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是在母亲的催促下,接手“老钟记”的。2024年春,
旧城区拆迁的红漆圈已经画到了巷口,青砖灰瓦的老房子像被啃过的饼干,
缺角的墙面上爬着半枯的爬山虎。母亲在电话里哭,说表哥阿哲失踪三个月了,
派出所查不到线索,唯一的念想就是阿哲留下的这家钟表修理铺,“你去守着,
万一他回来了呢?”林砚攥着母亲寄来的钥匙,站在“老钟记”门口时,
夕阳正把招牌上的铜字晒得发烫。铺子不大,门面只有两米宽,木质门框上刻着缠枝纹,
玻璃橱窗里摆着十几只待修的钟表,指针都停在不同的时刻,像一群凝固的蝴蝶。推开门,
一股混合着机油、灰尘和老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柜台是深棕色的红木做的,
表面被磨得发亮,上面摆着一盏黄铜台灯,灯座上刻着“1987”的字样。
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块黑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像是临时写上去的——《老钟记修理铺规则手册必看!
》1. 营业时间严格为8:00-18:00,无论外面天气如何,
18:00整必须锁门,锁门后不准再打开,哪怕听到敲门声或呼救声。2. 接待顾客时,
先看对方是否戴帽子:- 戴黑色礼帽的顾客,只修怀表,
不修其他;修完后必须收下对方给的“旧钞”面值不限,不准拒绝,也不准找零。
- 戴针织帽的顾客,只修电子表,且修表时要全程盯着表盘,不准看顾客的脸。
- 不戴帽子的顾客,可修任何表,但必须让对方在“维修登记本”上签字,字迹必须清晰,
若字迹模糊,要立刻拒绝服务。3. 柜台下的抽屉分三层:- 上层放维修工具,
可随意使用;- 中层放“特殊零件盒”,盒上贴有红色标签,
12:00-13:00之间不准打开;- 下层放维修登记本和旧钞,
旧钞要单独用黑色信封装好,不准与其他钱混放。4. 铺子后院有一间储藏室,
门上挂着铜锁,不准打开,无论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如钟表滴答声、脚步声,
都当作没听见。5. 若发现橱窗里的钟表突然全部开始走时,且指针指向“11:11”,
要立刻关掉黄铜台灯,待十分钟后再打开,期间不准抬头看天花板。6. 每天下班前,
要检查所有待修的钟表,确保它们的指针都停在“非12:00”的位置,
若有钟表指针指向12:00,需用红布盖住,第二天再处理。
7. 禁止携带任何“带屏幕的电子设备”进入铺子如手机、平板,若携带,
需放在门口的铁盒里,离开时再取出。
8. 若遇到“重复上门的顾客”指同一天内第二次来,无论对方要修什么表,
都要回答“今日零件已用完”,并礼貌送客,不准多说一句话。9. 铺子阁楼不准上去,
楼梯口的门用铁链锁着,若发现铁链断开,要立刻用备用锁重新锁好,
不准好奇去看阁楼里的东西。10. 最后一条规则:若发现手册上的字迹有变化,
要立刻烧掉手册,然后离开铺子,三天内不准回来。林砚盯着黑板看了半天,
觉得阿哲大概是压力太大,写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掏出手机想拍下来发给母亲,
刚拿出手机,就看到规则第7条——“禁止携带带屏幕的电子设备”。犹豫了一下,
他还是把手机放进了门口的铁盒里,铁盒里已经有一部旧手机,屏幕碎了,
看起来像是阿哲的。第一天上班,林砚没遇到什么特别的顾客。早上9点,
一个老太太来取修好的石英钟,签字时字迹工整,符合规则3;中午12点,
他想打开中层抽屉拿螺丝刀,
突然想起规则3里“12:00-13:00不准打开中层抽屉”,只好作罢,
用了上层的备用螺丝刀。下午3点,铺子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个戴黑色礼帽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衣领立着,遮住了半张脸,手里拿着一只铜制怀表,
表壳上刻着复杂的花纹,表盖是打开的,指针停在“10:00”。“修表。
”男人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林砚想起规则2,戴黑色礼帽的顾客只修怀表。
他接过怀表,翻开后盖,里面的齿轮锈迹斑斑,明显是很久没保养过了。他拿出工具,
小心翼翼地清理齿轮,男人就站在柜台前,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修了大概20分钟,
怀表终于能走了,指针“滴答滴答”地转着,指向了当时的时间——15:23。
林砚把怀表递给男人,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旧钞,是一张1990年版的10元纸币,
纸币边缘有些磨损,颜色发黄。“不用找了。”男人说完,接过怀表,转身就走,
风衣的下摆扫过柜台,带起一阵冷风。林砚拿着旧钞,想起规则2里“必须收下旧钞,
不准拒绝,也不准找零”,只好把旧钞放进下层抽屉的黑色信封里。信封里已经有几张旧钞,
都是不同年份的,看起来放了有些日子了。下午5点半,铺子开始变得冷清,
林砚检查了橱窗里的钟表,指针都停在不同的时刻,没有指向12:00的。他收拾好工具,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差10分钟到18:00。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一个戴针织帽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的针织帽是灰色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睛,
手里拿着一只电子表,表屏幕是黑的,显然是没电了。“换电池。”女人的声音很细,
像是蚊子叫。林砚想起规则2,戴针织帽的顾客只修电子表,且修表时要全程盯着表盘。
他接过电子表,打开后盖,拿出备用电池,低头盯着表盘,手指在电池仓里操作。期间,
