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手养大的学生——当朝暴君赵凛,赐死七天后,他众叛亲离,国破家亡。
敌军兵临城下,火烧太和殿,他一身血袍,举剑欲自刎。我,一缕附在传国玉玺上的残魂,
气得肝胆俱裂,耗尽魂力在他脑中怒吼:“住手!你这个败家子!”他虎躯一震,环顾四周,
最后竟一把抓住我这块冰冷的玉玺,颤声喊道:“父皇?”我:“……?”1.我死了,
刚死七天。死于我亲手教养长大的学生,新君赵凛的一杯鸩酒。如今,我以一缕残魂的形态,
被禁锢在传国玉玺里,眼睁睁看着他把大夏江山作成一场弥天大火。
敌国大军的铁蹄踏碎了太和殿前的白玉阶。他最宠信的宦官早已打开宫门引狼入室。而他,
那个我曾寄予厚望的学生,穿着一身被血浸透的龙袍,站在孤零零的龙椅前,准备持剑自刎。
宫殿的梁柱已被点燃,火舌舔舐着雕龙画凤的梁木,噼啪作响。他举起长剑,眼中透着决绝。
他要用一场大火,为自己,也为这飘摇的大夏王朝,画上一个句号。我怒不可遏。
作为一块玉玺,我发不出声音,但我能感觉到我的灵魂在燃烧。我用尽所有力气,
将我的意念,我的愤怒,狠狠撞向他的脑海。住手!你这个败家子!江山是祖宗留给你的,
不是让你拿来烧着玩的!赵凛持剑的手猛地一顿,剑锋距离脖颈不过分毫。
他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空旷的太和殿除了熊熊燃烧的烈火,只有他自己。
我看着他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中冷笑,决定趁热打铁。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堂堂传国玉玺,难道要被敌国蛮子拿去垫桌脚吗?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我吗?
给你写的治国策你是一页都没看啊!我的意念,带着无尽的怨气和恨铁不成钢的怒火,
在他脑子里炸开。“谁?是谁在说话?”他惊恐地喊道。
逆子……大夏的大好河山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回报的?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
轰然劈在了赵凛的头上。赵凛“哐当”一声扔了剑,跌跌撞撞地跑到案前,
一把抓住了我——传国玉玺。“父……父皇?”他的手滚烫,带着血腥气,却抖得不成样子。
“是您吗?父皇!”2.我:“……?”我没理他,一个大胆又荒唐的念头瞬间成型。
我清了清不存在的嗓子,模仿着他爹,也就是先帝的语气,沉声开口。废物东西,
现在知道喊爹了?晚了!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朕在下面看得一清二楚!
我模仿着先帝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怒火几乎要凝为实质,看着你杀忠臣,信小人,
一步步把祖宗基业推向深渊!如今,你竟还有脸想一死了之,下来见朕吗?!
赵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着我,小心翼翼。他哭了。
这个在我面前永远高傲、冷漠、甚至赐死我时都未曾眨眼的年轻帝王,
此刻哭得像个三岁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混着血污和灰尘,哪还有半分君主仪容。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错了……”他哽咽着,泣不成声,“儿臣没用,
儿臣守不住这江山……儿臣无颜见您和列祖列宗……”我看着他这副窝囊样,
气更不打一处来。朕当年是怎么教你的?赵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守土不弃寸!
朕留给你的丞相,国之栋梁,你亲手杀了他;朕留给你的天下,你要亲手烧了它!
你对得起谁?提到我自己时,我的“声音”里带上了难以察觉的悲愤。
赵凛的身子狠狠一颤,他猛地抬头,绝望中燃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希望。
“父皇……我……我还能怎么办……”殿外,敌军的叫嚣声越来越近,
宫门被撞击的巨响一下下传来。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最后一句话。
陆邵正率军前来!给朕守住这道门!否则,朕在奈何桥上等你,亲自问你的罪!
说完这句话,我的魂力几乎耗尽,眼前一黑,陷入了沉寂。我不知道赵凛信了没有。
我只知道,我那个学生——陆昭,确实在赶来的路上。这是我死前,
为大夏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能不能守住,就看赵凛的造化了。3.我再次恢复意识时,
是被一阵剧烈的晃动给弄醒的。太和殿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赵凛提着剑,浑身浴血,
正带着仅剩的几十个禁军,在殿前广场上与数倍于他们的敌军搏杀。他杀红了眼,
一头墨发散乱,龙袍被划开无数口子,血和泥混在一起,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但他没有退。“守住!给朕守住!”他嘶吼着,一剑劈翻一个冲上来的敌兵,
“援军就快到了!”我心中一凛。他信了。他真的信了我的鬼话。可我骗了他。
陆昭的兵马远在三百里外,最快也要明天一早才能赶到。这几十个禁军,
如何抵挡得住上千敌军的轮番冲杀?眼看着一个敌将挥舞着大刀,狞笑着朝他劈了过来。
“狗皇帝,纳命来!”赵凛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劈成两半。我来不及多想,
意念再次冲入他脑中,尖锐而急促。左侧三步!低头!
赵凛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左踏出三步,同时猛地低下头。锋利的刀锋带着劲风,
贴着他的头皮削了过去,斩断了他一缕混着血污的发丝。死里逃生的赵凛惊魂未定,
立刻回身,一剑刺入了那敌将的腹部。赵凛大口喘着粗气,惊恐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我。
我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战况瞬息万变。右后方,长矛手!小心箭矢!
