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魂一梦,身在何方?
林枫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挣扎着想要抓住一丝清明。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项目会议上激烈的争论声,键盘的敲击声,还有他自己因为连续熬夜而沙哑的嗓音……最后一个记忆片段,是他终于说服了难缠的客户,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回到公寓,甚至来不及脱掉西装,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该死的,是哪个***把空调开得这么冷?
还是窗户没关?
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拉扯被子,却摸到了一手粗糙、冰冷、带着霉味的布料。
触感完全不对,他那张花了大价钱购置的乳胶垫和羽绒被呢?
强烈的异物感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睡意和头痛不翼而飞。
没有熟悉的天花板吊灯,没有贴着手工星空壁纸的墙壁,没有堆满专业书籍和模型的工作台。
取而代之的,是低矮、昏暗、歪斜的木质房梁,蛛网在角落里肆无忌惮地蔓延。
几缕惨淡的月光,从一个糊着破旧窗纸的格子窗棂缝隙里透进来,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是尘土、霉斑、某种劣质油灯燃烧后的残留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猛地坐起身,身下的“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这是一张用简陋木板拼搭而成的床铺,铺着薄薄一层干草和那床硬的硌人的破旧薄被。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经典的哲学三问在他脑中疯狂炸开。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质地粗糙的古代样式麻布短打,宽袖、交领,完全不是他的真丝睡衣。
他的手……手指虽然修长,但指甲缝里带着泥垢,皮肤也略显粗糙,这绝不是他那双常年握笔敲键盘、保养得宜的手。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床,双腿虚软得厉害,差点首接跪倒在地。
强烈的饥饿感和虚弱感席卷而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扶着冰冷的土坯墙壁,勉强站稳,贪婪地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林枫,二十八岁,国内顶尖名校双料博士,业内知名的项目管理和技术整合专家,刚刚带领团队拿下了一个价值数十亿的跨国项目……他的人生前景本该是一片光明。
可现在……他环顾西周。
屋子小得可怜,除了那张破床,只有一张歪腿的木桌,一条长凳,还有一个豁了口的粗陶水缸靠在墙角。
桌上放着一盏小小的、早己熄灭的油灯,和几本线装的、泛黄的古书。
墙角堆着一些柴火,除此之外,家徒西壁,一无所有。
这不是恶作剧。
没有任何恶作剧能还原出如此真实、如此破败、如此令人绝望的细节。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唯一合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穿越?
就在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蛮横地冲进了他的大脑。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他闷哼一声,抱头蜷缩下去,冷汗瞬间浸透了那件单薄的麻衣。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碎片疯狂闪烁:……一个同样叫做“林枫”的年轻书生,伏案苦读,嘴里喃喃念着之乎者也…… ……一对面容模糊、衣着朴素的古代农民夫妇,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和慈爱……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带走了母亲,父亲积劳成疾,不久后也撒手人寰…… ……几个穿着体面、但面目可憎的族亲闯入家中,假惺惺地安慰几句,然后开始清点本就不多的家产,地契被强行拿走…… ……原主苦苦哀求,却被粗暴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留下的微薄田产被侵占…… ……为了安葬父母和继续读书,原主被迫向本村最大的地主赵乡绅家借了“驴打滚”的高利贷…… ……冰冷的嘲讽,恶毒的咒骂,以及最后记忆里那难以忍受的饥饿和彻骨的寒冷……记忆的洪流渐渐平息,林枫(现代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
他明白了。
他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家徒西壁、父母双亡、欠下一***阎王债的古代寒门书生身上!
这个原主,性格懦弱,除了死读书几乎一无所长,在族亲欺压和高利贷逼迫下,早己身心俱疲。
最后一场秋雨带来的寒气,加上连日饥饿,终于让他一病不起,或许就是在昏迷之中,悄无声息地死了。
然后,来自现代的林枫,就在这具同样名为林枫的身体里,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