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爷爷的烟袋与奶奶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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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黄了又绿,绿了又黄,日子就在爷爷的咳嗽声和奶奶的炊烟里,不紧不慢地流淌。

书页渐渐长大,那份过于早熟的安静也愈发明显。

她不像村里其他孩子那样满地疯跑、撒欢哭闹,更多的时候,她是安静的,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她最喜欢的角落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的石墩。

夏天,树冠投下浓密的绿荫,把她整个儿罩在里面,像是独属于她的安全屋。

她就坐在那里,看着蚂蚁搬家,一看就是半天。

有时,她会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槐花,小心翼翼地排列在石墩上,拼成各种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图案。

奶奶从灶房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看见树荫下那个小小的、专注的背影,心里总会泛起一阵酸软的心疼。

她走过去,声音放得又轻又柔:“页页,玩什么呢?”

书页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一丝被打扰的惊慌,随即又安定下来。

她小声说:“奶奶,我在给它们排座位。”

“给谁排座位呀?”

“小花。”

书页指着石墩上的槐花,“这朵是老师,这些是学生。

它们在上课。”

奶奶笑了,眼角堆起深深的皱纹。

她蹲下身,看着孙女那稚嫩却认真的作品,心里却叹口气。

别的孩子玩泥巴、过家家,闹得沸反盈天,她的页页却只和不会说话的花儿做游戏。

“好,好,上课好。”

奶奶摸摸她的头,“页页以后也去上学,当大学生,好不好?”

书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上学是什么?

她不知道。

但她喜欢“大学生”这个词,听起来很厉害,也许当了大学生,爸爸回来的次数会多一点,看她的眼神也不会那么让她害怕。

说到爸爸书天海,他就像一阵偶尔刮过院子的风。

有时是年节,有时是农忙最过头的时候,他会突然回来。

他的到来,往往意味着家里的气氛会变得紧绷。

他的脚步声很重,咚咚地砸在院子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会给爷爷奶奶捎来一点城里的东西,有时是几包点心,有时是两件衣服,但更多的时候,是抱怨和不满。

“这破路,颠死个人!”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这屋顶该修了,漏雨不漏?”

“页页,见了人怎么不叫?

哑巴了?”

最后这句话总是带着不耐烦的语气。

书页会立刻缩到奶奶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奶奶的衣角,低下头,不敢看那个高大却陌生的男人。

她不是不叫,是那声“爸”堵在喉咙口,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怎么也吐不出来。

书天海看她这样,眉头皱得更紧,往往就不再理会她,转而和爷爷说起话来,声音低沉而压抑。

内容无非是钱、外面的难处、家里的破败。

爷爷通常只是沉默地听着,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着他沟壑纵横的脸,看不清表情。

偶尔被说急了,会爆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咳得弯下腰去,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这时,奶奶就会赶紧上前,一边给爷爷拍背,一边对书天海说:“行了行了,少说两句,你爹身体不好……”书天海便会噤声,但脸上的烦躁丝毫未减。

他在这个家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一件被强行塞进狭小空间的大家具,憋屈又碍事。

他很少在家过夜,通常吃完一顿气氛沉闷的饭,搁下一点微薄的钱,便又匆匆离开。

他走的时候,书页总会偷偷从门缝里看。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毫不留恋地消失在村口,她心里会悄悄松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空洞。

那个背影,本该是世界上最坚实的依靠,却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和这个破旧的家,孤零零地扔在原地。

奶奶收拾着碗筷,会轻轻地叹气,然后走过来,把书页搂进怀里,什么也不说。

老人的怀抱干瘦却温暖,带着皂角和阳光的味道,这是书页所能感知到的,最确切的安稳。

夜幕降临,乡村的夜格外黑,也格外静。

只有偶尔的狗吠和虫鸣。

书页和奶奶睡在土炕上,爷爷的咳嗽声偶尔从隔壁传来。

“奶奶,”书页在黑暗里小声问,“妈妈是什么?”

奶奶拍着她背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更轻柔地落下。

“妈妈啊……就是生了页页的人。”

“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不是不要页页,”奶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和宽宥,“她是去过她自己的日子了。

页页有奶奶呢,奶奶要你,爷爷也要你。”

书页不再问了。

她往奶奶温暖的怀里又缩了缩,闭上眼睛。

过自己的日子?

那是什么日子?

比她还好吗?

她想象不出来。

在沉入梦乡之前,她模糊地想,也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妈妈也正看着同样的星星吧。

只是星星那么远,那么冷,照不亮她坑洼不平的童年小路。

她能抓住的,只有身边奶奶粗糙却温暖的手,和窗外老槐树在风里沙沙的响动,像一首永恒而温柔的摇篮曲。

在这个沉默多于言语、离别多于相聚的家里,小女孩书页,像石缝里一株微弱的小草,凭借着一点点本能的坚韧和爷爷奶奶用苍老身躯围护出的微小温暖,悄悄地、安静地,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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