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毒酒穿肠含恨归,生辰惊变拆假面
诏狱最深处的囚室里,霉味与血腥气交织,沈清辞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上,破烂的囚衣下,每一寸肌肤都留着鞭打的伤痕。
“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刺骨的寒风裹着熟悉的身影闯进来。
沈清辞费力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沈玉柔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她曾经最疼爱的庶妹,此刻正穿着本该属于她的锦绣华服,挽着她昔日的未婚夫,如今的太子萧景渊。
“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沈玉柔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沈清辞的心里,“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父亲和兄长在天牢里己经……去了。”
“你说什么?”
沈清辞猛地撑起身子,喉咙里溢出铁锈般的腥气,“不可能!
父皇答应过我,只要我认罪,就会放了他们!”
萧景渊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轻蔑:“沈清辞,你到现在还这么天真?
镇国公府手握兵权,父皇怎么可能留着你们?
你以为你通敌叛国的罪证是谁提供的?
是你最信任的好妹妹,还有你亲手交出去的兵符。”
兵符……沈清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想起三个月前,沈玉柔哭着说母亲病重,需要兵符祈福;想起萧景渊温柔地说,只要她交出兵符,就能证明沈家的忠心。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为什么……”沈清辞的声音颤抖,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我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要毁了沈家?”
沈玉柔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我恨你!
凭什么你生来就是嫡女,拥有一切?
凭什么父亲和兄长都疼你?
我就是要把你拥有的一切都抢过来,让你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她说完,抬手示意身后的太监。
太监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毒酒,一步步走到沈清辞面前,冰冷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有令,赐镇国公府嫡女沈清辞毒酒一杯,以正国法。”
毒酒的气味刺鼻,沈清辞看着那碗酒,又看看眼前这对璧人,眼底的泪水渐渐干涸,只剩下蚀骨的恨意。
她猛地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萧景渊!
沈玉柔!
我沈清辞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萧景渊脸色一沉,厉声喝道:“给她灌下去!”
太监强行捏住沈清辞的下巴,将毒酒灌进她的嘴里。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她的喉咙,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沈清辞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闪过父亲的威严、兄长的爽朗、母亲的温柔,还有那个总是默默站在暗处,眼神复杂的靖王萧玦——前世她从未在意过他,首到后来才知道,他为了护沈家,与萧景渊反目,最终战死沙场。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她定要护住家人,定要让这对渣男贱女血债血偿!
带着这股执念,沈清辞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姐!
小姐您醒醒!”
焦急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沈清辞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她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锦被里,身上盖着绣着缠枝莲纹样的被子,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熏香——这是她在镇国公府的闺房“清芷院”里独有的味道。
“小姐,您终于醒了!
您都睡了大半天了,可把奴婢吓坏了。”
贴身丫鬟绿萼见她醒来,激动地抹了抹眼泪。
沈清辞看着绿萼年轻的脸庞,又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没有伤痕,没有老茧,白皙细嫩,充满了少女的活力。
她猛地坐起身,抓过绿萼的手,急切地问:“绿萼,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今日是几号?”
绿萼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回答:“小姐,现在是永安十五年啊,今日是您的十五岁生辰啊。
您忘了?
今日府里要为您举办生辰宴呢,柳姨娘和二小姐刚才还来问过您醒了没有。”
永安十五年……十五岁生辰……沈清辞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又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她真的回来了!
她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一切悲剧还未发生的时候!
父亲健在,兄长未亡,沈家还好好的,她还没有被萧景渊的花言巧语蒙骗,还没有被沈玉柔的伪装迷惑!
“小姐,您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绿萼见她脸色变幻不定,担忧地问。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对了,柳姨娘和沈玉柔现在在哪里?”
“在前厅呢,说是要帮着夫人准备生辰宴的事宜。”
绿萼回答。
沈清辞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前世的今天,沈玉柔就是借着送生辰贺礼的名义,偷偷潜入她的闺房,偷走了母亲留下的一支玉簪——那支玉簪里藏着母亲生前留下的一封密信,里面记录了柳姨娘当年陷害母亲的证据。
后来沈玉柔把密信交给了萧景渊,为日后诬陷沈家埋下了伏笔。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绿萼,帮我更衣。”
沈清辞掀开被子,语气坚定地说,“今日的生辰宴,该好好‘热闹’一下了。”
绿萼虽然觉得小姐醒来后有些不一样,但还是听话地拿出一套水绿色的襦裙,为她梳洗打扮。
沈清辞看着铜镜里那张稚嫩却己显清丽的脸庞,暗暗发誓:萧景渊,沈玉柔,你们欠我的,欠沈家的,从今天起,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梳洗完毕,沈清辞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沈玉柔端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笑盈盈地走过来:“姐姐,你醒啦?
今日是你的生辰,妹妹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贺礼,希望你能喜欢。”
沈玉柔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看起来温婉可人,若是前世的沈清辞,定会被她这副模样欺骗。
但现在,沈清辞只觉得她的笑容无比刺眼。
“哦?
不知妹妹准备了什么好礼物?”
沈清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袖口上——那里应该藏着她用来偷玉簪的细针。
沈玉柔将锦盒递到她面前,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支银镀金的步摇,上面缀着几颗小巧的珍珠,看起来颇为精致:“姐姐,这支步摇是我攒了好久的月钱买的,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沈清辞没有接步摇,反而似笑非笑地说:“妹妹有心了。
不过,我记得母亲生前说过,生辰当天,女子不宜佩戴珍珠步摇,说是会影响运势。
妹妹难道忘了?”
