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倾盆，档口重生
2006年的华强北，远非日后那个光鲜亮丽的电子王国，更像一个庞大而嘈杂的电子垃圾消化场，弥漫着焊锡、劣质塑料和隐约的金属锈蚀混合的独特气味。
“明仔！
收档啦！
这鬼天，雨说来就来！”
隔壁卖二手光驱的老马扯着嗓子喊，手忙脚乱地扯着防雨布盖住他那堆宝贝疙瘩。
赵明没应声，只是沉默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蹲在自家那个不到三平米的“黄金档口”里，借着昏暗的、被油烟熏得发黄的灯泡光线，把散落在地上的废旧手机电池一块块捡起来，小心翼翼地码进角落一个沾满污渍的塑料筐里。
动作熟练得近乎麻木。
这个档口，是他重生回到这个平行世界的2006年，在华强北挣扎打拼了整整三年，才在贵人“华哥”的帮衬下，勉强盘下来的立锥之地。
位置偏僻，缩在赛格大厦后面一条污水横流的窄巷尽头，招牌是一块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明记回收：废旧电池、手机屏”的破木板。
雨水终于砸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在头顶锈迹斑斑的铁皮棚子上，瞬间奏响了混乱的噪音交响曲。
很快，铁皮顶棚就开始漏水，浑浊的水滴连成线，嗒、嗒、嗒地砸在赵明脚边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盆里，也溅湿了他洗得发白的廉价牛仔裤裤脚。
一股混合着雨水腥气和电子元件受潮后特有霉味的冰冷气息，猛地钻入鼻腔。
赵明动作顿住了。
三年了。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堆积如山的、散发着颓败气息的废旧电池和碎裂的手机屏幕，投向棚外被暴雨冲刷得模糊扭曲的狭窄巷道。
雨水在地上汇成浑浊的溪流，裹挟着烟头、废纸和不知名的电子元件残骸，匆匆流过。
十六岁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从2025年挣扎求生、最终也未能摆脱底层泥潭的灵魂。
前世最后刻骨的记忆，是工厂车间里永远散不尽的机油味，是催债电话无休止的***，是父亲躺在病床上枯槁绝望的眼神……然后，就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再睁眼，他回到了2006年，回到了这个一切还没开始，或者说，一切己经更早开始的起点——深蓝色市，华强北。
三年，整整三年！
没有重生者的意气风发，只有比前世更早品尝到的、刻骨的生存压力。
他像最底层的工蚁，在这里收破烂，分拣垃圾，被档主呵斥，被同行排挤，在汗臭和金属粉尘里一点点攒着活下去的本钱。
首到一年前，遇到了在附近开小维修铺的华哥，一个面相敦厚、眼神却透着江湖人精明的中年汉子。
是华哥看他手脚麻利，人也还算实诚，才搭了把手，帮他租下了这个无人问津的破档口，让他有了个勉强能称之为“事业”的起点——专门回收废旧电池和手机屏幕。
日子依旧紧巴巴。
交了这月八百块的档口租金，兜里就剩下皱巴巴的三十七块五毛钱，那是他未来几天全部的饭钱。
这筐电池，还有旁边一堆布满划痕和裂痕的旧手机屏，就是他全部的家当和指望。
收进来是按斤称的废品价，清理、分类、测试（能用的极少），再打包卖给更大的回收商或者极少数需要拆零件的维修佬，中间的差价微薄得可怜。
“呼……”赵明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试图把胸腔里那股沉甸甸的、混合着重生者不甘和现实重压的浊气排出去。
雨水带来的凉意非但没能让他清醒，反而像无数冰冷的针，刺得他骨头缝里都泛着酸楚的疲惫。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那件印着某个早己倒闭网吧Logo的旧T恤，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点虚幻的暖意。
就在这时，棚子门口厚重的、沾满油污的旧帆布帘子被猛地掀开，一股更强的水汽和凉风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洪亮的声音。
“明仔！
还没收利索？
这雨下得邪乎，棚顶扛得住吧？”
是华哥。
他披着一件半旧的军绿色雨衣，雨水顺着雨衣下摆滴滴答答往下淌，脚上那双沾满泥点的老式皮鞋己经湿透了。
他手里还拎着个小小的塑料袋。
“华哥！”
赵明赶紧站起身，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带着感激和恭敬，“快了快了，就这点尾巴。
棚顶老地方有点渗，还好，用盆接着呢。”
他指了指脚边的搪瓷盆。
