，

姐姐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在姐姐眼前蹦蹦跳跳的，对姐姐来说是多大的一种伤害啊？

体育训练这件事，到此为止。”就这样，我的第一个梦想，终结在了七岁那年。

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我用尽全身力气向茶几爬去，每动一下，

腰间都传来钻心的痛。我用手掌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双腿没有知觉，腰间又疼得厉害。

我大喘着气，好不容易攀着茶几的边沿将上半身靠过去，艰难地伸长手去够电话。

电话挂断了。这个位置只能勉强够到电话听筒，无法进行拨号。我要自救。

我把手撑在茶几上，想换个姿势爬到靠近电话的那边。

但是玻璃茶几台面好像受不住我的重量。我眼睁睁看着玻璃向我头上砸过来。无处可躲。

哗啦——我倒在了碎玻璃间。温热的血从头上，从身上流出。我爬不动了，意识也渐渐模糊。

真奇怪，身体动不了，但是脑子里的记忆却开始活跃。去年，

我在学校的编程竞赛中拿了一等奖。老师说我逻辑思维强，建议我参加机器人编程班。那天，

我像是找到了新的方向，兴高采烈地告诉爸爸。“我想学编程，只需要电脑就可以了，

不会影响到姐姐的。”爸爸犹豫了一下，正要点头。楼上就传来姐姐尖厉的哭喊。“不行！

我不要妹妹学那些！她会变得更聪明的！你们就会只喜欢她不喜欢我这个废人了！

”我抬起头，看见姐姐扭曲的面容。她死死盯着我，突然开始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腿。

尽管力度不大，但足以让爸爸惊慌失措。爸爸急忙冲上前，握住姐姐的手。“好好好，不学！

我们不让她学！”我转过头，看着姐姐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我知道我编程也学不了了。

晚上，我正坐在房间里发呆，门被猛地推开。姐姐摇着轮椅进来，脸色阴沉。“学编程？

你想证明你比我强是不是？你为什么总要在家里找存在感！”她突然伸手，

狠狠掐住我的手臂，指甲陷入我的皮肤。“你想让所有人都夸你是不是？！

你想在我面前展示自己有多了不起是不是？”我并不完全理解姐姐的话，

我只知道我的手臂很痛。“不准学！”她抬头，恶狠狠地说，“为什么我站起来就会骨折，

为什么坐轮椅上的是我，这是你们欠我的，所有人都必须把我放在第一位！”我九岁的世界，

无法理解姐姐的恨和痛苦。3今年年初开学，姐姐破天荒地说想去我的学校看看，

感受一下学校生活。因为姐姐是个瓷娃娃，爸爸妈妈怕她受到伤害，

向来只请家教来家里给姐姐上学。姐姐这么一说，爸爸妈妈顿时就心软了。

那天刚好开家长会，我推着姐姐站在班级门口，安静等爸爸出来。会议中途，

原本安静坐在轮椅上的姐姐突然尖叫起来。她一把推开虚掩的班门，

指着班主任大喊：“你为什么表扬苏念安！我妹妹我还不知道么！她根本没这么优秀！

”“她肯定是作弊了！”她突然转向站在轮椅后面的我，声音尖锐：“你敢作弊！我打死你！

丢人现眼的东西！”她张牙舞爪地要从轮椅上站起来打我，脆弱的小腿骨支撑不了她的体重。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姐姐哭嚎着狼狈地跌回轮椅。所有家长和同学惊讶地看着这场闹剧。

爸爸脸色一变，匆忙赶过来抱起姐姐去医院，还狠狠地踹了我一脚。留下我在学校，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目光。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一个朋友。

大家都信了虚弱的姐姐的话。觉得我是个爱作弊，在家里总是欺负姐姐的坏孩子。

她们的家长更怕我和姐姐一样，动辄就会骨折，三令五申不许和我玩。

眼泪随着记忆无声地滑落。我感觉我的手脚很冰，脑袋很痛，全身都痛。

眼前的灯光变成了大大的光晕，越来越模糊。我陷入了黑暗。……原来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

我飘在空中，看着地毯上那个脸色青白的自己。看着好痛啊。我的脸上，胳膊上，

被飞溅的玻璃割出了许多小口子。裸露在外的小腿因为没有知觉，

在挣扎的过程中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割得皮肉翻卷。额头上是一个大大的血洞，还在流着血，

