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寒砚,她叫江清瑟。我司首席技术官,我顶头上司。
全公司都知道她是个说一不二的女阎王。但她最近不太对劲。她把我堵在深夜的办公室。
用裁员名单敲打我胸口。沈寒砚,给你两个选择。爱我,或者,从我的公司滚出去。
我看着她近乎偏执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是来真的。1加班到十一点,
整层楼就剩我工位这盏灯还亮着。屏幕上代码滚到最后几行。保存,编译。搞定。
我伸个懒腰,关节咔吧响。该走了。一起身,差点撞上个人。就站我身后,一点声没有。
是江清瑟。她抱着胳膊,倚在我隔断边上,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神跟探照灯似的,
扫得我发毛。江总。我往后挪了半步,您……还没走?她没答话,上下打量我。
那眼神,不像看下属,像看砧板上的肉。项目收尾了?她声音不高,
在这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清晰。嗯,刚弄完。发我邮箱。她命令道,
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我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水味,后调有点苦。沈寒砚,
她忽然连名带姓叫我,你最近,在躲我?我心里一紧。没有,江总,项目紧,
您知道的。是么。她嘴角扯了一下,没什么笑意,上周团建,你请假。
周二我主持的会,你坐最后排。今天下午电梯里,看见我进来,你直接走楼梯了。
我头皮有点麻。这女人,记性也太好了。我……我不听解释。她打断我,抬手,
用手指拂过我衬衫领口,动作很轻,但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我只是提醒你。
她靠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气息喷在我耳朵上。下季度裁员名单,初稿在我手里。
你猜,你的名字,在不在上面?我喉咙发干,看着她。她眼睛很亮,里面有种我读不懂,
但觉得很危险的东西。江总,您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她退开半步,
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腔调,但眼神没变,给你两个选择。爱我。或者,
从我的公司滚出去。她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哒,哒,哒。
每一声都像踩在我心尖上。我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后背有点凉。操。来真的。
2一晚上没睡好。闭上眼就是江清瑟那张脸。还有她那句话。爱我,或者滚。
这他妈算什么选择?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公司。工位还没坐热,内线电话响了。
是江清瑟的助理,林薇。沈工,江总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现在?对,现在。
我吸了口气,起身。周围同事投来同情的目光。被女阎王点名,准没好事。敲开门,
江清瑟正坐在大班台后面看文件。头都没抬。把门带上。我关上门,站在那儿。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足,我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终于看完最后一页,签上名,
合上文件夹。这才抬眼瞧我。昨晚睡得好吗?她问得随意,像聊天气。……还行。
是么。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我看你脸色不好。我没吭声。她放下杯子,
身体往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有个急活,海外分部那边系统出了点问题,
需要人立刻飞过去处理。她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我打算派你去。我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今天下午的飞机,机票林薇会帮你订好。预计停留一周。这太突然了。
而且,这通常是更资深的架构师去的活。江总,我手头还有几个项目没结项……
移交给你同事。她不容置疑地说,这次是紧急情况,对方点名要技术好的。
我觉得你合适。她顿了顿,补充一句。出去历练一下,对你有好处。我看着她。
她表情很正经,完全是上司对下属的公派口吻。但我知道,没这么简单。……是,江总。
嗯,去准备吧。具体资料林薇会发你。我转身要走。沈寒砚。她又叫住我。我回头。
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看着我,眼神深了点。国外不比家里,自己注意安全。
……谢谢江总。我拉开门出去。后背那道目光,一直黏着,直到门彻底关上。
3飞机落地是当地时间晚上。开机,收到林薇发的酒店信息和项目资料。
还有一条江清瑟的私人短信。到了报个平安。就五个字。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回。
打车到酒店,办完入住,已经快半夜。洗了个澡,脑子清醒了点。打开电脑看资料。
问题不小,估计得折腾几天。正看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本地号码。我接起来。
喂?到酒店了?是江清瑟的声音。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江总?
