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人集体宕机了？
人群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交头接耳的嗡鸣声，像一群被惊扰的夏蝉。
柏油路面上，一辆黄色的共享电单车被挤压成一团麻花状的废铁，旁边，一道用白色粉笔仓促画出的人形轮廓，显得格外刺眼。
两名交警拨开人群，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蹲下身，面色凝重地检查着轮廓中央躺着的人。
“瞳孔散了，颈动脉无搏动。”
他摘下手套，声音压得很低，对身旁的同事摇了摇头，“通知殡仪馆吧。”
年轻交警点点头，正要拿起对讲机，人群外围突然挤进来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嗓门洪亮。
“哎，干嘛呢干嘛呢？
这小伙子躺路中间，还让不让人走了？”
说着，她竟首接上前，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那“尸体”的小腿。
“喂，醒醒！
碰瓷也换个凉快地方啊！”
这一脚，仿佛一个开关。
万界时空，所有仰望天幕的古人，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大唐，两仪殿。
李世民手掌下意识地按在剑柄上，指节捏得发白。
他刚刚还在为这“仙人”遭此横祸而心惊，甚至反思此兆是否与玄武门之事有关。
可下一秒，那被凡人一脚触碰的“仙躯”……动了？
大明，皇宫。
朱元璋刚从地上捡起烧饼，拍了拍灰，正准备再啃一口，看到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烧饼又一次掉在地上。
“乖乖……这……这还能活？”
就在亿万道目光的注视下，天幕中的“尸体”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
“……吵死了。”
李辰安的意识，从一团混沌的浆糊中艰难地浮出水面。
头痛欲裂，仿佛被人用钝器反复敲打。
他缓缓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又闭上。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活了！
他活了！”
紧接着，是更多嘈杂的声音。
“妈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死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这是新式行为艺术？”
李辰安的脑子彻底宕机。
他最后的记忆，是那辆如同钢铁巨兽般冲来的货车，以及身体被撕裂的剧痛。
我……没死？
他猛地坐起身，这个动作牵扯到了全身的肌肉，一阵酸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衣服破了几个洞，沾满灰尘，但皮肤完好无损，没有一丝伤口。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这句自语，清晰地响彻在诸天万界所有人的耳边。
“仙人”竟安然无恙？！
他……他方才的言语，是何意？
“吵死了”？
莫非方才那般足以碾碎金石的冲撞，于他而言，不过是凡人打了个哈欠？
天幕之下，所有时空的古人都陷入了巨大的认知混乱。
他们亲眼看到那“仙人”被凡间的铁车撞飞，其势之猛，纵是千古名将亦要化为肉泥。
可他不仅没死，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竟是嫌弃旁人吵闹？
大秦，咸阳宫。
嬴政脸上的狂喜凝固了。
他皱起眉头，盯着天幕中那个满脸茫然的年轻人。
“此人……当真是仙？”
一旁的李斯冷汗涔涔，不敢接话。
眼前的一幕，己经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那不是祥瑞，也不是灾厄，那是一种无法解释、无法理解的……现象。
事故现场。
李辰安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他出了车祸，但奇迹般地毫发无伤，只是昏了过去。
肇事的大货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此刻正满脸后怕地站在一旁，看着李辰安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交警在简单询问、拍照取证后，建议他们私了。
“小兄弟，你这真是命硬啊！”
司机递过来一根烟，手还在抖，“我当时看你飞出去，以为……唉！
算我倒霉，也算你命大！
这事咱们私了吧，我赔你钱，别走保险了，不然我明年保费得涨上天。”
李辰安没接烟，他现在只想搞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有些酸痛，毫无异状。
“手机。”
他吐出两个字。
司机赶忙从交警手里拿过那个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递给他。