他能感觉到女人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但他不敢抬头,只专注于手里的表。换好电池,
电子表的屏幕亮了,显示着“17:55”。林砚把表递给女人,女人接过表,付了钱,
转身就走,没有多说一句话。18:00整,林砚准时锁上铺子的门。锁门时,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巷子里已经没人了,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铺子里的钟表都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回到母亲给租的公寓,林砚拿出手机,
想给母亲报平安,却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是未知号码,
内容只有一句话:“别相信规则7。”林砚皱了皱眉,以为是垃圾短信,没在意,
删掉了短信。第二天,林砚还是按照规则来。早上8点开门,把手机放进铁盒里。
大概10点,一个不戴帽子的男人来修机械表,签字时字迹清晰,林砚顺利修好了表,
收了钱。中午12点半,他打开中层抽屉拿特殊零件,抽屉里的零件盒是红色的,
上面贴着标签,写着“仅限维修特殊钟表使用”。他拿出一个小齿轮,刚要关上抽屉,
突然发现抽屉底部有一张纸条,是阿哲的字迹:“中层抽屉里有‘时间碎片’,
别碰11点方向的零件。”林砚心里一动,看向抽屉的11点方向,那里有一个银色的零件,
形状像一片叶子,表面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想起规则3里只说“12:00-13:00不准打开中层抽屉”,
没说不能碰里面的零件,但阿哲的纸条特意提醒别碰,他还是忍住了,把零件盒放了回去,
关上了抽屉。下午2点,林砚突然听到橱窗里的钟表“滴答滴答”地响了起来。他抬头一看,
所有的钟表都开始走时了,而且指针全都指向了“11:11”!他心里一紧,
想起规则5:“若发现橱窗里的钟表突然全部开始走时,且指针指向11:11,
要立刻关掉黄铜台灯,待十分钟后再打开,期间不准抬头看天花板。
”他立刻伸手关掉了黄铜台灯,铺子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窗外的光线透进来,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低着头,不敢看天花板,耳朵里能听到钟表的滴答声越来越响,
像是有无数只钟表在他耳边走动。期间,他听到天花板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上面走动,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楼梯口。林砚的心跳得飞快,
双手攥紧了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十分钟后,他准时打开了黄铜台灯,
铺子里的光线恢复了正常,橱窗里的钟表已经停了下来,指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天花板上的脚步声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林砚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心里第一次觉得,阿哲写的规则,可能不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下午4点,
一个戴黑色礼帽的男人又来了,和昨天的男人穿着一样的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只银色怀表。
林砚想起规则8:“若遇到重复上门的顾客指同一天内第二次来,无论对方要修什么表,
都要回答‘今日零件已用完’,并礼貌送客,不准多说一句话。
”但这个男人是不是昨天的那个?林砚不敢确定,因为昨天的男人遮住了半张脸,
他没看清长相。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按照规则说:“今日零件已用完,您明天再来吧。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林砚看了几秒钟,然后转身走了。林砚看着男人的背影,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男人的风衣下摆,好像比昨天的那个更长一些。傍晚17:30,
林砚检查待修的钟表,发现其中一只机械表的指针指向了“12:00”。
他想起规则6:“若有钟表指针指向12:00,需用红布盖住,第二天再处理。
”他从柜台下拿出红布,盖在了那只机械表上,红布的颜色很鲜艳,
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刺眼。18:00,他准时锁门,回到公寓后,
又收到了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储藏室的铜锁,钥匙在黄铜台灯的底座里。
”林砚盯着短信看了很久,他想起规则4:“铺子后院有一间储藏室,门上挂着铜锁,
不准打开,无论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都当作没听见。”而短信里却告诉他钥匙的位置,
到底是谁在发短信?是阿哲吗?第三天,林砚提前半小时到了铺子,
他想看看黄铜台灯的底座里有没有钥匙。他打开台灯的底座,里面果然有一把小小的铜钥匙,
钥匙上刻着“储藏室”三个字,显然是储藏室的钥匙。他拿着钥匙,
心里很矛盾:规则4说不准打开储藏室,但短信告诉他钥匙的位置,而且阿哲失踪了,
储藏室里会不会有阿哲的线索?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把钥匙放了回去。他想先按照规则来,
等弄清楚情况再说。早上9点,一个不戴帽子的女人来修手表,签字时字迹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