您怎么……我问你到酒店了没。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到了。刚安顿好。嗯。
资料看了?正在看。有把握吗?问题有点复杂,但应该能解决。那就好。
她那边顿了一下,背景很安静,不像在公司,我这边是凌晨。我知道有时差。
您还没休息?睡不着。她声音低了点,想起来问问你情况。我没接话。
电话里一阵沉默。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沈寒砚,
你还没回我短信。我……忘了。不好意思,江总。是忘了,她轻轻笑了一声,
带着点气音,还是不想回?真忘了,刚在弄资料。是吗。她没继续追究,
换了个话题,房间怎么样?还行,标准间。拍个视频我看看。我愣住。
……什么?拍个视频,我看看你住的环境。她说得理所当然,
公司有责任确保员工在外的安全条件。这要求有点过分了。但我找不到理由拒绝。
……江总,太晚了,我都躺下了,明天吧。她又沉默了几秒。行。她没坚持,
那明天记得。……好。早点休息,别熬夜。她说完,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
隔着电话线,有种不真实的柔和,晚安,沈寒砚。然后,没等我回应,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重。4在国外这一周,
忙得脚不沾地。问题比预想的棘手,每天泡在客户机房搞到深更半夜。江清瑟的电话,
每天准时在睡前打来。不问项目进展,只问些琐事。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当地天气如何。像某种定时的查岗。我敷衍着回答。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项目终于搞定,
提前一天收工。改签了机票,连夜飞了回去。没告诉任何人。主要是,不想告诉江清瑟。
飞机落地是凌晨。打车回家,蒙头大睡。第二天故意晚去了会儿公司。想着错开早高峰,
也许能少点关注。刚在工位坐下,水还没喝一口。林薇又过来了。表情有点怪。沈工,
江总让你去一下。……现在?对,立刻。我放下水杯,往她办公室走。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项目后续有什么问题。推门进去。江清瑟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窗外天光大亮,把她身影勾勒得有点刺眼。江总,您找我?她没回头,也没说话。
空气有点凝滞。我站着,有点不自在。过了足足一分钟。她慢慢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眼神冷得吓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早上。
航班不是今晚到吗?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张纸,又放下,我查过你的改签记录。
我哑口无言。躲我?她往前走了一步,盯着我。没有,江总,就是太累了,
想早点回来休息……休息?她打断我,声音扬了起来,休息到连个消息都没有?
沈寒砚,我是你上司!你出差归来,不需要汇报吗?她很少这么失态。至少在公司里,
从未有过。我低下头。对不起,江总,是我的疏忽。她胸口起伏着,盯着我,
眼神像是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半晌,她猛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出去。
……是。我转身想逃。站住。我停住。她走到我面前,
距离近得我能看清她眼里的血丝。她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寒砚,别挑战我的耐心。我的提议,一直有效。但你记住,我的耐心,
是有限的。她伸出手,帮我理了理其实并不乱的衬衫领口。动作很慢,带着威胁。
别再试探我的底线。滚吧。5那天下班,我最后一个走。鬼使神差,
去了公司天台抽烟。平时没人上来,风很大,能俯瞰半个城市。我需要冷静一下。
江清瑟这状态,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上司骚扰下属了。
带着一股偏执的疯劲。我得想办法。调岗?换个部门?这公司她一手遮天,能调哪儿去?
辞职?现在工作不好找,房贷车贷压着,不是时候。正烦着,安全通道门响了一下。我回头。
江清瑟站在门口。她也没想到上面有人,愣了一下。看到是我,她表情变了变,慢慢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抽根烟。我晃了晃手里的烟盒,江总您……透透气。
她走到栏杆边,站在我旁边,看着下面车水马龙。风吹起她的头发,有几缕扫过脸颊。
她没化妆,看起来有点疲惫,比平时少了些攻击性。我们都没说话。就并排站着。
气氛有点诡异的平静。一根烟抽完,我按灭烟头。江总,我先走了。嗯。
她应了一声,没动。我往门口走。手碰到门把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沈寒砚。我停下。
那个选择,很难吗?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我没回头。江总,我不明白。
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她转过身,看着我后背,公司里想爬我床的男人,
能排到电梯口。我握紧了门把手。那是他们的事。你呢?她追问,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吸了口气,转身看着她。江总,您是上司,我很尊重您。
但这种事,强求不来。尊重?她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离我更近了些,眼神锐利,
我要你的尊重干什么?那我没什么能给您的。你有!她突然激动起来,
声音拔高,你心里清楚!你只是不愿意给!她眼睛有点红,死死盯着我。沈寒砚,
你是不是觉得,我江清瑟没人要了,非得逼你?我没这么想。那你为什么躲我?