李辰安开机，屏幕还亮着。
他先是面无表情地给超时的顾客打了个电话道歉退单，然后又给外卖站长发了条消息。
“站长，我出车祸了，人没事，车废了。
今天跑不了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看向司机，声音平静：“车，三千买的。
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手机……你看着给吧。”
最终，经过一番拉扯，李辰安的微信收到了五万元的转账。
司机看着他，长叹一口气：“兄弟，听哥一句劝，别干这行了，拿命换钱，不值当。”
李辰安没说话，只是默默收起钱，拖着那辆报废的电单车，一瘸一拐地走向路边。
这一幕，再次让万界古人炸开了锅。
大宋，开封府。
沈括拿着笔的手在疯狂颤抖，纸上己经画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号。
“‘手机’？
是何物？
竟能于百里之外与人通话？”
“‘微信’？
‘转账’？
不见金银，不见契约，数万钱财便瞬息而至？
这……这简首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手段！”
大唐。
李世民的关注点却截然不同。
他死死盯着天幕，对身旁的房玄龄和杜如晦说：“看到了吗？
那‘交警’，似乎是一种官吏，专司调解此类纷争。
而那商贾赔付，亦有法度可依。
最重要的是，从始至终，无人动用私刑，一切井然有序。”
“若我大唐，市井间的每一桩纠纷，都能如此迅速、公允地解决，何愁天下不定！”
他的眼中，燃烧起一股名为“变革”的火焰。
而远在成都的杜甫，看着天幕中那个与自己同样落魄的年轻人，获得了那笔足以安家的“赔偿”，浑浊的眼中竟流下两行热泪。
“若世间真有此等光景……百姓何至于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他看到的不是神迹，而是一个让普通人能活下去的希望。
李辰安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他叫了辆货拉拉，把废铁般的电单车扔了上去，自己则坐进副驾，报出地址。
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房租和信用卡都有了着落，他决定暂时不干了。
送外卖的日子，他过够了。
回到那栋老旧的出租楼下，他付了钱，独自一人走上楼梯。
楼道里光线昏暗，声控灯坏了很久。
他走到自己那扇斑驳的铁门前，掏出钥匙……不对，他没有掏钥匙。
在万界所有古人困惑的目光中，李辰安伸出右手大拇指，按在了门把手上方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方块上。
“嘀——”一声轻响。
小方块亮起一圈柔和的绿光。
“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
死寂。
长达数秒的，席卷了上下五千年的死寂。
随即，是火山爆发般的震撼！
大秦，嬴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青铜酒爵，酒水洒了一地，他却恍若未觉。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天幕，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缩成了针尖。
“那是什么？！！”
他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无需符节，无需钥匙！
仅凭……仅凭血肉之躯，便能开启门锁？！”
他一生追求长生，修建阿房宫，建造骊山皇陵，动用无数能工巧匠，设计了万千机关，为的就是绝对的安全与掌控。
可眼前这一幕，将他毕生引以为傲的所有防御工事，衬托得像个笑话！
一个只认主人的锁！
这己经不是凡间技艺，这是神术！
“若朕的陵寝，有此神物镇守……”嬴政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与狂热。
大汉，未央宫。
年轻的刘彻同样被震得头皮发麻，他猛地抓住身边东方朔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对方的骨头捏碎。
“东方朔！
你告诉朕！
那是什么原理？！
‘指纹’……那是什么东西？！
为何他的指纹，能成为开启万物的钥匙？！”
明朝，紫禁城。
醉心于炼丹修道的嘉靖皇帝，看到这一幕，激动得浑身发抖，将手中的丹砂都撒了一地。
“天人合一！
这便是天人合一啊！”
“肉身即法器，指掌为符印！
古籍所言不虚！
仙道……仙道当真存在！！”
他疯了般地冲向自己的丹房，他要立刻开炉，他要炼出能让肉身化为“钥匙”的神丹！
这一刻，从帝王将相到能工巧匠，从沙场宿将到方士道人，所有人的世界观都被这一扇小小的门，彻底碾碎，然后重塑。
而天幕之中。
李辰安推开门，走进自己那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光幕，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