你头顶的房檐上!他们要集中突破中路!让盾兵顶上去!破左翼!我成了他的眼睛,
他的耳朵。我曾随先帝南征北战,也曾在沙盘上推演过无数次战局。这些蛮子的战法,
我再熟悉不过。在数次精准预判、化险为夷之后,他对我这“父皇”的话深信不疑。
他开始完全按照我的指令行事,指挥着残存的禁军,时而收缩防守,时而突击侧翼,
竟奇迹般地抵挡住了敌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禁军们的士气也被重新点燃。“陛下威武!
”“誓死保卫陛下!保卫大夏!”然而,我知道,这只是强弩之末。人力有时穷。
当敌军的第三波人马如潮水般涌上来时,我清楚地看到,赵凛握剑的手,
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父皇……”他的声音低弱而绝望,“儿臣……快撑不住了。
”4.几十个禁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个个带伤,摇摇欲坠。敌军却像是杀不完一样,
源源不断。“援军呢?父皇……援军到底在哪里?”他近乎哀求地问我。我该怎么回答?
告诉他,我骗了他,我们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就在我无计可施之时,异变突生。
一个身形佝偻的太监,趁着混乱,悄悄从殿后的阴影里溜了出来,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鬼鬼祟祟地朝着敌军阵营跑去。“大将军!大将军!别杀我!”那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我有机密要献上!”是赵凛最宠信的那个大太监,王德福。也是他,打开了宫门。
敌军的将领耶律赫闻言,挥手示意手下暂停进攻。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王德福:“哦?
你有什么机密?”王德福谄媚地笑道:“陛下疯了!他对着传国玉玺喊爹!
只要将军杀了陛下,小的愿献上玉玺,并告知国库密道,助将军取得大夏江山!”此言一出,
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凛和他手中的玉玺上。“王德福!
”赵凛的声音嘶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最信任的“王伴伴”,此刻却像一条狗一样,
摇着尾巴,出卖了他最后的尊严。“哈哈哈哈!”耶律赫大笑起来,
鄙夷地看着被重重包围的赵凛。“赵凛,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臣子!众叛亲离,
感觉如何?”他指着赵凛手中的玉玺,贪婪地说道:“听说你把它当你爹?正好,杀了你,
我就用它来垫桌脚,让你在地底下好好跟你爹团聚!”“你敢!”赵凛目眦欲裂。杀了他。
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不对,不是我。
是我感觉到了赵凛心中那股滔天的杀意。他被激怒了,无视了周围的敌军,
径直朝着王德福冲了过去。“护驾!”残存的禁军们怒吼着,用自己的身体筑成一道人墙,
为他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刀剑入体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没人后退一步。
王德福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将军救我!”但已经晚了。赵凛一脚踹翻了他,
冰冷的剑锋抵在了他的喉咙上。一颗人头,滚出老远。赵凛踉跄着,单膝跪地,
用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耶律赫欣赏完了这场闹剧,残忍地挥了挥手。
“拿下赵凛人头者,赏千金!”敌军如潮水般,再次涌了上来。绝望,
重新笼罩了这片小小的战场。5.就在这时,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如滚雷般传来。大地在震动!伴随着的,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杀!”陆昭!我的心,
不,我的魂,狠狠一震。我那个最得意的学生,我一手提拔起来的镇北将军,
他竟然真的赶到了!宫门方向,一面“陆”字大旗迎风招展,
黑色的铁甲洪流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冲散了敌军的后阵,朝着皇宫席卷而来。
为首一员银甲小将,手持长枪,面如冠玉,正是陆昭!“援军!是陆将军的兵马!
”“我们有救了!陛下!我们有救了!”劫后余生的禁军们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喜极而泣。
赵凛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支从天而降的军队,看着那个杀入敌阵的身影。
他喃喃自语:“父皇……您没有骗我……真的有援军……”我:“……”我其实也挺意外的,
陆昭那小子,是把马当鸟飞了吗?按理说,陆昭的兵马不该来得这么快。
耶律赫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腹背受敌,军心已乱。他当机立断,怒吼一声:“撤!
全军撤退!”来时气势汹汹的敌军,此刻丢盔弃甲,仓皇逃窜。
陆昭率领的铁骑狠狠地追在他们屁股后面,一路掩杀。一场亡国之战,
竟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迎来了转机。危机解除了。“臣陆昭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陆昭单膝跪地,身上的血顺着铠甲往下滴。“陆爱卿救驾有功,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赵凛紧绷的神经一松,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依然死死地攥着我,口中还在不停地念着。
“父皇……父皇……”站在他身前的陆昭,清楚地听到了这两声呢喃。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又看了看他怀里那块沾着血的玉玺,
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6.赵凛昏睡了三天三夜。他伤得太重,
太医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堪堪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三天里,我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哪怕在昏迷中,他也无意识地收紧手臂。而我,则通过他断断续续的梦境,
窥见了他内心深处那些从未示人的角落。我看到了他登基之初,坐在空荡荡的龙椅上,
七岁的他面对着下面各怀心思的文武百官,眼神是何等的惶恐与不安。
我看到了他第一次因为政见不合与我争吵,摔碎了心爱的砚台,躲在寝宫里,
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还看到了……他赐死我的那天。他一个人在御书房坐了一夜,
面前摆着那杯我喝下的鸩酒。天亮时,他拿起那杯酒,惨然一笑,将酒洒在了地上。
“夫子……你赢了。”他在梦中呓语,
“你说的都对……我识人不清……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原来,他的暴戾和乖张,
不过是一层厚厚的、扎人的铠。我教了他十年,却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我只想着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君主,却忘了他首先是一个人,一个需要关怀和认可的少年。
赵凛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陆昭匆匆赶来,眉宇间带着忧色。“陛下,龙体感觉如何?
”赵凛定定地看着他,沙哑地开口:“陆将军,你来得很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