为什么怕我?她逼问,看着我!我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江总,您这样,
我不可能不怕。她像是被我的话刺了一下,身体晃了晃。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受伤?
但很快被更深的执拗覆盖。怕我也好。她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怕,才会听话。
她走到我面前,仰头看着我。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沈寒砚,你逃不掉的。
要么心甘情愿,要么,我就折了你的翅膀,让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你自己选。
6那天天台之后,我和江清瑟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她没再逼我。也没提那个“选择”。
工作上一切如常,甚至对我比之前更公事公办。但那种无形的压力,更让人窒息。
她像一张慢慢收拢的网。我在网中央,能感觉到四周在收紧,却找不到突破口。周五晚上,
项目组聚餐。算是庆祝我海外支援顺利归来。订了个火锅店,气氛挺热闹。大家都喝了点酒。
江清瑟也来了。她是大老板,本来这种场合露个面就行。但她坐下了,还坐在了我斜对面。
她一在,气氛就有点拘谨。大家敬酒都小心翼翼的。她倒是没摆架子,偶尔和大家聊几句,
也喝了点红酒。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总落在我身上。像针扎一样。
我埋头吃肉,尽量降低存在感。吃到一半,手机震了一下。是条微信。江清瑟发来的。
少喝点酒。我手指顿住,没回。过了一会儿,又一条。你胃不好。我心里一沉。
她连这个都知道?我抬头,看向她。她正端着酒杯,和旁边的总监说话,侧脸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快散场的时候,大家起哄让领导总结发言。
江清瑟站起来,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话锋一转。等下我顺路,可以送几个人回去。
沈寒砚,你住城西是吧,我捎你一段。全桌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
我头皮发麻。不用了江总,我……我自己打车就行。这个点不好打车。她看着我,
语气不容拒绝,我也回那边,顺路。几个同事开始帮腔。是啊沈工,
让江总捎你一段呗。省得排队等车了。我看着江清瑟。她眼神很明确,
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攥紧了拳头,又松开。……那麻烦江总了。
7坐在江清瑟的副驾驶上。车里弥漫着和她身上一样的冷香,混着一点酒气。她开车很稳,
没什么表情。我没说话,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很紧张?她突然开口。没有。
安全带快被你拽断了。我愣了一下,松开紧抓着安全带的手。……抱歉。
她没再说话。车厢里又恢复沉默。过了一会儿,她问:地址。我报了个小区名。
她输入导航,方向却有点不对。江总,是不是走错了?下一个路口该右转。没错。
她看着前方,先去个地方。我心里警铃大作。去哪儿?我家。我猛地转头看她。
江总,这不太合适吧?有什么不合适?她语气平淡,上去拿份文件,明天急着用。
拿了就送你回去。我可以自己打车……坐好。她打断我,声音冷了几分,
快到了。车拐进一个高档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停稳。她拔了钥匙,下车。跟上。
我坐在车里没动。她走到我这边,拉开车门,弯腰看着我。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有点瘆人。
需要我请你吗?我看着她,知道躲不过去了。深吸一口气,下车。跟着她走进电梯。
电梯直达顶层。她家很大,装修是极简的性冷淡风,黑白灰为主,没什么烟火气。随便坐。
她踢掉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板上,走向酒柜,喝点什么?不用了,江总。
我拿完文件就走。她没理我,倒了两杯威士忌,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我没接。
她也不在意,把其中一杯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自己拿着另一杯,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