把米色的地毯弄脏了一大片。妈妈回来又要怪我了……我正想着爸妈回来后的反应，

意识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瞬间来到了一个华丽的大酒店。桌上摆满了美食，

还放着一个蛋糕。姐姐坐在轮椅上，小口吃着妈妈喂过来的蟹黄羹。爸爸站在一旁打电话，

脸色焦躁。“念安还是不接电话？”妈妈问。“嗯。”爸爸烦躁地挂断，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肯定是又在闹脾气，上次不就这样吗？一点都不体谅大人！

”妈妈抱怨道。爸爸闻言，收起了回去找我的念头。“得让她长长记性，

本来还想给她补过一个生日，算了！”我看着这一切，在边上焦急地解释着。不是的爸爸，

不是我不接电话，是我够不到电话线。茶几倒下来之后，电话线也脱落了，

所以你现在才打不通电话。不是我不接……4姐姐咽下一口蟹黄羹，突然开口。

“什么时候送她去住校？”“念念……”“你不想送是不是！

刚刚在家里说的是骗我的是不是！”姐姐的情绪瞬间失控，捶打着自己的双腿，“送她走！

立刻！马上！我不想再看到她！”“好好好！我马上让助理去办！不等到明天了，马上就送！

”爸爸和妈妈连忙安抚。我看着姐姐，多想告诉她。“你如愿了，我再也碍不了你的眼了，

你现在可以开心了么？”爸爸毫不犹豫地给他的助理打了电话，

让他连夜带我去学校办理住宿。打完电话，他连忙蹲在姐姐面前轻声安慰。“念念不生气，

我把安安送走，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姐姐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好奇怪，原来灵魂也会想哭。我的鼻子好酸，但是没有眼泪。很快，爸爸电话响起，

是班主任。“苏先生，您助理说您要让念安住校？不好意思，念安可能不符合住校条件，

去年体检报告呈现念安的骨密度异常，有典型的成骨不全症遗传特征，或许住在家里更好。

”爸爸和妈妈都僵住了。“为什么去年不告诉我！”爸爸对着手机低吼。

“给您打过电话……但是您一直说不要来打扰您，最后报告是交给念安带回去了，

她没有和你们说么？”爸爸踉跄一步，瘫坐在椅子上。妈妈也愣住了，

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由我导致的震惊和恐慌。姐姐低声嗤笑：“怎么，心疼了？

一个女儿已经废了，还是快回去照顾你们另一个女儿吧，别管我了。”说着，

姐姐推动轮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店大堂。爸爸妈妈急着去追姐姐，转头就把我忘了。

这个晚上，爸爸妈妈没有回家，为了让姐姐开心，他们甚至开了个总统套房。姐姐睡在中间，

爸爸妈妈一左一右睡在她边上，俨然是姐姐的守护神。我不想看了，我想离开。

但只要离他们超过十米，我就会被自动拉回。甚至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苦笑了一下。要是姐姐知道我死了还阴魂不散地跟着她，一定会更讨厌我。等姐姐睡着后，

爸爸才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阳台去给小王助理打电话。“明天一早，接念安去办理转学，

去城南的寄宿学校。”我站在一旁，看着打电话的爸爸，鼻尖有些泛酸。

他还是选择了让我妥协。就算是知道了我和可能姐姐一样，有“瓷娃娃病”。爸爸啊，

你不用再让小王姐姐去接我了，我已经死了啊。第二天一早，爸爸妈妈围着姐姐，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着早餐。爸爸电话响了，是小王助理打来的。他皱了皱眉，接起电话。

“是不是接到念安了？直接送去学校，你安顿好……”“苏总！”助理的声音因惊恐而颤抖，

让爸爸心头一紧。“您……您快回家，念安她，她出事了！”爸爸有些不耐烦，

以为是我又使了什么争宠的小手段，不想去寄宿学校。“她能有什么事？让她听话点，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苏，苏总，念安小姐死……死在别墅里了，您快回来吧！

”5爸爸拿着手机呆愣在了原地，良久才开口：“你，你说什么？

”小王助理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声音都带着哽咽。“地上有血，好多的血，

苏总……您快回来……”我有些抱歉，我应该是吓到小王姐姐了。爸爸挂断电话，

仍处于震惊中，半天没反应。“怎么了？”妈妈见爸爸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姐姐也在一旁皱眉，似乎是不满爸爸为我而分神。爸爸机械地转过头，眼中满是茫然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