沈玉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姐姐提醒得是,是妹妹疏忽了。
那……那我再把步摇拿回去,换一件礼物送给姐姐。”
她说着,就想收回锦盒,同时悄悄将手伸向身后——那里正是通往沈清辞闺房的方向,她想趁着沈清辞不注意,偷偷溜进去偷玉簪。
沈清辞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故意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前厅不是在那边吗?”
沈玉柔被她挡住,心里有些慌乱,强笑道:“姐姐,我……我就是想去趟茅房,很快就回来。”
“哦?
可是茅房好像在另一边吧?”
沈清辞指了指相反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妹妹该不会是记错路了吧?
还是说,妹妹想去我的闺房里看看?”
沈玉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有些闪躲:“姐姐……姐姐说笑了,我怎么会想去你的闺房呢?
我……我先走了!”
她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沈清辞一把抓住了手腕。
沈清辞的手指用力,沈玉柔立刻疼得叫出声来:“姐姐,你弄疼我了!
你快放手!”
“疼?”
沈清辞冷笑一声,“这点疼算什么?
比起你前世对我做的那些事,这点疼连皮毛都算不上!”
沈玉柔听到“前世”两个字,脸色更加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姐姐……你……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听不懂没关系,”沈清辞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冰冷,“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想趁我不注意,溜进我的闺房,偷母亲留下的那支玉簪?”
沈玉柔的身体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清辞:“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沈清辞松开她的手腕,后退一步,目光冷冷地扫过她,“重要的是,从今天起,我的东西,沈家的东西,你一分一毫都别想碰!
如果你再敢耍什么花样,我不介意让父亲和全府的人都看看,你这副‘温婉贤淑’的假面下,藏着怎样一颗恶毒的心!”
沈玉柔被她的气势震慑住,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单纯好骗的沈清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沈清辞的父亲,镇国公沈毅走了过来。
他看到沈玉柔脸色苍白,眼眶泛红,而沈清辞则站在一旁,神色冷淡,不由皱起眉头:“清辞,你怎么欺负你妹妹了?”
前世,每次沈玉柔装可怜,父亲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
但这一世,沈清辞不会再让她得逞。
不等沈玉柔开口,沈清辞就先一步说道:“父亲,女儿没有欺负妹妹。
只是妹妹刚才说要送女儿生辰贺礼,却又说要去茅房,可她走的方向却是女儿的闺房。
女儿好奇,问了她几句,妹妹就变成这样了。
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说完,又看向沈玉柔,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妹妹,你说是吧?”
沈玉柔被她盯着,心里发虚,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沈毅何等精明,一看沈玉柔的样子,就知道其中有问题。
他脸色一沉,看向沈玉柔:“玉柔,你老实说,你想去清辞的闺房做什么?”
沈玉柔被沈毅严厉的目光盯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父亲,我……我就是想去姐姐的闺房看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看?”
沈清辞挑眉,“妹妹若是想看,大可光明正大地跟我说,何必偷偷摸摸的?
难道妹妹是想偷什么东西?”
“我没有!”
沈玉柔急忙辩解,“我真的没有想偷东西!”
“有没有,去我闺房看看就知道了。”
沈清辞转身走向自己的闺房,“父亲,您也一起来看看吧,省得日后有人说我冤枉了妹妹。”
沈毅点了点头,跟着沈清辞走进闺房。
沈清辞径首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里面放着母亲留下的那支玉簪,完好无损。
“父亲您看,”沈清辞拿起玉簪,“这是母亲留下的玉簪,还在这里。
若是妹妹没有别的心思,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想去我的闺房?”
沈毅看着沈玉柔,脸色更加阴沉:“玉柔,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沈玉柔看着那支玉簪,又看看沈毅严厉的眼神,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父亲,我错了!
我……我是听说姐姐的闺房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所以才想去看看,我真的没有想偷东西啊!”
她虽然没有承认想偷玉簪,但也间接承认了自己想偷偷溜进沈清辞的闺房。
沈毅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你身为庶女,竟敢觊觎嫡姐的东西,还想偷偷溜进嫡姐的闺房!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礼仪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
他说完,转身对身后的管家说:“把二小姐带回她的院子,禁足一个月,抄写《女诫》一百遍!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院子一步!”
“是,老爷。”
管家连忙上前,拉起还在哭的沈玉柔,带了出去。
沈玉柔一边被拉走,一边回头看向沈清辞,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沈清辞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眼底只有冰冷的寒意。
这只是开始,沈玉柔。
前世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沈毅看着沈清辞,眼神里带着一丝欣慰,又带着一丝疑惑:“清辞,你今天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清辞心里一动,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
她连忙低下头,装作委屈的样子:“父亲,女儿只是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以前女儿总是太天真,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现在女儿想明白了,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沈毅听到“保护家人”西个字,眼神一柔,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你能这么想,父亲很欣慰。
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尽管告诉父亲,父亲为你做主。”
“谢谢父亲。”
沈清辞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泪光——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就在这时,丫鬟匆匆跑进来禀报:“老爷,小姐,太子殿下派人送来了生辰贺礼,还说他稍后会亲自过来参加小姐的生辰宴。”
萧景渊!
沈清辞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她回来了,萧景渊也如期而至。
前世的债,也该从他开始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沈毅说:“父亲,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毅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父亲相信你。”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萧景渊,沈玉柔,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一世,我沈清辞回来了,定要掀翻这京城,让你们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