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名为“调查”的禁锢
不是以罪人的身份，而是以一种极其暧昧模糊的“需要进一步调查宴会失仪事件”为由。
前来“请”他的副官表情严肃，公事公办，但沈清砚能从其眼神深处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显然，他的长官从未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如此“上心”过。
沈清砚顺从地跟着走了。
他别无选择，也不想选择。
这本身就是他刻意制造接近机会所想要的结果。
秦漠的府邸坐落在军区大院深处，戒备森严，风格极简冷硬，如同他本人一样，透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冰冷和秩序感。
他被带进书房。
秦漠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依旧是一身笔挺的军装，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让他俊美冰冷的面容更添几分莫测。
他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
沈清砚安静地站在书房中央，扮演着不安和顺从。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的意味。
Alpha对Beta的信息素压迫感本应不强，但秦漠的精神力等级显然高得可怕，仅仅是这种无意识的散发，都让沈清砚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沈清砚。”
良久，秦漠终于开口，放下文件，目光如冷电般射来，“沈家旁支，Beta，信息素等级E，体质C，精神力D。
毕业于第三星域普通综合学院，无特殊技能。
近期因试图引起楚风将军注意未果，而遭到沈家一定程度冷处理。”
他语调平稳地念出沈清砚明面上那份堪称平庸甚至劣等的履历，每一个字都像在陈述事实，却又带着无形的蔑视。
沈清砚垂着头，指尖微颤，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对，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这么看他，一个平庸、愚蠢、妄想攀高枝的Beta。
这才是完美的保护色。
“昨晚的事，是意外？”
秦漠问，语气听不出信还是不信。
“是、是的，少将大人。”
沈清砚小声回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秦漠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冷冽的雪松味信息素虽然极淡，却无孔不入地弥漫开来，让沈清砚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沈清砚的下颌。
沈清砚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硬生生忍住了。
秦漠的手顿在半空，墨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为什么？
这个Beta的信息素淡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体质精神力量也弱小得可怜，为什么自己的灵魂深处，会对这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产生一种奇怪的……吸引感和躁动？
甚至会产生触碰的欲望？
这不合理。
不符合逻辑。
他收回手，语气依旧冰冷：“从今天起，你留在这里。”
沈清砚猛地抬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慌乱：“为、为什么？
少将大人，我真的只是不小心……你的行为存在疑点。”
秦漠打断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后，语气不容置疑，“在调查清楚之前，你需要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这是命令。”
调查？
一个酒杯打翻的事情，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地软禁调查？
沈清砚心知肚明，这只是一个借口。
这个变数般的秦漠，果然对他产生了兴趣！
虽然目的达到，但他脸上却露出屈辱又不敢反抗的表情，低声应道：“……是，少将大人。”
于是，沈清砚就在秦漠的府邸住了下来。
名义上是接受调查，实则是被豢养起来的金丝雀。
外界对此议论纷纷，大多猜测是秦少将终于对林语笙求而不得，转而找了一个替代品泄欲，毕竟那个沈清砚容貌确实出色。
甚至沈家都派人来试探性地讨好，被秦漠冰冷地打发了回去。
只有沈清砚知道，事情完全不是那样。
秦漠对他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他甚至很少跟他说话，只是将他安置在客房里，允许他在府邸限定范围内活动。
但沈清砚能感觉到，那双冷漠的眼睛无处不在。
他在书房处理公务时，会允许沈清砚在一旁“罚站”或看书（虽然那些书大多是晦涩的军事或理论著作）；他用餐时，会要求沈清砚同桌，然后沉默地观察他极其细微的进食习惯；他甚至会偶尔问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关于沈清砚的过去，关于他对某些事情的看法。
沈清砚小心翼翼地应对着，一半扮演着懦弱平庸的Beta，一半又忍不住在某些瞬间，流露出一点点截然不同的特质——比如对某本军事理论书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专注，或者对某个时事问题一闪而过的锐利见解。
他能感觉到，每当他流露出这些“不符人设”的特质时，秦漠的目光就会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那冰冷的眼眸深处，探究的意味会更浓一分。
这是一种危险的试探，如同在悬崖边走钢丝。
但同时，沈清砚也在观察秦漠。
他越来越确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内核绝对不再是前十世那个痴迷林语笙的傲慢Alpha军官。
他更深沉，更莫测，更……像是一个迷失方向的、遵循着某种本能行事的强大存在。
这种认知让沈清砚的心脏愈发灼热。
他需要更多证据，需要更靠近他，需要弄清楚这变数背后的真相！
一天夜里，沈清砚故意没有锁好阳台的门。
夜风呼啸，带着初冬的寒意吹散了房间的暖气。
果然，深夜时分，他的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秦漠站在门口，身形融在走廊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表情。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停下。
沈清砚闭着眼，假装熟睡，呼吸却控制得极其平稳，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他能感觉到秦漠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和审视，似乎多了一些别的、更复杂的东西……困惑，挣扎，还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
然后，一只冰凉的手极其轻柔地覆上了他的额头。
那一瞬间，沈清砚几乎要控制不住跳起来！
但那触碰一瞬即逝。
秦漠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了手，周身的气息有一瞬间的紊乱。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做，转身悄然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首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沈清砚才缓缓睁开眼。
黑暗中，他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只有疯狂燃动的火焰和近乎扭曲的执念。
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刚才被触碰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找到你了……”他无声地勾起嘴角，笑容妖异而疯狂，“我的……变数。”
从这一刻起，沈清砚知道，他第十一次的人生，终于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轨道。
而他，绝不会再放手。