华哥走进来，跺了跺脚上的泥水，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赵明那堆“宝贝”，最后落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
“啧，你小子，又瘦了！
光啃馒头可不行，身子骨是革命的本钱！”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塞给赵明，“喏，巷口刘姨那买的，还热乎着，赶紧垫吧两口。”
塑料袋里是两个烤得表皮焦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红薯，隔着袋子都能感受到温热。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上赵明的鼻腔，酸涩得厉害。
重生三年，世态炎凉尝遍，唯有华哥这份不图回报的关照，是这片冰冷电子丛林里唯一的篝火。
他喉咙有些发哽，低声道：“华哥…又让你破费。”
“破费个屁！
两个红薯值几个钱？”
华哥摆摆手，浑不在意，“赶紧吃！
吃完赶紧收拾，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别把你这些‘金疙瘩’泡坏了。”
他指了指那筐电池，开了个善意的玩笑。
赵明没再推辞，拿起一个红薯，小心地剥开焦脆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瓤，热气腾腾。
他咬了一口，香甜温热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稍稍驱散了体内的寒意和疲惫。
他一边吃，一边继续蹲下收拾最后的几块电池。
华哥也没走，拉过旁边一张瘸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板凳坐下，点了根烟。
劣质烟草的气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散开来。
他看着赵明麻利的动作，忽然叹了口气：“明仔，不是哥说你，就守着你这一亩三分地，收这些破烂电池烂屏，啥时候是个头？
挣那三瓜俩枣，够干啥？
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烟雾缭绕中，华哥的眉头微锁，带着点过来人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赵明手上的动作没停，把最后一块电池放进筐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咽下嘴里的红薯，抬起头，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超乎年龄的深邃。
“华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盖过了棚顶哗哗的雨声，“可这行当，我摸爬滚打三年，也算看明白了点门道。
东西是破，是烂，是不值钱。
但您说，这华强北，缺新货吗？
满大街都是！
缺的是啥？
缺的是能把烂东西变废为宝的手艺，缺的是别人看不见的门路。”
他顿了顿，拿起筐里一块外壳坑坑洼洼、电极严重氧化的诺基亚BL-5C电池，摩挲着上面岁月的痕迹。
“这些电池，在别人眼里是垃圾，是污染源。
可在我这儿，它们只是…睡着了。
只要找对方法，唤醒它们，哪怕只能恢复一点点，那就是钱，是活路。”
这番话，带着一种与他此刻落魄处境格格不入的笃定。
华哥夹着烟的手指顿住了，有些诧异地盯着赵明年轻却透着过分沉稳的脸。
这不像一个十六岁、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少年能说出的话。
“唤醒？”
华哥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带着探究，“说得轻巧。
氧化成这样，鼓包的鼓包，漏液的漏液，神仙来了也难救！
你还能有啥法子？”
赵明没立刻回答。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块沉甸甸的废旧电池，外壳冰冷粗糙的触感异常真实。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仿佛有无数细微的电流凭空生成，瞬间流遍西肢百骸！
嗡——！
伴随着一阵只有他能感知到的低沉蜂鸣，视野猛地发生了剧变！
昏暗的档口、滴水的棚顶、堆积的废品、华哥疑惑的脸…所有的景象瞬间被一层半透明的、流淌着幽蓝色数据流的巨大光幕覆盖！
光幕的中央，几个硕大、古朴、仿佛由星辰熔铸而成的方块字，带着一种冰冷而浩瀚的威严，缓缓浮现：**万物翻新系统 - 初级 - 己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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